腿好疼。
杜年年睡醒的时候，周围是昏暗的。
让她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迷糊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电影还在继续放着，只是几乎听不到声音。
简博年就坐在她旁边，闭着眼睛，好像也睡着的。
外面的雨声很大，这个季节这样的雨好像并不多见。
她睡着之前，好像还没有开始下雨。
屋子里这么暗，可能是因为雨天还拉了帘子。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睡的时间太长，天已经黑了。
不过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
自从腿骨折后，她就没有过连续睡上过三四个小时的时候。
夜里也是如此。
再说，简博年也不可能坐着睡那么长时间。
不过下雨天的确挺适合睡觉的。
如果腿不疼的话，就更好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对疼痛的忍耐度，提高了不少。
其实不忍也没办法，她在医院的时候就想通了这点。
有些疼痛只能自己承受。
安全第一这话是个真理。
她偏了一下头，耳边就传来一片温热。
那是简博年放在她耳朵旁边的手。
另一只手随意搭在他自己腿上。
杜年年伸出手，想把他的手移开一点。
只是抓住了却放不开了，简博年反握住了她的手。
“我吵醒你了？”杜年年的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一下，没睡着。”简博年捏了一下她的手，“你刚才想对我的手做什么？”
杜年年打了个哈欠，“只是想挪开一点，以为你睡着了，怕压到吵醒你，我睡了多久？”
“一个小时左右吧，一部电影还没放完呢，不过已经到结尾了，还睡吗？”
“不睡了吧，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我想坐起来，感觉背都睡僵硬了。”
她最近总是躺着，有时候会感觉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背。
“我帮你按按。”简博年把她扶起来道。
“不用你按，我坐起来就行。”杜年年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她最近的状态一直都不太好。
总是有种睡不醒，又很难真正入睡的感觉。
尤其是腿疼起来的时候，梦里都会感觉疼。
“你嫌弃我了。”简博年故作委屈。
“怎么会，喜欢还来不及呢。就是怕痒。”
“那让我抱会儿。”
还没等杜年年说话，简博年就把人抱到了自己腿上。
“我怎么发现你长大后变得开始黏人了。”杜年年最近也被他抱习惯了。
熟练地找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窝进他怀里。
脸还在他肩膀上蹭了两下。
她这无意识的动作，让简博年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我怎么觉得是你比较黏人呢，还跟小猫似的爱蹭人。”
“就黏上你了，你要不乐意，就把我扔掉吧。”杜年年闭上眼睛低声道。
“乐意，当然乐意。”
求之不得。
“你不是不睡了吗？怎么又把眼睛闭上了？”简博年问道。
杜年年叹了口气。
“我也不想睡，可是又不想睁眼。感觉再躺两个多月，我人就要废掉了。”
“别这么想，两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知道了。我就偶尔这么想一下下。”
杜年年说完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都说躺平，原来只能躺着的人生，是这么痛苦。
“是不是我陪你的时候太少了，你感觉无聊了。”
“你怎么总往自己身上揽错呢，你最近的时间几乎都花在我身上了。”杜年年已经知足了。
就算她爸妈现在在她身边，也不一定能做到简博年这样。
如果没有简博年陪着，自己现在可能已经疯掉了。
“你的生物钟有点乱了，这样会影响食欲，要调整一下，以后白天我都尽量陪着你。”
“那你就要晚上处理工作了，你会撑不住的。”
“没事，我身体好。”
“还是不要了。你累病了，我就没人使唤了。”
“你把我当佣人了。”
“佣人是要付钱的，我又不付钱给你。你是男朋友，使唤一下应该可以的吧。”
“当然可以。”
“你以后要是生病了，也可以使唤我。”
“虽然这不是好话，不过我爱听。”简博年失笑。
杜年年也笑了一下，“还爱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真乖。”
“别这么哄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也不用总想着陪我，你白天处理工作，晚上陪我就行。”
“你这话容易让人想歪。”
“想歪什么？”
“我晚上陪你做什么？”
“聊天，睡觉啊。”杜年年很困，没有多想。
简博年每晚都会把沙发挪到卧室。
杜年年夜里疼得睡不着的时候，他就陪她聊天。
不过杜年年的回答，还是让简博年叹了口气。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她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是失忆的缘故，还是太迟钝了。
他们只是睡在一个房间里，她睡床，他睡沙发而已。
可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去了，绝对不会这么想。
“年年，问你个事？”简博年怕她睡着了，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
“你问，别捏我脸。”杜年年揉了一下被捏的地方，感觉有点痒。
“我今天晚上和你一起睡床可以吗？沙发太硬了。”
杜年年沉默了好一会都没有说话，简博年差点都以为她是睡着了。
却听道杜年年开口道：
“沙发是不舒服，那你睡床吧，中间放条被子，你不要碰到我的腿就行。”
她刚才就睡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沙发，就感觉到不舒服了。
简博年却每晚都睡沙发。
“我开玩笑的，你哥知道了可能会揍我。”
“我不说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年年，给你个忠告。”简博年突然正色起来，“以后遇到男人装可怜的时候，不要心软，你太容易心软了。”
“你是在装可怜吗？可沙发的确不舒服。”
“沙发不舒服也睡不死人，男人装可怜想要睡一张床的时候，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
简博年这话把他自己气着了。
他们没有联系的那几年，他完全不知道杜年年都发生过什么。
可这又能怪谁呢？
他闭眼吐出一口气，想把这糟糕的想法驱赶走。
杜年年现在能在自己身边，已经是自己最大的幸运了。
“你不会的，”杜年年道，“我初中的时候就在你床上睡着过。”
“那不一样，那时候你睡着的时候，我和你哥在打游戏。你现在长大了，以后不要随便睡别人的床。”
“我知道，别把我当小孩子，我都二十六了。再说我只睡过你的床，你又不是别人。”
这话让简博年心里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
“可你现在记忆只有十六岁，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小孩子，容易被骗。”
“你觉得我像小孩子？”杜年年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也不是太像，你要是小孩子，这会估计早就哭着喊着要找爸爸妈妈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刚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好像第一时间就是要找爸爸妈妈来着。”
那会还以为简博年是他小叔呢。
“毕竟那个时候，你是真的觉得自己只有十六岁。”
“我现在也有点想我爸爸妈妈了。”
“要不现在给他们打个视频电话过去？”
“算了，上午刚打过，别影响他们玩了，他们那边应该没下雨。我已经影响到他们了，我爸妈现在天天都给我打电话。”
“还有半个月他们就回来了，很快的。”
“嗯。”杜年年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又睡着了？”简博年等了一会问道。
“你还要抱多久？再抱下去就真的要睡着了。”
“那你坐沙发上就不困了吗？”
“可能吧，毕竟沙发没有你怀里舒服。”
“你以前说话可没这么直白。”简博年笑了起来。
“你以前也不是我男朋友啊。”
“早知道这样，以前就偷偷跟你早恋了。”
“你怎么不教人学好呢，小孩子不能早恋，要以学习为主。”
“我就说说，这不是没跟你早恋吗。”
如果当年真早恋了，说不定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了。
说不定婚都结了，孩子可能都有了。
不过也不一定。
“如果当年真早恋了，现在说不定就不能在一起了，早恋通常没有好结果的。”
杜年年闭着眼睛道，她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们或许会不一样，两边家长又不反对。”
简博年觉得他们可能会是例外。
“你还记得有次我们家去你家吃饭吗，饭桌上我爸把我说哭了，然后你把我带走了。”
“记得，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哭，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们回家后，我爸就对我妈说……原话是：怎么感觉博年这小子想拐走我闺女。”
“叔叔那会不高兴了？”
“可能吧。后来我哥跟你一块出去玩，说要带上我的时候，我爸听到了就会不高兴，说他都把我带的没有一个女孩样了。”
简博年这才知道，原来中间还有这些事情，杜有余都没跟他提过。
仔细想想，杜爸爸好像没开过亲家之类的玩笑。
好像只听杜妈妈和自家爸妈说过这话。
“原来你爸不喜欢我。”
“应该不是不喜欢你，你从小就是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长辈应该都喜欢你，我把也夸过你的。”
“那他是怕我把你抢走了？”
“可能吧，当时我妈说我爸，他可能是感觉闺女要被人抢走，心里不舒服。”
“他要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不会想揍我吧？”
以前只想着杜有余可能会揍他，从没想过杜爸爸会揍他。
“应该不会，我现在都长大了，他应该早想通了。”
杜年年觉得她爸还是喜欢简博年的。
“那幸亏当年没跟你早恋。”
“别想着早恋了，现在谈恋爱也不晚，也才二十六。”
为了赶走睡意，杜年年拉着简博年闲着的左手打发时间。
简博年嗯了一声，“不晚。”
只要杜年年能跟他谈恋爱，什么时候都不晚。
“现在是最好的时候。”简博年又道。
“为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因为现在你就在我身边。
“因为立业后就可以成家了。”
“不是成家立业吗？是我记忆出现问题了吗？”
“没有。反正立业有我，你只要负责跟我成家就行。”
“感觉自己好像吃软饭的。”
“我负责吃软饭也行。”简博年这话让杜年年笑了好半天。
总感觉这话不该是简博年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