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赵止曳在节目组导演和钢琴王子之间取舍了一秒，果断选择先听钢琴王子的。

“盛先生是有什么疑问吗？”

钢琴王子叫盛一澜，京北人。

不说话的时候气场八百米，一开口却带了点口音。

“飞机，咱能不能不坐飞机？”

见大家都看过来，他瞬间社恐发作眼神闪烁。

“有人……有人坐不了。”

赵止曳想起来，立刻看向视后：“倩姐，您恐高对吧？坐不了飞机。”

视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对，但你们可以先去不用管我，我坐车去。”

“可是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问题的。”

一旁的明伯齐：“那既然这样，也不用算我了，我和倩倩一起。”

赵止曳还要确认两句，节目组导演打断：“各位团员请注意，本次活动经费有限，为保证后续的游玩体验，不建议大家飞的出行。”

“经费有限？”

“多有限？”

“之前没听说有这个规定啊，不是你们临时加的吧？”

汤哥和爱豆提出质疑。

小汤嫂弱声接茬：“是有的，我看见了，之前还跟你提了一嘴，你说你知道了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渐渐消声。

“我还以为你们忘了这事儿，特意没提，原来是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啊。”赵止曳叹了口气，伸手，“给钱吧。”

导演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本期的经费都在这里了。”

赵止曳接过来掂了掂，目露疑惑：“两万？”

“是两万两千五，你们九个人，平均每人两千五。”

大家瞬间炸了。

“不是吧，七天的行程每个人两千五！”

“这哪儿是浪漫旅行，这是穷游吧？”

“包括酒店和机票吗？”

“住宿不用你们操心，我们安排的酒店民宿都是当地最豪华的。”导演组补充。

“住宿不用操心？那吃喝出行呢？”

导演指了指赵止曳：“在她手上。”

“也就是说，这两千五包含了我们接下来七天的所有食和行？”视后大为震惊。

“准确来说，是包括了所有的食行游购娱。”导演组纠正。

大家又是一阵嘘声。

赵止曳在混乱中来到导演近前：“怎么才两万，不是说好十万吗？”

导演掩唇：“刚吃饭的时候跑了一个金主，咱们现在经费严重不足，只能这样了。”

赵止曳为难：“你这点钱，我很难替你做事啊。”

导演：“就当是节目效果，咳，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保证不让你太难办。”

经费和行程安排表面上是向导的职责，实则是节目组的剧本。

赵止曳一开始就被明确告知这一点，权衡之下觉得不会太累才想着答应下来。

他们说想到新的点子，肯定就是有了新的剧本。赵止曳追问了一句，导演却不说，只让她先等着。

然后让两个工作人员拖了条横幅出来。

横幅上写着六个字——

“越努力越幸运”。

赵止曳一脸疑惑。

“大家请看本期主题，这次所有的……”

导演已经开始滔滔不绝，一个劲给节目上价值上立意。

抛去那些冠冕堂皇的内容不谈，这番话可以总结为一句：行程改为节目组来制定，向导负责带领所有人以直播打卡的形式，在有限经费内摘取目标人气值。

“不管所有项目是否打卡完成，一旦经费花完，旅程立刻停止。”

“最终截止的人气值如果不达标，将会折算成百分比，作为下一期旅行的经费发放给大家。”

“所以，为了下一期，这次的完成度非常重要。”

简而言之就是，项目要做，但预算砍到只剩五分之一，最后的完成度还不能马虎，因为下一个项目的预算比例要从这儿出。

现在压力给到赵止曳这边。

她只想说，这个规则到底是哪个鬼才策划想出来的，简直歹毒！

赵止曳狠狠拍了一把行李箱。

还有那个半道提桶跑路的金主！

最好不要让她抓到！

这个规则一出，大家很快就对“直播打卡”这个形式提出疑问。

通过什么方式直播？目标观看人数是多少？要做什么内容才能拉升数据？问题层出不穷。

一片混乱中，只有赵止曳在安静思考。

所以钱不够的情况下，要怎么12个小时内赶到沙山呢？

飞机是不用想了。

只有高铁和大巴还有一战之力。

高铁其实也不便宜，大巴倒是可以，但时间上会比较紧张……

这个零花钱不如她预料中那么容易赚。

相比之下，做舔狗女配真的是一个回报率超高的职业！

还是裘知遇的钱好赚啊。

赵止曳感叹了一句很快收拾好心情。

离开现场找明家的帮佣借过来一个飞镖盘，又夺过导演手里的马克笔，在盘面上一画为二。

一边写上1，一边写上2。

然后大喝一声——

“大家！该出发了！”

所有人瞬间噤声。

“1是高铁2是大巴，一切交给运气，速战速决！”

说完她将飞盘随手挂在墙上，拨动转盘退后几步，甩手将飞刀丢出去。

“嗒。”

刀刃准确无误扎入2号领域。

“行，大巴，咱也别耽误了，有什么问题路上解决。”

赵止曳叉腰，以绝对不容商量的语气提问，“谁赞成？谁反对？”

无人出声，大家看起来都有点懵。

作为向导的第一个难题，解决！

也许是被赵止曳果决的作派震惊到了，去沙山的路上那位大提琴公主竟然过来和她同坐。

“你飞刀玩得真好，练过很久吗？”

和她本人清冷的气质一样，她的声音也带着淡淡的霜气。

团里这几人，赵止曳和这位公主的交道最少。她忽然主动过来搭话，赵止曳还有点受宠若惊。

“啊没有，第一次呢，赶时间嘛不是。”

“哦，但赵团长刚才那身气势，可一点不像第一次。”

她语调没变，但眼底却多了一丝赵止曳看不懂的情绪，有点像……欣赏？但又不止。

总之看得她心里莫名有点发毛。

她没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借口养精蓄锐戴上眼罩闭目休息。

隔壁很快安静下来，一直到十个小时后抵达沙山，都没再有什么动静，仿佛就是随口一问。

抵达沙山时已经接近半夜，大家第一时间入住酒店。

节目组这次没食言，酒店确实是当地最豪华的。独栋别墅，背山靠湖，环境和设施没得说。

赶了一路大家都很疲惫。

节目组没安排什么行程，赵止曳按照他们的意愿，当场就把房间给分了。

让大家各自活动休息，明天一早再集合。

一楼是起居空间，二楼东边的两间房是帝后夫妇和高岭之花夫妇，西边是老夫少妻夫妇和姐狗夫妇。

赵止曳单独住在三楼的独间小屋。

出去一小段台阶就是天台，阳台和二楼东边的房间相对。

随便收拾了一下行李，她拿出节目组的行程表，对照着经费做明天的计划。

但写了没一会儿感觉肩膀就酸得厉害。

刚才在楼下，她记得礼宾员似乎提过一嘴这里有汤泉屋。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去放松一下。

阳台的门没关，隐约听见下面有人在说话。

赵止曳关门的手一顿，轻脚来到阳台外沿侧耳倾听。

“……没想到你还记得……”

是个女人。

有点像视后的声音。

“我只是顺口提一下而已，没什么……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这个明显，是钢琴王子。

这俩人在聊天？

听起来似乎很熟的样子？

赵止曳的鉴瓜雷达忽然就滴滴叫个不停。

她回到房间把猫耳朵发箍戴上，捏了捏尾端开启直播面板。

直播对象搜索框输入“盛一澜”，查无此人，说明钢琴王子在此界不是剧情人物，最多只是作为路人或者工具人，在相关剧情里一带而过。

赵止曳将名字换成视后的又搜了一遍，这次有了。

作为明家没什么存在感的大嫂，她的直播间并没有多少人看。

仅剩的几个还是在借她看钢琴王子，对他过于优越的手啧啧称奇。

【这双手还真是百看不厌啊。】

【女娲毕设不是说说而已。】

【我怎么感觉大嫂有点奇怪呢？】

【是怪好看的，平时在家都没这么精致。】

【我总感觉她和钢琴王子说话的时候……带了点娇羞，是错觉吗？】

【我也有这种感觉！眼神比看明老大的时候暖和多了！】

【她的扭捏不像演的，建议严查。】

【查个der，有什么好查的，这俩互为初恋还有谁不知道吗？】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吗？】

“……”

不，现在最后一个知道的是她了。

赵止曳捂住嘴，极力堵住呼之欲出的“卧槽”。

视后和钢琴王子是彼此的初恋！

难怪了，难怪之前出发，男方下意识打断她飞机出行的计划，这是记得女方不能坐飞机呢。

一档夫妻旅行节目，居然还能遇上前任？这节目组是没搞过事前调查吗！

这事儿要让影帝知道那得多尴尬？

赵止曳光是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她摇头离开，抱着胳膊去往一楼的汤泉屋。

门打开，热气扑面而来。

水里没有人，是她独享的时刻，简直太好了！

她快速冲了个澡，裹着浴巾下水，仰面靠在池壁边，用窗外沙山夜湖的景色下酒。

念着明天还有工作，她没有多喝，只在微醺就停下。

“窣窣。”

迷迷糊糊之中，她听见木门打开的声音。

屋里进来第二个人。

透过雾气缭绕的汤泉水面，赵止曳隐约看见一条洁白的腿从岸上走过。

那腿的肤色实在太白了，因此衬得脚踝处的那块刺青格外醒目。

等会儿……刺青？

赵止曳想到上午在明晓慕直播间吃到的烂瓜，脑子瞬间充血。

充的什么血？

反正不是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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