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抬手扶了扶眼镜，眉头微扬，“哦？怎么说？”
莫辞野回答他：“你不是想要研究设备吗？那个实验室能培养出这种病毒，设备肯定不会差到哪去。而且你不好奇那里除了病毒之外的其他东西吗？”
沈江略作思索，“听起来不错，但那地方好像不怎么有趣。”
有趣有趣，又是有趣，去他个头的有趣。
莫辞野心里骂骂咧咧，面上锲而不舍，“你想让人类接受丧尸，但你现在的做法只会引起两者对立，我有一个计划想邀请你加入。”
沈江知道莫辞野说得没错，但他随心所欲惯了，一时半会儿又哪是这么好改的，没捣鼓出更多丧尸来就不错了。
听莫辞野说有计划，他适时表现出一丝好奇：“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你之所以这么坚定地站在丧尸阵营这边，是因为沈溪吧？”
“没错。”这是件显而易见的事，沈江没有必要否认。
“所以你不会是个例，肯定还有很多人的立场跟你一样，人类社会不能接纳丧尸，但丧尸社会可以接纳人类，这就是我的计划。”
沈江微微偏头看着莫辞野，“桐城给你带来的灵感？”
莫辞野点点头，“差不多，早在来桐城之前我就存了恻隐之心，见到你后才有了想法，既然你可以融入这一城丧尸，其他人类也可以。”
“不错的想法。”沈江肯定道。
随即话锋一转，“但是丧尸数量庞大，你想把他们弄到哪去？极北地区？”沈江想到莫辞野问他想不想去极北地区的实验室，由此猜到莫辞野的打算。
莫辞野点点头，“是的，我们可以先带着桐城的丧尸北迁，北境寒冷，对丧尸来说比温暖的南方更适合生存。而且极北地区少有人住，也不受任何势力管辖，是个真正的自由之地。”
“先带走桐城的丧尸，这么说来，我是你的第一个合伙人，这算不算我的荣幸？”
莫辞野偷偷翻白眼，心想要不是你把动静搞这么大，一连控制了周围一片城市，又怎么会先拿你开刀。
他没有回答沈江，继续道：“到达极北地区后我们可以引导高级丧尸学习，重新构建社会体系，帮低级丧尸尽快进化，让他们能控制自己的本能。
同时传播消息，广泛接纳所有想投奔的人类和丧尸，等人慢慢多起来后就会形成一个正向反馈。
有意识的高级丧尸会带领低级丧尸聚集，甚至会有像你这种控制了一大批丧尸的进化者前来。”
沈江镜片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你可真敢想啊，没有疫苗的情况下，感染人数只会持续递增。
也就是说将会有源源不断的丧尸加入，况且你接纳的不只是丧尸，还有人类。”
沈江声音变得悠远，眼底却藏着一抹狂热，“你将拥有一个无可估量的庞大势力，你这是要造神呢莫辞野。
但那些盘踞一方的势力会眼睁睁看着你把这群听话又好用的兵器网罗起来，变成他们的威胁吗？你未免有点天真了。”
莫辞野摇头道：“我不想造神，只靠我自己当然不行，但是有联盟支持就不一样了。”
“联盟支持还是一军团支持？你就不怕他们卸磨杀驴？”
“当然是联盟，沈先生字典里没有信任这两个字吧？”
沈江似乎有些不屑，“你竟然相信那种脆弱的东西。”
莫辞野看着不远处落在楼宇缝隙间的阳光，“所以你不懂。”
他微微眯眼，似乎被那阳光闪到了眼睛，“我不需要得到所有势力的认可，这把刀能且只能握在我手里。
只要它成型就没有人能阻止它壮大，谁都知道那会是把削铁如泥的快刀，但一个控制不好也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夺命刀。
他们有胆子觊觎，有胆子拿吗？时间长了就会明白，这种把握不住的东西最好是放其自由，谁都拿不到才是最好的。”
“但以后会在你手里拿着不是吗？”
“我会放弃自己联盟公民的身份，成为自由人。”
“那他们更不会放过你了，自由人，多好拿捏的软柿子。”
莫辞野看傻子一样看向沈江，“放弃联盟公民身份不代表不能得到联盟支持。”
“那老头肯冒这种风险？”
“所以我说你不懂。信任是相互的，将军相信我不会滥用这把刀，我也相信将军不会做兔死狗烹的事。
只要前期把根基打下，那些有心思的翻不出什么浪花。你猜到时候他们会选择给自己找不痛快还是会选择向我抛出橄榄枝呢？”
沈江听着这番话，慢慢停下了脚步，仿佛第一次认识莫辞野那样盯着他，看得无比认真。
片刻后笑容逐渐扩大，竟然笑出声来了，且那笑声越来越癫狂。
莫辞野后退一步离这个突然发癫的男人远了些，皱眉道：“你笑什么？”
沈江慢慢停止他那发疯似的狂笑，摘下眼镜抹去眼角笑出的泪，又把眼镜扶好，看着莫辞野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倒是我小瞧你了，你这计划我参与。不过，你的野心，你那些战友们知道吗？”
莫辞野看着沈江因为狂笑憋红的脸，“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况且我并不认为你说的野心和我的野心是一个东西。”
沈江饶有兴趣地问：“哦？不是吗？那你的野心是什么？”
“我对权力没什么渴望，我只想在疫苗研发成功前减少人类总体伤亡。”
“原来是想当救世主，就靠你自己？溪溪可控制不了那么多丧尸，还是说你离开这短短半个多月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吗？”
莫辞野摇头，“这你不用管，你不是嫌麻烦吗？问这么多干什么？”
“无趣的事才叫麻烦，既然合作了，再告诉你一件事，溪溪的异能是强化，她能加快丧尸的成长速度，会对你有帮助，所以无论如何，保护好她。
现在跟我说说计划吧，这么大面积的迁徙，这么多丧尸，一时半会儿可完成不了，还是说你有什么打算？”
沈溪的异能有些出乎莫辞野的预料，他快速消化完这个信息，回答道：“我的打算已经迈出第一步了，一口吃不成胖子，找个地方谈吧。”
沈江带着莫辞野进了一个正儿八经的会议室。
从上午进去，一直到天上落满繁星才出来。
莫辞野出来后连夜向联盟递交了一份申请，请求开辟一条从桐城直达联盟管辖范围内最北部江城的绿色通道。
随后经由江城进入三不管的极北地区。
丧尸大军数量庞大，即便他们不知疲乏，但从桐城到江城有上千公里。
哪怕不眠不休有高级丧尸带着，以他们的速度也得走五天，再赶到极北地区也还需要三天。
他们不得不考虑，这中间可能的各种突发状况，计划已经有了雏形，只要联盟的通行令发下来，他们马上就可以出发。
至于桐城这边联盟自然会派人接管。
莫辞野向总部汇报完大体情况后，才吃上今天的第一顿饭。
莫辞野回到他那间牢房躺下，抓紧时间休息。
路途遥远，就算他跟沈江两个人路上轮换着开车也不会轻松。
然而半夜时分，莫辞野的牢房里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听见那扇什么都拦不住的门发出声音的刹那，莫辞野就睁开双眼，毕竟还身处丧尸窝，做不到彻底放松。
但是前一秒还在浑身戒备的莫辞野看见黑暗中逆光的身影时，却一瞬间什么都忘了。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是牧铮。
莫辞野眨眨眼，再眨眨眼，甚至怀疑自己睡懵了。
牧铮不是还在昏迷吗？
然而牧铮没给他思考的机会，那个身影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朝莫辞野扑了过来。
莫辞野按捺住下意识想反击的手，听见怀里人质问，“为什么不等我？”
莫辞野语气中带着不确定：“牧铮？你怎么来了？”
且不说本来还有两天才会醒的人为什么提前醒了。就说桐城里里外外，层层叠叠那么多丧尸，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然而牧铮听见这话却以为是莫辞野不欢迎他，“我不能来吗？为什么不等我？”
莫辞野这下确定了真是牧铮，抬手想把人扒拉开。
牧铮手劲儿有点儿大，勒的他骨头疼。
但牧铮死活不放，来来回回一直问莫辞野为什么不等他。
莫辞野无奈，只好如实道：“因为不敢见你。”
是不敢见还是不想见？牧铮心里升起一股恐惧，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他都开始期待两人在一起后的生活了，难道莫辞野反悔了？
他抖着声音问：“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我不该睡那么长时间，让你自己承受那么多的，原谅我好不好？别离开，阿野。”
莫辞野及时打住牧铮发散的思维，“不是，是我的问题。”
牧铮终于从莫辞野怀里出来，抬头看向莫辞野，“阿野有什么顾虑吗？”
莫辞野动动嘴唇，开口道：“当初，是我没控制住那只丧尸，才会让你受伤。现在，我已经决定离开联盟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一切。”
没等牧铮说话，门外传来了沈江的声音：“凭你当时的能力阻止不了那只丧尸，所以没必要因为这个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