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莫辞野听见于落略显急切的声音伴随着另一道在耳边断断续续响起。

“总部暂时联系不上……老大……能不能撑住……辞野……信息素……”

“他现在……最多只能取……恐怕……”

似乎是在和医生交谈。

莫辞野努力睁开眼，但眼皮越来越重。

意识再次回笼，莫辞野从病床上弹坐起来，抓住人就问，“我睡了多久？于落呢？”

被拽住的护士是负责其他病人的，见状先把莫辞野安抚下，通过呼叫铃叫来了医生。

于落也在，进门时还在和医生交谈，看样子刚刚是在商量事情。

莫辞野任由医生摆弄着给他测量体征，但没闲住嘴，追着医生问，“我睡了多长时间？信息素有没有取？中心城什么情况了？”

于落摁住他随着医生身影来回摆动的脑袋，回答他的问题：“你只睡了一个多小时，但你本来该在两个小时后醒的，也就是说你现在并没有得到充分休息。信息素还没有取。中心城那边不是你该操心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莫辞野没说话，等医生检查完才问：“我没什么问题吧？”

医生拿着笔在病历夹上唰唰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答道：“没什么基础性问题，但是你自己的情况你自己清楚，中心城那边发来的体检单不是让你看着玩的。”

随着话音落下，医生把笔一收，拿出一个简易的信息素采集器，对莫辞野道：“低头。”

倒是省得莫辞野催了。

采集完后，莫辞野看着那一小管液体问：“这么点够吗？”

医生也不废话，询问了莫辞野几个问题，做出评估后又取了一管。

莫辞野感受着利器从腺体中抽离，忍着不适要求道：“再抽一管。”

于落也看向医生。

但这次没得到允许，那医生利落地把伤口处理好，又给莫辞野补了一针营养剂才道：“抽不了了，回去歇着吧。”

莫辞野看着他把信息素拿走，转头问于落：“不送回去吗？他怎么拿走了？”

“回去要好几个小时，得先处理一下，尽可能保障信息素的留存度。”

莫辞野心急之下倒把这点给忘了。

他点点头，又问：“下一班回中心城的飞机什么时候起飞？”

于落看看手表，“大概一小时左右。”

“护送人员轮到谁了？我跟他们换个岗。”

于落看向正在穿鞋下床准备离开的莫辞野，斟酌道：“辞野，总部那边失联，情况不明的条件下，你回去不安全。”

“不用多说，总部很有可能遭到了攻击，我是一定要回去的。”莫辞野说着起身离开病房，却没有朝医院门口的方向走。

于落以为他走错了，把人喊住：“辞野，走这边。”

莫辞野摆摆手，“我找医生。”

于落只好调转脚步，“你不舒服吗？”

莫辞野摇摇头，“再恢复几个小时应该还能取一管信息素。”

于落微愣，两管确实不够用，但他看着莫辞野颈后的伤口，不禁有些担忧，他的身体真的能支撑得住吗？

一个小时后，两人都登上了回去的飞机。

莫辞野看着跟上来的于落，问道：“凉城那边都安顿好了？”

于落点头，“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跟着你。”

莫辞野无言片刻，没再说话。

现在的他更像个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那个丧尸化倾向的诊断结果意味着什么。

天空一片黑沉，莫辞野抓紧时间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短短几个小时内又是接连耗空精神力又是提取信息素把他累够呛，不出意外接下来还有场硬仗要打，他必须调整好状态。

一路无事，飞机平稳落地。

莫辞野睁开眼下飞机准备转车，却被告知中心城遭到袭击，麻烦的是这次冲突不只是丧尸和人类，还涉及军团间的矛盾。

机场有一军团的人，想把莫辞野拦下，但莫辞野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又哪是那么好拦的。

几人坐着车朝一军团驻地开去。

一军团驻守的几个哨卡都有丧尸围攻，莫辞野见状取出便携信息素采集器，咬牙又取了两管。

把四管信息素都交给于落，“你带着他们先进去，我随后到。”

他打开门下车，看着层层叠叠的丧尸，对司机交代道：“你一会儿只管往里开，到哨卡前提早亮出通行证明。”

好在那司机也是个身经百战的沉稳人，点点头道：“你放心。”

于落也探头过来嘱咐，“注意安全，里边，还是尽量别进去了，等事情都解决了再说。”

莫辞野不置可否，“快走吧。”

车子启动，向着尸群冲去，莫辞野手握藤鞭紧随其后，尸群破开一道口子。

目送那辆车穿过哨卡，莫辞野回身面对尸群，手中藤鞭飞舞，猎猎作响。

搜寻到这个哨卡领头的高级丧尸后，莫辞野没做犹豫，把正面战场交给一军团的守军，去处理那个高级丧尸。

接连解决了三个哨点后，压力分散，一军团训练有素的防守可以支撑剩下的战斗。

莫辞野操控了只隐匿丧尸，朝着基地方向出发。

他赶到时，这边的冲突也已经接近尾声。

发动攻击的叛军是一军团的一个少将，此刻那个中年男人和他剩下的主力已经被团团包围。

莫辞野隐匿在人群中听见牧正渊中气十足的声音：“这些年来一军团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这么做？”

那中年男人眼看着自己败落，语气中满是不甘：“待我不薄？哼！不得重用还差不多！里边躺着的黄毛小子都快骑到我头上了！”

他指着研究所的方向暴跳如雷。

莫辞野眼睛微眯，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牧铮。

牧正渊脸上惯常有的亲和感消失得一干二净，“所以你听了三军团的挑唆？就因为看不惯一个出生入死、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的孩子跟你平起平坐？”

那中年男人听见牧正渊说三军团时眼里浮现慌乱，在听见牧正渊说出生入死时又面露嫉恨。

“你确实有手段，但你以为我们会相信那些任务真是一个黄毛小子完成的吗？”

牧正渊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敛去了所有情绪，“以升量石，怯懦贪婪，有胆子也是恶胆。”

说罢叹息一声，“老师当年没有错看你。”

话音刚落，那中年男人恼羞成怒，他爆喝一声，空气中的微尘凝聚成尖刺向牧正渊的方向飞去，同时众人脚下的土地出现裂痕。

然而无济于事，一柄利刃以看不清的速度破开空气，直取咽喉。

没了异能支持，所有攻击戛然而止。

这是莫辞野第一次见牧正渊出手，干脆利落，却不见杀气，或者说把杀气收敛到了极致。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那个中年男人濒死的声音，他喉咙里发出呵嗤声，显然已经呼吸困难。

咽气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他从来就没看得起我。”

声音微弱，但莫辞野隔着重重人群还是听见了。

剩下的人群龙无首，料理起来不费吹灰之力，牧正渊没有处决他们。

鸡已经杀完，不过是一群跳踉的猴子罢了，除了几个特殊人员外，牧正渊把他们打散重新编入一军团。

局势稳定下来后，莫辞野没再多待，向着刚才那人指的研究所方向走去。

进入研究所莫辞野就没再藏匿，但为避免引起恐慌，没让那只丧尸出现。

莫辞野熟门熟路地在一扇扇门里穿梭，为了方便实验，研究所后来增设了几个专门关丧尸的地方。

莫辞野把那只隐匿丧尸交给了池星，然后跟在池星身后，来到一个实验室，见到了牧铮。

于落和博士也在，信息素刚送来不久，博士正在观察牧铮的状况。

莫辞野隔着一层玻璃罩子看见牧铮苍白的脸和紧促的眉头，默默忍受心脏处传来的失重感。

等博士那边忙完了才上前问道：“牧铮怎么样了？信息素有用吗？”

博士这才发现实验室多了个人，吓得他后退一步咋咋呼呼道：“你小子不要突然出现说话，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吓出毛病来你要负责的。”

许是发觉了莫辞野眼中的担忧，那老头没再念叨，看了眼实时数据，回答道：“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

姚博士偏头看了眼跟过来一起看数据的莫辞野，好笑道：“能看懂？”

莫辞野诚实摇头，“看不懂。”

但视线仍旧没有离开那块数据显示屏。

姚博士把人拉开，“既然来了就别闲着，你身上也一堆毛病，去检查一下。”

说着把他交给池星，估计是嫌弃他在这有点碍手碍脚。

莫辞野看了眼躺在那的牧铮，跟池星走了。

姚博士看着门关上才问旁边的于落，“莫小子怎么出去一趟变呆了？”

于落有点没能理解老头的表达方式，思考片刻猜测道：“您是说辞野不如以前活泼了？”

老头手上没停，瞥他一眼，“你都看出来了。”

于落挠挠头，闹不明白这是好话还是赖话，只诚实道：“可能是他把老大受伤的原因怪在了自己身上，再加上联盟的通缉……他压力太大了，而且这几天所有事都赶在一起，也没人有机会跟他好好谈谈。”

老头啧了一声，不赞同道：“小娃娃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想不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