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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出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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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大队人马已经到了,不过就是黔州的这些个官署,好多职位都是空缺的,再加上还有像温括这样告假的,所以看着就人少了些。

“见过南诏王。”

“见过刺史大人,您辛苦了。”

安戟这才抬起头来,见到了这个听声音就让人觉得他很年轻的南诏王。

倒是一表人才,看着人也挺精神的,不像是个病秧子啊,这传言,难道是假的?还说什么他要死了,看他那板板正正的样儿,是要死的人嘛他!

“哎哟,王上客气了,黔州府已经已经备好了接待,我们陛下也已经派人来传旨了,您远道而来,是专门去往长安朝见的。不过咱们这儿不像您的王宫一样繁华,就是个穷乡僻壤,还望王上莫要嫌弃呀。”

“怎么会,刺史大人费心安排,我感激不尽,就想早点去到长安,一睹这天下第一城的魅力呢。”

“是,王上谬赞了,那咱们先进城歇息吧。”

“好啊,进城去看看!”

他是准备抬脚进城了,可身后的人群却一动不动的,都看着那边的祭司,像是要等她发话,才敢动身一样。

见此情景,安戟连忙率领身后众人,后退两步,垂下头去,不看也不问,人家自己人之间的事,他们还是别跟着掺和了。

“祭司大人,仪式应该已经完成了吧?不如先进城?”

堂堂南诏王,竟然对一个女人卑躬屈膝的,倒是挺让这些黔州官员诧异的。

“王上,刚刚有人误闯了进来,所以仪式并未完成,我还得在这里,再祝祷一次。”

“不用了吧,这里又不是咱们的地方,你这样一弄,安刺史他们不知道还要跟着等多久呢。”

“王上此言差矣,我们此次北上,正是为了向新任的天可汗,表达敬意,要是敷衍了事,让长安知道了,恐怕会怪罪王上您呢。”

虽然垂着脑袋,但安戟还是分明地看到了眼前这个少年王的不甘和愤怒,看来是真有嫌隙了,还不小呢,这种场合都能吵起来。

一个被架空的王,一个手握实权的祭司,南诏这盘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长安的布置看来没错,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既然咱们的军队打不上去,那就让他自己崩解了也好。

忍着心里的窃喜,安戟也将身子埋得更低了些,不想让那位南诏王觉得难堪。

但似乎,除了安戟,那些跟着他一同前来的,所谓的他的子民,似乎并不想给他这个面子呢。

双方僵持在原地,谁都不肯让步,毕竟是这种场合了,谁让步谁就丢大人了!

正在此时,城内却再次传来了动静,众人也纷纷回望过去,探着脑袋往城里看。

“谁呀?”

“看不清啊。”

“我怎么觉得有点像王爷又回来了呢?”

众人七嘴八舌,争论了一番之后,事主现身了,正是李侗。

只见他一人骑马赶了回来,手里依旧撰着他的弓,马背上还放着好几只箭呢。

“吁!”

急停在城门口,安戟和诸位官员是早就已经躲开了的,但祭司和南诏王却仍旧站在那里僵持着,所以李侗一勒马,就差点直逼他俩的面门了。

“哼!地盘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嘛。一个边蛮小国,得御诏进京,不心怀感恩就算了,竟然还敢如此挑剔!你刚刚不是说要感念天可汗恩德嘛,我手里这把弓,就是当年先帝征战时所用之物,我让你好好感念感念!”

说着,李侗就骑在马上,近距离地再次瞄准了这个祭司。

她估计也没想到,李侗竟然会杀个回马枪,再来跟自己对峙一场,当时就慌了阵脚。

安戟见此情景,眼见着效果差不多了,赶紧就带着身后众人跪地求情起来。

侯镇他们也算是猫在酒楼上头,看了好大一出戏了,没想到的是,李侗竟然还有如此硬气的时候。

远远看去,李侗已经收起了弓箭,掉头准备回城了。而那个祭司,也不再咄咄逼人,非得再在城外搞一次什么祭神仪式了。

偷摸捡便宜的安戟,倒是乐得不行了,这种当坏人的事,还就得他来,谁也不敢说什么!

哎呀,愁了我好几天了,那个老巫婆就是不肯松口,没想到被王爷三两下的就给治住了。

喜上眉梢,抬眼望向城里,正好就看到了侯镇他们这边来。

侯镇首先警觉地发现了他的目光,赶紧一把将温括给按了下去,自己则看着他的方向,笑着招手示意。

“你们——”

还没回过神来呢,李侗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还指着侯镇身后的地方,有些错愕的样子。

原来是被按下去的温括,正仰着头看着上面的候着呢,那姿势,确实是比较容易让人误会。

温括连忙起身,侯镇和赵回声也赶紧行礼,倒是李侗,他更想知道的是,刚刚这几个人,在上面玩儿什么呢。

“你不来找我,原来是找到下家了呀。”

李侗一屁股躺在了横椅上,摊着身子,就质问起他来。

“不是,是最近家中出了些事,我一直在家料理,所以才没能去王爷府上复命。”

“是吗?那你们俩——刚刚又是在干什么呢?我看这样子,很享受嘛,是吧,温——司马?”

“下官黔州司马温括,拜见成南王!”

温括倒是挺正式的,不知道是被他给吓到了,还是自己心虚怕的。

“不敢,太原温氏,高祖重臣,我一个无官无禄的闲散王爷,受不起你这一拜。”

敲着桌上的茶碗,李侗就别有兴致得打量起了眼前这个温润书生来。

“我···”

“温司马,”温括刚要说话,李侗就又立马开口打断道,“你以前是在礼部任官吧?怎么想到来黔州这个又远又偏,又苦又寒的地方来了?这里——难道有你牵挂的什么人吗?”

“下官一心为国,只想着能尽一己之力,帮陛下分忧而已!黔州司马一职空缺多年,下官虽然身在礼部,没什么办案经验,但还是想来试试,不想辜负了陛下和先帝对温家的诸多礼遇。”

“哦?”伴随着质疑声响起,李侗也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了温括眼跟前来,“温司马如此俊俏,在长安可成亲了?”

“并未,多谢王爷挂怀。”

“那一定是定亲了吧?温司马如此样貌家世,又心怀天下,想必求亲之人,早就把你们家的门槛都踩烂了吧?”

“也没有,家父家母近些年先后病逝,下官一直还是孝期之内,所以并未定亲。”

“哦,原来是这样啊,没有定亲,却来了黔州如此偏远的地方任职,温司马还真是煞费苦心呐。”

“王爷过誉了,下官愧不敢当!”

温括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但又不敢反驳,只能是他说什么,自己就应承什么就是了。

“你跟侯镇,认识?”

话终于是说到点子上来了,他打量温括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凌厉起来。

“下官在黔州···”

“我说的是以前,在长安的时候。”

他慢慢什么都知道,还胸有成竹地开口问了,就是想让温括下不来台罢了。

“是,下官以前···是认识他。”

“熟吗?”

李侗弯下腰,看着脑袋越埋越低的温括,非要刨根问底。

“王爷,”侯镇见情况不妙,赶紧接话道,“我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这样啊,那可真就是——太可惜了,只能说是有缘无分吧,你说是吧,侯镇?”

“王爷所言极是,小人十分认同。”

他倒是玩得乐呵了,可给侯镇吓了好大一跳,本以为终于问完话了,他总该走了吧,没想到又是一记回马枪,他还非得带上侯镇一起。

“跟你回去待一会,晚上还要去宴会呢。”

“王爷,小人如此粗俗,跟您一起去宴会的话,恐怕会丢了您的脸面的。”

“你要是不去,那才是让我丢脸呢,我丢脸了的话,别人——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看着一旁战战兢兢的温括,李侗似有似无地警告了他。

“小人遵命,您先走,我马上就赶到王府去。”

“哎,我骑马来了的,你跟我一起回去不就行了?”

“啊?”

侯镇惊呼一声,同时对上了他审视自己的眼神,顿时就缩了回去,不敢再看。

“怎么,本王的马你还不愿意骑了?”

“小人···小人不敢与王爷同乘一马,我还是走路去吧,我也很快的,王爷放心。”

“不,今天你还就得跟我一起回去了!”

说着,李侗就拽上了侯镇的腰带,毫不避讳地牵着他下了楼。

侯镇也只能在惊慌中回望了身后的两人一样,便视死如归一般地,跟着李侗回去了。

温括虽然心有不甘,甚至还有些生气,但打心眼里,他还是更心疼侯镇的。这样被成南王牵着下楼,还被他带了回去,以后他这名声,只怕是再难挽回了,人家不知道情况的,指不定会在背后怎么议论他在黔州的这十年呢。

“司马,咱们就这样看着啊?侯镇他···哎呀!真是烦死了!”

赵回声也只能看着跺脚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侯镇自己倒是习惯了,别人拿那种眼神打量自己的样子,不过今天不太一样的是,王府的卫队里,出现了几个自己很是熟悉都身影,也是侯镇在这种时候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那是他爹当年的下属,如今让他们见到自己这副模样,简直是比万人唾骂,还叫他心里更难受些。

侯镇尽力地回避着他们的目光,但仍旧逃脱不了自己内心的挣扎。

终于,漫长的路也走到了尽头,他们终于回去了,不过李侗似乎仍不愿意放过他,在门口就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纪绅呐,这么长时间不见,我都有些想你了呢。”

“王爷!”

侯镇一个弹射就躲开了李侗乱动乱摸的手,站定在一旁,人群中,他显得极其突兀。

“行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了,先进去吧,进去等我。”

侯镇忍着心里的委屈,再次被人带到了他的卧房来,原本侯镇以为,自己再也不用来到这里受惊受罪了的,没想到今天再次踏足,自己还更加狼狈了些。

刚一进门,李侗就跟迫不及待似的,也跟着进了屋,这可给本就受到不少惊吓的侯镇,再次带来了冲击。

“王爷!”

他连连后撤,只想跟李侗再保持一点距离,却没成想,他竟然上来就直接开始脱了起来。

“你倒是跟那个温括,玩得挺好的嘛。”

“王爷误会了,我只是跟温司马一起查了几个案子而已。”

“查案子?那你查过他吗?”

侯镇不敢抬头,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了,就是不敢抬头来看李侗一眼。

“看来是真的了,怎么弄的啊,给我也演示一下呗,就想你们在酒楼里那样,那么多人,你倒是挺着急的嘛,啊?”

李侗的质问直接将他逼到了墙角,他也不知道李侗究竟是在抽什么风,但也只能一步忍,步步忍,不敢跟他正面对抗,甚至连句嘴都不敢还。

“小人最近···还请王爷恕罪!”

反正说也说不过他,不如先求饶,服个软总没有坏处的

“你们俩的事儿先放着,我有正事找你。”

那就好那就好,找我还有正事,那就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侯镇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整个身子也瞬间由紧绷变得松弛了下来。

“黔州丢了一批军械,安戟派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

但如果你是要问这件事的话,那你还不如调戏我呢!

侯镇扯着一张笑脸,差点没给自己气死过去。

“还没找到?是找不到,还是不想找啊?你们是不是知道那些东西在什么地方,所以一个劲地躲着我,瞒着我!”

“不敢,王爷误会了!”

见他又开始发火,侯镇便麻溜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反正自己也被吓得站不稳了,不如坐下,还能省点体力。

“哎!我最近大门不敢出,小门不敢迈的,我就是生怕有人在府里弄进来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我整天提心吊胆的,就是为了防着那个突然造访的阿史那彼干,还有那个风流公子褚世安。可我千防万防,还是挡不住那些想要害我的人!侯镇,你不是说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吗,现在我有难了,你到底管不管!”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呀,我有那个本事管吗我!

“王爷安心,这次肯定不是冲着您来的。”

“你为何如此笃定?是不是安戟找到什么证据了?”

“您那天也见了,是阿史那彼干和褚世安一起来的黔州,他二人,分属不同的阵营。褚家,是先帝的托孤之臣,是长孙大人的爪牙。但这个阿史那彼干就不一样了,按辈分,您该叫他一声表叔,他可是衡阳长公主和阿史那将军的儿子啊,是先帝的心腹。先帝曾有言,不杀宗室,尤其是承乾太子的子孙。您想啊,要是真想针对您,直接让褚世安来黔州不就齐活了吗,为何还要加上一个阿史那彼干?况且他们来了黔州这么久了,连看都没去看一眼金矿,就在南诏人身上下功夫了,可见,这件事的根本,是与您无关的。”

“哦?照你这意思,金矿是与我有关的,南诏人是与我无关的,所以他们先查起了南诏人来?侯镇,你也觉得我打算挖开黔州地底下的金矿,收拢自己的势力吗?”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帮着王爷这个当局者,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帮您分析分析。黔州偏远,但自古以来,便盛产矿脉,不管是铜矿、金矿,还是什么别的重要物资,只要你手里有人,都能在西南黔州这个地方找到。当年陛下给您定下了黔州这个地方为封地,但却又派来了曾经秦王府的旧人来看着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给您加上勾结乱党谋逆的罪名!去年开始,陛下逐渐掌握了一些朝政大权,这个时候,也是您看上去最危险时刻的开始。不断有留言传入京师,世人都以为王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可您想过没有,即便是这样,陛下也从未召您回过京师问话,这其实就是在暗示您,他是信任你的。”

“信任?我倒是——从未如此觉得过,黔州的日子,总是让我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背后捅一刀。所以我经常做出一些让人不齿的事来,就是为了有一天,我遭难的时候,能靠着装疯卖傻,躲过一劫。可不管是长孙无忌,还是我那个九叔,似乎都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对我是步步紧逼!连我身边服侍我的丫鬟下人,都是在长安精挑细选来的,每个人都在监视着我。”

“但王爷,这次或许是个机会。”

“这次?这次有何事发生,又有何不同?”

李侗语气轻蔑,根本不相信侯镇的三言两语。

“转机就在南诏。”

“那个小国的王?哼!他连自己人都收拾不了,今天要不是我去解围,他连城门都还没进来呢。你糊涂了吧,什么时候沦落到要指望这种人的地步了?”

“王爷请先听我说完,”侯镇耐心地为他继续解释起来,“南诏是小,但位置特殊,夹在了大唐和吐蕃之间。吐蕃人反复无常,将来必会成为威胁我大唐边关的巨大隐患!您结交南诏王,不正是给陛下分忧解难吗?”

“侯镇!”他还没说完,李侗就直接站起来质问他,“你是不是疯了!我在家待着还破事不断呢,你现在竟然给我出这种馊主意?还联合?你知不知道,陛下最忌讳的,就是宗室沾染边防之事了,你这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王爷息怒,小人这样说,是有道理的!”

“我倒要听听,你这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说!”

李侗气愤地走回躺椅边,直直地就瘫倒了下去。

“您一再避让,非但没有起到预想中的效果,让陛下或者是长安的其他势力,打消对您的猜疑,反而还招来了新的祸患。他们对您的怀疑,不取决于您做了什么,而是您这个人,只要您还活着,他们就不会真的对您放心的。”

“侯镇,你放肆!”

他的话刺激到了本来就在气头上的李侗,他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王爷,就算是放肆我也要说了,小人与您一样,曾经身在长安高门之中,如今落得这副田地,倒也不算太坏。先帝没让我生死长安,还给我留下了一条命,我侯镇,就自该为大唐死而后已!可如今,我不仅还没能施展抱负,甚至连小命都要差点丢掉了。王爷跟我一样,心里有一股憋着的气,可人不就是这样嘛,就是凭着这口气活下去的呀!咱们现在已经到了悬崖边了,再顾虑别的也没什么用了,不如放手一搏,让长安好好看看咱们的本事!”

“联合了南诏,就算是咱们保命的本事了?”

李侗轻笑两声,他又何尝没想过试验这种法子呢,要是走得通,自己不早就一身轻了嘛。

“南诏重不重要,就要看王爷您怎么用它了。”

侯镇倒是挺有底气的,这也让本来已经没什么心气了的李侗,再次看到了希望。

“你有别的法子?”

侯镇站起身来,凑近到了李侗耳边,跟他说起了那天在陀山,跟班离一起下洞时的见闻。

他手里现在握着的,就是他们俩最后的救命稻草了!能不能靠着这点消息,帮助陛下扭转朝局的乾坤,再把自己送回长安去,就看这一哆嗦了!

“你倒是聪明,这个消息还跟谁说起过?”

“没有任何人,不过···我不知道这次阿史那彼干来,到底是得到了谁的授意,会不会深挖出陀山的秘密。所以,请王爷一定要尽快向长安上书,要是让人捷足先登了,功劳可就不是您的了。”

“哎,绝境之处想要逢生,确实是需要兵行险招的,不过你确定不会适得其反,反而让长安加紧对我的布控?”

“王爷,我有句僭越的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看着侯镇那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李侗瞬间变得不乐意起来,你竟然还跟我打起哈哈来了。

“说!你在我面前,什么屁没放过!”

“那我就斗胆了,王爷还请勿怪。我是觉得,您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凭着您是承乾太子的长子这个身份,您就活不久。而如今局面已然如此,长安诸方势力对黔州,已经加强了手段,您不自己站出去,到时候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侯镇,你的胆子真的很大,我就算是落魄至此,也还从未有人跟我这样说过话呢。”

“王爷日后,可以不必再遮遮掩掩的了,光明正大地说话,就是要让长安那些人知道,您是不可小觑的。您得主动给陛下吃下一颗定心丸,他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而这个世上,除了陛下,也没有人能真的赦免您了。”

“侯镇,这是你给我选的路,还是给你自己留的后路啊?”

李侗的心思缜密,侯镇当然明白他会察觉到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的,所以在他对陛下坦诚之前,自己就得先对他坦诚。

“我愿为王爷做马前卒,拿命给您蹚出一条路来!”

“你拿命蹚?侯镇,你的命,还值钱吗?”

“我可以让它变得值钱,要是我有用的话,希望王爷能够遵守诺言,还···带我回长安去。”

“好啊,我等你看你翻出什么花样来。”

得到他的许诺,侯镇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刚要起身谢礼退出去,没想到他又叫住了自己。

“等等!你不会是要跟那个温括一起,算计我吧?”

“我贱命一条,怎么敢算计王爷,又怎么敢拖温司马下水呢。”

“后面那句才是真的吧?侯镇,你小子真是越来越让我着迷了,每天都有新花样。要是真不带你回长安的话,我以后这日子,恐怕也挺无趣的。”

说着,他就端起了侯镇的下巴,把玩了起来,而且还颇有要再干点什么的意思!

“那个···王爷,我家里···”

“家里怎么了?担心弟弟妹妹?要不我派人把他们接过来,跟你一起住在这,怎么样?”

“不!还是不必了,王爷的府邸,他们不好踏足的,还是让他们在家待着吧。”

侯镇大气都不敢出,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不断地使劲儿用力就是希望李侗能早点放过他。

“真好啊,我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的,很是无聊,要是你能留下来的话···肯定会很有意思的,比如待会,入了夜,更好玩了!”

“王爷,我家中庶母刚刚过世,我还是回家看着我两个弟弟妹妹的好。况且我这新丧之人,在您这儿待久了,难免会冲撞到您的。”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嫡子要给庶母守孝的,至于你的弟弟妹妹嘛,我叫人去照顾他们就好了。你呀,安心留在这里吧。待会跟我一起去宴会,晚上就在这儿歇了吧。”

李侗倒是说的兴奋极了,但给侯镇听得,却是不断地后背发麻,让人害怕呀!

他想过直接跑了算了,还跟他费什么话,可要是自己真跑了他转脸就跑自己家里去,让弟弟妹妹知道了这件事,自己以后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放啊!

况且就算是自己跑得了,温括也跑不了啊,他找不到自己,肯定会去找温括的麻烦的。

“王爷,我还是先回家换身衣裳吧,我这一身···”

“不必了,”李侗打断他,叫来了外头候着的下人,“给侯公子找身合身的衣裳,要——湖蓝色的,你传湖蓝,肯定更好看了,衬你。”

“多···多谢王爷抬爱。”

“侯镇呐,我现在越发觉得,有你在的时候,日子都变得有趣了。你当真不考虑做我的王妃,我可是能直接带着你回长安的,你也不用再费心试探长安那边的心思了,还能衣食无忧,如何?”

“我···不配!王爷还是···”

“好了”见他仍旧不从,李侗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去,“不说这个了,去换身衣裳给我看看。”

“是,小人遵命。”

这个李侗还挺会折腾人的,换了一身还不够,他还打着各种各样的名头,叫侯镇在屋里,当着他的面,换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天快黑尽了,他才终于点头认可下了一身,放了他出门去。

“王爷为何不乘轿去?”

“不坐!我喜欢看着你,轿子里待着,我怕我会忍不住的。”

老色鬼,你还真是没打算放过我啊!

脸上陪着笑,心里却已经不知道骂过他多少遍了。

刚到刺史府,在门外便遇上了温括和赵回声,侯镇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穿得光鲜亮丽的他,但又很快收回了自己灼灼的目光,因为一旁的李侗,眼神极好,他肯定会看得出来的。

“下官见过王爷。”

“温司马啊,我见过你这么多次了,还没好好跟你聊聊天呢。趁着这次的机会,咱俩好好喝一杯,如何?”

“王爷赏光,下官感激不尽!”

看着臣服于自己脚下的温括,还有想要却得不到的侯镇,李侗心里瞬间就燃起了对生活的新乐趣来。

这可比跟那群老东西斗智斗勇,有意思得多了,看着两个年轻男人相互拉扯的样子,关键是局面还由自己掌控,简直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好玩极了!

“走吧,咱们进去。”

李侗这个时候还没忘了再添一把火,直接拽住侯镇的手,就拉着他进去了。

期间几次想挣扎挣脱他的手,李侗都感觉到了,可他就是不想放手,就是想看看,到了人前,侯镇该作何解释,又该如何面对这些人。

“王爷!我···”

“放心,我会给你留点面子的,毕竟你可是我的人了。”

松开他的手,李侗在他面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那种终于解脱的样子,还真是让他那张呆板的脸上,又多出了些意趣来,看着就让人想入非非。

“见过王爷!”

安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李侗还忙着欣赏眉头微蹙,满脸紧张的侯镇呢,竟然被他给打搅了兴致。

“安刺史不必多礼,那个南诏王来了吗?”

“回禀王爷,他还没到。”

“我都到了,他还没到?他这是摆谱给谁看呢!”

“是是是,下官马上派人去请,哦不!去催!马上就去!”

安戟还没能迈出脚去呢,门口便已经站了好几个生面孔,在那儿看着他们了。

“王爷,人已经来了。”

李侗顺着他的指引回望过去,果然,正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呢。

“小王见过成南王。”

他倒是挺客气的,给刚刚还咄咄逼人的李侗整得有些下不来台了。

“怎么没人跟着,自己就来了,路上可遇到什么危险了?”

“大唐境内,安刺史辖下,谁敢这么不要命了,犯上作乱?”

“说的是啊,那就请吧,为了这次宴会,安刺史可是准备了很久呢,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你在半路出了事。”

“王爷说笑了,舍妹在黔州这么多年都没事,我刚来,又怎么会出事呢?”

刚准备抬脚的李侗听到他这话,瞬间就警觉了起来,他这意思,是要开战了呀!

“哈哈哈,这位就是南诏失踪多年的公主了吧?真是漂亮啊,难怪王上要亲自来这黔州呢,原来是为了令妹啊。”

“既是为了家事,也是为了国事,先帝崩殂,我还未曾到长安去祭拜过,如今新帝登基已有四年,正好我的病也好了,想去长安拜祭一下先帝,没想到还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妹妹。”

两人言语之间的试探,大家都看明白了,但只有安戟,显得很是慌乱。这件事,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古二娘还在逃,连她的人影现在都还没找到呢,要是她真的出去乱说些什么,坏了自己的名声,到时候风声传进长安城,自己可就是真要完蛋了!

“是是是,恭喜王上啊,那咱们先入席?”

安戟陪着笑脸也是不好做人呐,谁都敢给他甩脸色,就连跟了成南王的侯镇,都敢无视自己了。

“哎!你站住!”

“刺史,人多眼杂,有什么事过会儿再说!”

挣脱安戟的纠缠,侯镇也赶紧跟上前面的大队人马了。

“奏乐!”

安戟没有安排舞乐啊,那个传话的人···哦,好像是王府的,那就随他去吧。

“刺史,请问这是什么舞曲啊?”

“这···”

安戟当然答不上来了,只能看向一旁的李侗,谁知道他又有什么鬼主意了,竟然还没个人事先通知自己一下,简直是没把我这个刺史放在眼里嘛!

“这是破阵乐,是大唐的军乐师在武德二年的时候,改创出来的。”

李侗得意地向他介绍起来眼前这帮人来。

“哦!是先帝还是秦王的时候,出征时用的秦王破阵乐吧?”

班趋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往前凑了凑,靠近了些,想要看得更仔细点。

“这是先帝凯旋的时候,会在太极宫奏响的乐曲,我大唐以武立国,而又以先帝的武功为最盛!不知道南诏王听不听得惯这气势磅礴的军乐呢?”

“当然!我小时候跟我父亲去过长安,那时候正是大唐军队征战高昌凯旋的时候!我见过啊,长安城里嘛,不过——王爷的府里竟然有这样高超的乐手?”

“当然了!而且你说的那位征战高昌的将军,正是这位侯公子的父亲。”

侯镇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躲不过去这一劫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看向班离他们那边。

“哦?你是···哦,对,侯将军犯了错,他的家人在黔州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就开始吧。”

见他的威风被杀下去不少,李侗也跟着得意极了,对自己今天这个突然的安排,也甚是满意。

就是坐在他身旁的侯镇,看起来脸上不太好,虽然面上什么都没露,但那种失落,也是难以掩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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