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走出茧，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劲儿。
他恨不得一口气跑出十里地，来挥洒他那过剩的精力。
出了茧，陆修下意识去找米斐尔。
他抬眼就看见天上飞扬的马车，那马车如故，只是那个金色的身影不在了。
陆修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洗骨换髓、脱胎换骨带来的喜悦一扫而空:混沌之力刷新了他的身体，自然也斩断了他和米斐尔之间的魅魔契约。难道米斐尔跑了？
他刚想问问，一道金风扑了过来，米斐尔的脸骤然出现在眼前，陆修急忙收敛了自己阴沉的神情。
他有些大舌头，“你——你还在呢？”
米斐尔没说话，他好奇地看着陆修，绕着他走了一圈，道：“你变成龙了。”
陆修往地上一看，只见自己的脚变成了两个硕大的龙爪子，他大吃一惊，翅膀也随之扇了一下：“啊？”
米斐尔的六翼变回了二翼，他看见陆修的翅膀比自己的大，有些不爽。
陆修伸出手臂，果然手臂上零零散散分布着龙鳞。
米斐尔贴心地拿过一面镜子。
陆修往镜子中一看，感觉天打雷劈。
完蛋啦！他变成小龙人啦！
他的设定可是勇者！这次去混沌之地的目的，也是杀死那只一直在元素大陆横行霸道、吃掉了一个小国的恶龙——蒙太古。
现在他也变成了小龙人，他该怎么跟父老乡亲解释、怎么跟村子里解释、怎么跟队友解释、怎么跟圣殿、都城、跟整个元素大陆解释！
在元素大陆的世界观里，龙族一直在世外隐居，他们是在混沌诞生的物种，先祖是被以太放弃的堕神泰坦，神界不承认他们的存在，而因为他们贪婪且掠夺的本性，也一直没有被元素大陆接纳。
因此，他们蜗居在混沌之地，不踏入地狱，但是也不踏足人界。如果他们去人界掠夺财宝，则被称为恶龙，而勇者的目标，就是杀死恶龙。
很巧的是，陆修要对战的游戏boss，那个臭名昭著的魔王，就是一条恶龙！
陆修感到十分奇怪。
他明明是人族，为什么会龙化？
在他最初的设定集里，龙和人是有生殖隔离的，不应该有半龙血统的出现。
然而除了陆修，没有人知道这个规则。
他们面对龙化的陆修赞叹不已，啧啧称奇，一致认为，陆修是龙族和人族的混血，这样才可以解释他不受混沌之力的侵蚀——龙族是天生就可以掌握混沌之力的存在。
“我的神格碎片呢？”米斐尔见陆修已经生龙活虎，忍不住发问。
陆修走到米斐尔面前：“你怎么又矮了。”
米斐尔：“……是你长高了。”
陆修把一个鸵鸟蛋大的晶体放在了米斐尔怀中。
“神格碎片就在这个晶体的中心。”陆修道，“但是这上面有一个封印。我无法解开它。”
米斐尔看向晶体表面的封印。
上面用古元素语写了一段话：“如果你想得到其中的宝物，来混沌之力找我。——蒙太古。”
这是蒙太古留下的碎片！
就像是故意引着他们去找蒙太古一样——米斐尔的修眉微微蹙起，那条恶龙有什么目的？
但是为了神格，他不得不去。
陆修见米斐尔不说话，心中第一次有了忐忑的情绪。
此时米斐尔和他的契约已经灰飞烟灭，如果米斐尔要走，他只能用武力留住他。
兵戈相见，拔剑相向——
陆修握住米斐尔的手，他轻声道：“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我和你们一起去找蒙太古。”米斐尔道，“只有找到蒙太古，我才有办法得到这个神格。”
陆修看着米斐尔，洗骨换髓后的他浑身充斥着磅礴的力量，但是他却没有喜悦的心情。
为什么米斐尔那么想要神格？他究竟要想做些什么？
陆修按捺住内心的疑惑，他握住米斐尔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承诺道：“我会帮你拿到神格。”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是作为报酬——你要好好地呆在我的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随意离开我的视线。”
“好。”米斐尔答应下来。
于是勇者一行人，在经历半夜的休息后，再度他踏上了探险的历程。
一日，陆修和米斐尔单独出去打猎，米斐尔看着正在个猎物剥皮放血的陆修，问道：“陆修，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叫‘斐林’的？”
陆修的动作停了一瞬，他道：“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叫出那个名字。
陆修：“可能是因为这个名字比较顺口吧。”
米斐尔不说话，他有些沮丧。
也是，陆修才22岁，他的挚友在两千多年前的时候已经死去了。
元素大陆没有转世之说，陆修和他的好友，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呢？
————
一路上，米斐尔作为全队的充电宝，尽职尽责地帮助大家抵御污染魔力的侵蚀。
陆修的龙化也越发明显了，有时候他会变成全形态的龙，浑身呈现一种十分有金属感的黑紫色，看上去十分威武漂亮。
只有找到蒙太古，才能弄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加快了步伐，绕过了无极深渊、法格沼泽和问魂圣湖，终于来到了蒙太古的龙之巢穴。
恶龙高居于宝座之上，鼻子喷出炽热的气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如同泥沙大小的众人。
米斐尔手中的混沌晶体，感受到了蒙太古的气息，缓缓地升起，向蒙太古飞去。
“又见面了，米斐尔。”蒙太古跳下王座，红光闪过，他变成了以为身披红发、面容美艳的美男子，“上一次见你，还是两千年前。”
“怎么，即便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没有放弃复活他的愿望么？”恶龙嘲笑米斐尔。
“这和你无关。”米斐尔被戳到痛楚，神色骤变，“如果你不想被杀死，那就告诉我，怎样才能取得这个神格碎片。”
恶龙并不理会米斐尔的挑衅，他哈哈大笑，笑声在这空旷的洞穴里回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米斐尔，人死不能复生。”
“为了一个承诺，你众叛亲离，逃亡两千年！值得吗？”恶龙看着米斐尔，半晌，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痛楚：“只要你回头，光明神会接纳你的。他一直在等待你回家。”
“他只想杀了我。”米斐尔恶狠狠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的鬼话吗？而且，神界不是我的家！”
“哼，执迷不悟。”恶龙见米斐尔的模样，知道多费口舌只是白费力气，他眼珠一转，看见了已经半龙化的小龙人陆修，“这是你的主人么？”
见两人都不说话，恶龙也不勉强。
他桀桀一笑，绿色的眼睛看向了米斐尔：“你想要得到神格，很简单，你只需要一点鲜血，来炼化这个被光明神封印的神格。”
“你需要的是——混沌之血。”恶龙修长的手指指向了陆修，“显然，就是这个人的血。”
“他一个人类，为何会有龙族的形态呢？”恶龙在洞内缓缓踱步，“很显然，那来自于他的血统。”
“在泰坦被以太放逐于混沌之前，泰坦已经怀孕了——”恶龙缓缓道，“承载着混沌之力而诞生的孩子，生下来，拥有者掌控所有混沌力量的天赋。”
米斐尔看了一眼陆修。
很显然，恶龙指的就是陆修！
“但这位勇者，究竟是不是泰坦留下的孩子呢？”恶龙递给了米斐尔一把短刀，“只要你用他的心头血，浇注在这片混沌晶体上，自然能得到答案。”
米斐尔握着短刀，他低着头，陆修看不清他的神情。
精灵大喝：“米斐尔！你不要被这恶龙迷惑了，他在骗你!”
米斐尔的脸色苍白如纸。
恶龙虽然作恶多端，但是恶龙有一个特点——泰坦厌恶谎言，因此龙族从不说谎。
蒙太古所说的，全部是真的！
蒙太古见米斐尔犹豫，哈哈大笑。
陆修看着犹豫的米斐尔，突然微微一笑。
他走到米斐尔跟前，握住了米斐尔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将短刀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米斐尔下意识要把手收回，但是陆修却死死握住了他的手。
“你——”他惊骇到瞳孔都微微颤动，“你为什么——”
“说好了要把神格给你，我就不会食言。”陆修嘴角也涌出了鲜血，却被他毫不在意地擦掉，他看着混沌晶体沾染了自己的血液后逐渐软化，一片晶莹剔透的碎片显露出来，那就是米斐尔梦寐以求的神格碎片。
陆修握住那块神格碎片，递给了米斐尔。
“哎呀，看来这位勇者，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泰坦之子呢。”恶龙赞叹地拍了拍手，揶揄道，“虽然你不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但是泰坦之子现身，为神界所不容。”
“你就静候来自神界追杀吧，”恶龙缓缓道，“勇、者。”
米斐尔这才反应过来。
太初之时，泰坦作为以太的造物，在众神建立了元素大陆后，意图杀死光明神，夺取神王的宝座。之后阴谋败露，泰坦也被镇压在混沌之地。
泰坦虽死，但是祂留下了一个继承了他全省力量的孩子，这个孩子拥有者统御整个混沌之力和龙族的力量，毫无疑问，这个孩子将继承泰坦的遗志。而作为泰坦的后代，他注定会遭受神界无休无止的追杀！
神界不会放过判神的孩子。
而陆修用自己的血解开了光明神的封印，他的身份从此就暴露，神殿必然会立即采取行动。
陆修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带来的严重后果，还是义无反顾地为他解开了神格的封印。
“为什么……”米斐尔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他握着那块神格碎片，第一次感到那碎片是如此沉重，沉重到他几乎无法承受其中的重量。
陆修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被碎片鲸吞殆尽，他的眼前发黑，哪怕拄着剑，也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
他往地上倒去，米斐尔上前接住了他。
躺在米斐尔的怀抱里，陆修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感。
他就知道，米斐尔不会那么没有良心，不会丢下他跑路的。
米斐尔定定地看着陆修，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半晌，他突然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他突然道，“我不能留在这里。”
陆修：哦豁。
米斐尔闭上双眼，再睁开眼，他身后已经展开了圣洁的六翼，头发也更长了，蔓延到了脚步，几乎要跟地面亲密接触。
他浑身笼罩着神圣的光辉，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他从身后的翅膀抽下一根羽毛，放在了陆修的怀里。
“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使命——”米斐尔低声道，“那是我绝对无法背弃的承诺。”
“这根羽毛能够保护你在一个月内逃离光明神的监视，”米斐尔道，“既然你是泰坦的孩子，那么你也拥有着神祇的力量。蒙太古是混沌之地的守门人，你是龙族的先祖，它会带领你取得你应该拥有的力量。”
“谢谢你用鲜血帮我拿到了这枚神格。”米斐尔道，“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陆修瞪大了眼睛。
米斐尔这是什么意思？他还记恨着以前他做他主人时干的事情呢？米斐尔这么记仇的么？
眼见米斐尔把自己放在了坚硬的石地板上，陆修气得几乎要吐血。
他以为这一个月的相处，已经让他和米斐尔的关系缓和了不少——现在看来，不过是他的错觉而已！
精灵瞠目结舌：“米斐尔，你这叫忘恩负义！”
米斐尔：“我留在这里，根本帮不到他。而且，”他话锋一转，“你们是拯救世界的救世主去，我是臭名昭著的堕天使，你们和我同行，真的合适么？”
陆修眼见米斐尔真的要走，他目眦欲裂：“米斐尔，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么？！”米斐尔明明答应过他，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不会擅自从他的视野中消失。
米斐尔回避了陆修的问题。
陆修想要支棱起身体，然而他浑身没有力气，只能如死鱼一般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米斐尔把那枚用他心头血浇灌的神格碎片收入囊中。
陆修只觉得世界都灰暗务必，他恨不得一口血把米斐尔喷死。
然而让他崩溃的事情还在后面。
米婓尔准备跑路，身穿银色铠甲的骑士也站了出来，走到了米斐尔的身后。
“你、你们——”陆修觉得头上简直绿得发慌，亚伦什么时候和米斐尔搞在了一起？？？
“老大，不是你想的那样，”亚伦试图解释，但是他的解释苍白无力，“我只是为了报恩——你知道的，魅魔需要一个主人——”
陆修横亘在胸口的那口血终于结结实实地喷了出来。
感情米斐尔之所以这么快放弃他，是勾搭上了新的主人啊！！！也是，亚伦年纪小，心地纯洁，米斐尔玩他就跟玩狗一样。米斐尔选亚伦做主人，其实就是给了亚伦一个当狗的机会而已！
“他是堕天使，而且，他不能违背圣殿的意志，必须保持纯洁之身——”陆修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看向米斐尔，“你的品味就这么差么？米斐尔？”
“我已经不打算做圣骑士啦！”亚伦眉飞色舞道，“我已经跟圣殿写了辞职申请书。”
陆修心下一凉。
亚伦这是蓄谋已久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一个月前，还是两个月前？还是说更早？
米斐尔已经走到了山洞洞口，他脚下是万丈深渊，陆修知道，如果米斐尔就这么跑了，下次见到他，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米斐尔！如果你敢让他碰你！我绝对、绝对会让你后悔！”陆修双目赤红，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事情如脱了缰得到野马一样疯狂失控，只要想象一下米斐尔在另一个人身下露出他曾经看过的神情，他就恨到想要杀人的地步。
然而米斐尔并没有理会陆修放出的狠话，眼见米斐尔就要展翅高飞去，陆修心中的恐慌感终于攀上了顶峰。
他感觉自己就像电影里追着小车泪奔的窝囊男，除了跟在车屁股后面喊“燕子、燕子、你别走、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之外，什么都干不了。
最关键的是，这还是他自己选的结局！
米斐尔并没有回头。
他纵深一跃，亚伦跟在他的身后，在陆修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陆修只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只是这场噩梦，怎么还不醒来呢？
他的血液终于耗尽，陆修眼睛一闭，陷入了死寂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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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
沙发、空调、冰镇西瓜。
他回到了现实！
恐慌感还弥漫在心头，暴怒和焦躁发酵成全新的情绪，陆修如溺水者一样大口呼吸，却依旧感觉肺部几乎要爆裂开来。
他打开游戏，果不其然看见了玩家对上线的剧情一阵狂骂。
他想起来了。
米斐尔背叛了他，拿着神格，当着他的面，带着野男人亚伦跑了！
他会和亚伦干什么？他们会上床吗？会亲吻吗？亚伦会怎么对待米斐尔？米斐尔也会和亚伦夜晚睡在同一张床上吗？
一想到这些可能性，陆修就感觉大脑要炸开，胸口沉重极了。他大口呼吸，但那股窒息感还是如此明显。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镇啤酒，咕咚咕咚一口喝了个底。
酒精麻痹了陆修的大脑神经，他终于镇静下来，跑回房间，打开电脑，观看最新上线的剧情。
新上线的剧情大致和他在元素大陆的经历差不多，只是删除了他和米斐尔之间的关系，米斐尔的身份不是“魅魔”而是“俘虏”。
在米斐尔拿走了神格并带着被策反的亚伦跑路后，整个弹幕全部充斥着一片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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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里，米斐尔带着亚伦，继续搜刮剩下的神格碎片。
在圣骑士的帮助下，米婓尔很快得到了所有的碎片，此时，元素大陆这个前期最大反派终于完成了夙愿——他将所有的神格碎片拼凑在一起，然后把那个完整的神格，一整个吞了下去！
神阶出现，米斐尔登上了神阶，原初之神以太的声音从无尽的天穹传来——
“米斐尔，你将通过十二道成神试炼，当你完成所有试炼，你将成为元素大陆一位全新的神明。”
米斐尔往那片可以闪瞎人眼睛的炽热白光看去，他道：“太初之神，我并不想成神。”
“哦？”太初之神道，“如果你放弃成神，我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迷途的羔羊米斐尔，你的愿望是什么呢？”太初之神问道。
“我想要复活我的挚友。”米斐尔拿出了一个拨浪鼓，“他是这个玩具的主人。”
“你的挚友——”太初之神道，“你要告诉我，他的名字和长相。”
“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米斐尔道，“他戴着面具，一直没有摘下来过。我记得，他的皮肤是小麦一样的金黄，他的头发就如同黑曜石那样乌黑。”
“他的名字叫‘罗德’。”米斐尔看着天空，眼中露出祈求的神色，“他为了保护我，被光明神残忍地杀害了。为了不让我和光明神决裂，他一直保守住这个秘密。直到我十八岁后，才意外发现真相。”
“我和他有过约定，我一定要带他去元素大陆，一起游遍大江南北。”米斐尔眼中是如此的坚定，“为了这个目标，我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我自己。”
“是吗？”太初之神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我可以复活他，但是，我需要你先献祭出自己的生命。”
“用你的命，换他的命，这样才公平。”太初之神道，“如果你同意，那么你的灵魂将会被彻底抹杀，你也愿意吗？”
“我愿意！”米斐尔不假思索地回答，“只要你真的能复活他，并且赋予他无人能敌、无人能够伤害的力量。”
“成交。”太初之神道，“希望你不会后悔，米斐尔。”
一阵火光闪过，米斐尔被火光吞噬，化为了一阵点点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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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看着这剧情，只觉得像是吞了一片苍蝇。
玩家也对此非常不满。
boss应该是玩家杀死才有爽感！现在boss自己自爆了！这算什么！
他们纷纷到官方微博下面刷差评，一时间，官方微博被万转，玩家的声势过于浩大，这段糟糕的剧情还上了热搜。
陆修拿出以前高中时吃的安眠药，也不管已经过期，就要往嘴巴里灌上几颗。
他不相信米斐尔真的死了！他还没有跟米斐尔算他红杏出墙的帐呢！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死掉？
安眠药疗效显著，陆修不过五分钟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十二小时候，陆修醒来，发现自己还在他的房内，什么都没有改变。
除了冰西瓜已经馊了。
他没有进入游戏世界！
为什么？
陆修拿出画笔，画出了米斐尔复活的场景。
他闭上双眼，再次吃下了安眠药。
七小时过去，他在工作台前醒来去，那张米斐尔复活的草稿被风吹落。
什么也没有发生！
三天后，陆修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无法进入游戏世界了！
难道他之前经历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境？
陆修三天没有上班，很快有人上面来寻找陆修，询问情况。
面对医生，陆修把自己的梦境和对方简单地说了下。
“是典型的臆想症状。”精神科医师扶了一下自己的无边框眼睛，“ 是压力太大导致的。不用担心，我给你开一点药。”
“这种情况很常见，”医生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早晚一颗，注意饭后服用。”
陆修看了眼药品说明书：“不用测一下过不过敏么？”
“不用了，你对这种药不过敏。”医生随口道，“这种药对你来说是最好用的。”
陆修心里警铃大作。
为什么他这么笃定？
难道他以前服用过这种药么？
陆修突然想起了之前服用的安眠药。
是啊，他从来没有失眠的毛病，怎么抽屉里会有安眠药？
被封印在记忆里的沉重的过往，在时隔四年后，终于对陆修伸出了其狰狞的爪牙。
他忘了米斐尔——因为曾经做过的精神治疗mect。
那么，难道他只做过一次mect吗？
陆修闭上眼睛，飞速地思考过往的22年的人生。
记忆里出现了一个缺口。
他飞奔回自己的房间，找到了自己的高中毕业证。
此时陆修才发现，自己居然念了四年的高中！
他在抽屉里一顿狂翻，终于找到了一个牛皮档案袋，打开档案袋，里面赫然是自己的病历！
“精神分裂——谵妄状态，臆想症——”陆修把病历上的诊断缓缓念出，“建议休学一年，住院治疗——”
陆修只觉得心脏不断下坠，直到他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他曾经在高三休学一年，住院治疗所谓的“精神分裂症”？
为什么他完全没有这个记忆？
怪不得那个医生对他的药物过敏情况了如指掌！怪不得他的家里还居然有他从不吃的安眠药！
陆修擦掉额角的冷汗，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客厅。
“医生，”陆修把病历放在医生的面前，“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嗯……”医生斟酌着措辞，“和现在一样——你分不清现实和幻想。”
陆修的脸色更加苍白，他内心已经有了微弱的预感，但还需要小心求证。
“当时你一瓶一瓶地吃安眠药，企图沉浸在梦境之中——”医生道，“你也是说你在梦里能看见一个天使，然后你和天使一起在一个名叫‘元素大陆’的地方冒险。”
“那个天使叫什么名字？”陆修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米斐尔。”医生想了想，补充道，“你说你在游戏里不叫陆修，叫‘罗德’。”
“这是典型的妄想症的症状，分不清虚幻和现实，对自己的身份有了错误的认知，甚至试图编造一个全新的人设，来取代真实的自我。”医生煞有其事地分析，“这都是因为你潜意识里逃避现实，所以想要在幻想之中寻求虚幻的安慰。”
“在梦境里，你会潜意识地去寻找你觉得最为安全可靠的玩伴，所以那一次和这一次，你为自己编造的都是一个朋友，叫——米斐尔，没错吧？”医生道，“你十一岁时，编出的朋友也是这个名字。”
“梦境只是梦境，梦境不是真实。”医生道，“我建议你按时吃药，多出去锻炼，保持健康的作息。你知道的，熬夜会让你的内分泌失调，增加疾病复发的风险。”
医生依旧喋喋不休，但是陆修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当医生说出他在梦境中的名字叫“罗德”时，陆修觉得世界对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的心脏像是被扔进绞肉机搅碎，随即被重新拼贴，然后再搅碎、再次重新拼贴。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他想起了米斐尔拿的拨浪鼓。
那根本不是元素大陆世界观里拥有的东西，只有一种可能，是来自现实的人带给米斐尔的！
米斐尔一直想要复活的挚友，其实就是他陆修本人！
但是他到底和米斐尔经历过什么？因为MECT治疗的原因，他居然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