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是一家开在老城区的综合性网咖，由于装潢和机器够硬气，所以年轻人都喜欢呼朋唤友到蜗牛来开黑。

小尤是蜗牛的店长，现在正跟老板汇报这个月的营业额。

结果说了半天，小尤发现老板处在一个似听非听的状态下，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这不是最近正火的男团选秀吗？”小尤和老板年纪相仿，没什么上下级之分，这时凑到电脑后看了几眼，惊讶地问。

他老板的电脑上常年都是各大游戏比赛的录屏，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数据报告，突然出现了选秀综艺，还是男的!

“你也看选秀？”老板随口问了句。

“我女朋友喜欢啊，每天晚上抱着个平板看他们的直播间，”小尤半开玩笑半拍马屁地说，“要我说，他们长得还没有老大你帅。”

小尤所言非虚，虽然他们老板经常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但他曾经见过口罩下的真颜，绝对不是一般的帅。

被吹嘘的老板都懒得理他。

店里突然涌入了一波男生，要了大厅的十台机子，小尤离开收银台，招待他们去座位。

十二点过后，《成团吧爱豆》的界面刷新，有了一百位选手的直拍视频，还有投票通道。

握着鼠标的手推动滚轮，点开姜雪昀的视频，那种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张扬肆意，俊美秀丽到模糊性别的美，还带着一丝镜头意外捕捉到的青涩，矛盾又抓人眼球。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老板看了看来电显示，眉毛蹙起，最终还是滑动接听。

“千神，我之前的提议您可以再考虑下，一个职业选手的黄金年龄有限，但成为教练，即使不露面，但您的意识和操作还能影响更多的年轻一代……”对面口若悬河，对他的未来生涯夸夸其谈。

老板，或者说thousand，迟疑了片刻，面色凝重地打断他，“你的意思是让我隐姓埋名去一个三流俱乐部当教练，你看我像是脑子坏掉了吗？”

对方哑然了片刻，还要再说些劝慰的话语，却被直接挂断了电话。

千神，国内pubg曾经的神话，在一场俱乐部高层默许的诬陷下，迅速陨落，骂名缠身。

曾经有多爱他的粉丝，在罪名成立后，就有多恨他，他的名字一旦被提起，就会招来谩骂和羞辱，一起被钉在耻辱柱上。

想起往事，夜里多了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点开好友发给他的文件，即使是文字都洋溢着激动的气息。

“当年的事，有着落了!你看我给你发的文件!”

所以说没关系，动画片从小就教育我们，邪不压正。

thousand嘴里哼着成团的主题曲，轻巧地给姜雪昀投了票，还通过弹幕指路，加入了姜雪昀的超话和打投组。

第二天一大早，叫醒铃声依然是节目组刺耳的敲盆声。

“我一晚上都没睡着。”易弦从床上探出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靳斯言没好气地说，“你整晚都在翻身，我都没睡好。”

大家熟悉过后，说话都随意了许多。

姜雪昀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但旁边的床已经传来窸窣的动静，他扭过头，孟钧已经坐在床边套西装裤了。

等孟钧看过来，姜雪昀立马闭上眼睛装睡。

他听到孟钧轻笑一声，就知道被看穿了，但依然执着地闭着眼睛装睡。

过了一会儿，易弦也下床了，站在姜雪昀床头，“姜哥怎么还不醒，今天早上就要坐大巴去场馆了。”

“他醒了，装睡呢。”孟钧说。

易弦一时间不知道是震惊姜雪昀装睡，还是孟钧知道他在装睡。

姜雪昀装不下去了，只得睁开眼睛，“你们先去用卫生间，我再赖会儿。”

这种学校的宿舍卫生间很狭窄，只能一个人使用，孟钧先进去了，易弦就坐在凳子上跟他们聊天。

“听说过两天还要录给家里人打电话，我感觉我给我妈打电话，我能哭一个小时，在这儿跟变形计似的。”易弦一看就是家里娇宠长大，没吃过什么苦的孩子，来参加这个节目可能就是他最大的苦了。

姜雪昀心里一紧，“一定要给家里人打电话吗？”

易弦说，“选秀不都这样么，给家人，

给朋友，不打的话可能镜头会少很多，这种不会放进正片，但会有花絮的。”

“不过这个环节肯定很多人要看孟哥的，蔺女神啊，我爷爷奶奶都喜欢她，我要跟孟哥打好关系，这样出去的时候说不定会给我蔺女神的签名……”

直播了几天，不仅选手之间关系迅速熟络起来，连说话动作也自然很多，搁之前，哪能说出这些想法呢。

姜雪昀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返潮的痕迹发呆，他对那个家一向是敬而远之，他妈死得早，他爸常年不归家，估计连他叫什么都忘了，而他哥看似正常，其实是个神经病。

多么戏剧性的一家人。

这次录mv还是在之前的那个场馆，只是重新搭建成了更大的，可以容纳一百人的舞台。

执行导演和staff告知练习生的固定位置，还有一会儿的镜头走向。

忙得热火朝天。

场馆内冷气打得很足，但每个人都在不停流汗，几个化妆师姐姐只能跑来跑去地补妆，

今天督场的导师是裴勋彦和刘司景，两人拿着话筒，坐在监视器后头，时不时低语几句，非常专业。

镜头会放大一个人的美，也会暴露一些人的短板。

“D班和F班下来，其他练习生原地休息。”

姜雪昀一屁股就坐地上了，跳舞本来就累，还是这种跳一段被叫停，跳一段又被叫停，每次都要保持最好的状态。

他感觉自己的汗从头流到脚，脖子处都是汗湿的潮气，整个人都被蒸熟了。

他的位置在C位一侧，被扫到的镜头很多，摇臂过来的时候，导演会不停地让给状态。

孟钧一直关注着姜雪昀的情况，这时举手，跟跑来的化妆师指了指姜雪昀，“他眼妆花了。”

化妆师蹲在地上给他补妆，“哎呀，别去蹭别去蹭，这个你流了汗又用手指蹭，一下就花了。”

姜雪昀看化妆师的眼影盘，“姐姐，这咋都粉的红的，男生也用这些颜色啊。”

化妆师笑了，“下次公演给你涂蓝的紫的黄的。”

“那我参演的得是西游记吧。”

孟钧一直觉得姜雪昀很会聊天，他几句话就能逗得化妆师笑容满面，跟他这样无聊又沉闷的人一点也不一样。

中午不回训练基地，吃的节目组订的集体盒饭，一荤两素还有盒酸奶。

姜雪昀吃得津津有味，把盒饭一扫而空，易弦在旁边看着都不自觉多吃两口饭。

如果姜哥不做练习生，也不做电竞主播，或者当一个吃播也非常有潜力。

吃完饭接着又录了几个小时，最终七点收工，明天接着录。

回去坐车，姜雪昀和孟钧依然坐相邻的车位，只是中间隔了些距离。

大巴还没开十分钟，已经睡倒一大片练习生。

姜雪昀也慢慢的头歪倒在靠过道的那边。

司机一个大转弯，他的头向反方向歪去，靠在了一个肩膀上，刹那间两人紧靠在一起，之间的间隔也消失了。

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支撑物，姜雪昀在睡梦中满意地蹭了蹭。

车内的顶灯没开，车窗外也是一片漆黑的夜色。

孟钧在昏暗中僵硬了四肢，不敢动。

因为贴的太紧，姜雪昀的头发扫过他的脖颈，很痒，而且随着大巴的颠簸，姜雪昀的呼吸也会一下一下地吹过他的皮肤。

从头麻到脚。

半晌，睡觉特别不老实的姜雪昀，又扒上了孟钧的手臂，像他抱被子那样，两条手臂都抱得很紧。

孟钧只庆幸今天这个座位坐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