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熙和佐助分开以后，没有去其他地方，反而潜回了木叶。夜色如墨，荧光点点，昔日热闹的木叶街道一片寂静，伶仃几盏路灯下，只有飞蛾拍打翅膀的声音，住宅区一片黑暗。

接连好几日高强度的抢修以及在位多年被民众们视为精神支柱的三代目火影故去，木叶居民早已疲惫不堪，基本头一沾上枕头就睡得不省人事了。整个木叶，此时只有新建起的火影大楼还亮着灯光。

宇智波熙隐在树荫下，一双黝黑双眸直直看向火影的办公室，纲手已经正式继位，木叶奔溃计划之后，她又是向风之国追责、又是和各个国家的大名贵族赔罪交涉，又要安抚木叶，忙得焦头烂额，因而，这个点了还没休息。

夏日蚊虫成灾，成三郎抬手拍死一只蚊子，摊开手心，蚊子虽然死了，血也被吸了不少，红艳艳的。“驱蚊药是不是过期了，这几天蚊虫格外厉害。”与他一起守门的中忍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含糊道：“死了那么多人，难免会吸引蚊虫。”

听到这话成三郎就想到了前几天的惨状，胃里顿时一阵翻滚，夏日炎热，尸体腐臭速度极快，收尸的时候各种飞虫蚊蝇赶都赶不走，更别提还有些茹毛饮血的野猫野狗，内脏肠子拉扯得到处都是。

到处都是尸臭味。

越是不想回忆起来，越是难以控制，成三郎快步跑到街道边的下水口呕吐起来，一声声的干呕惹得另一名中忍讥笑起来，“你都从忍校毕业多久了，没见过死人吗？”

成三郎揉着不舒服的胃部，抱怨道：“我是文员，又不是和你一样到处杀人的那种忍者。要不是实在没人，怎么也轮不到我来站岗。”

树叶沙沙作响，余光中瞥见树枝微动，浓重的树荫好像有一道黑影闪过，成三郎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

“刚才好像有什么跑过去了。”

“野猫吧。这几天野猫到处跑，”

宇智波熙熟门熟路地来到火影办公室前，推开门，一道年轻的女声抱怨道：“纲手大人，你又跑哪里去了？这些紧急文件都要你批复……”静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宇智波熙打晕了，将人丢到不显眼的地方，宇智波熙低头，一头粉色的小猪正哼哼唧唧地咬着她的裤脚不放。

对一头猪使用幻术……应该没有宇智波做过这种事吧？这么想着，她将那头小猪丢到了静音身侧。宇智波熙来到办公桌前，拾起桌上的通缉令，才一个亿就想悬赏她，未免太过抠门了吧？

她坐在柔软的座椅前，翻看起堆积如山的文件，难怪纲手躲起来了，木叶的处境倒是一如她想的艰难。桌上的紧急文件多是来自各国大名的问责，其言辞激烈，态度强硬，数年未见。

宇智波熙很满意这些文件背后之人的贪得无厌，那天被她杀死了少说二十名来自不同国家的贵族，其中不乏某些小国的大名，如此蔑视权贵的打脸挑衅行为怎么能不让人恼火？

人死在了木叶，这些国家必定要向木叶追责，至于真正的凶手宇智波？所有人都明白一点：柿子要挑软的捏，现在的木叶才是那个软柿子。

贵族阶级背后的庞大利益集团不是傻子，他们更想趁着这个由头达成瓜分木叶乃至火之国的目的。在文件中，这些人索要赔偿难以估量，甚至威胁木叶不答应就要发动战争。

木叶倒霉，宇智波熙喜闻乐见。

从她计算着杀那些人的时候就知道小规模的战争难以避免，但大规模的战争还没到时机。

木叶和砂隐村元气大伤，雾隐村因血腥政策，叛逃忍者不计其数，五大忍者村只剩下实力最强的岩隐村和云隐村，两者又一直不合，大野木那个老狐狸和雷影兄弟都不想当鹬蚌相争里的鹬和蚌，等着当渔翁。

文件看得差不多的时候，溜出去喝酒的纲手总算回来了，进门的那刻纲手怀疑自己喝多了，不然怎么会看见自己的座椅上坐着一个煞神。视线逡巡一圈，落在了晕过去生死不知的静音和豚豚身上，纲手气势一凛，沉声道：“宇智波熙，你回来做什么？”

“我不想在黑市看到任何有关于宇智波的通缉令。”宇智波熙捏着桌上的通缉令，淡声道：“这几张通缉令既然还未发出去，那么之后也不用发了，麻烦五代目火影丢掉。”

“你是在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理解。”

纲手面色一沉，“你和宇智波佐助在木叶大肆破坏，联合大蛇丸猎杀高层，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们吗？”

“五代目火影，你可能有些误会，不是你放过我们，是我放过木叶。你以为自己恐血症痊愈就是我的对手了吗？”宇智波熙始终带着一丝笑意，“靠着自来也和你，撑不起大厦将倾的木叶，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纲手知道宇智波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即便一开始她不清楚宇智波末裔为什么背叛木叶，接过火影之位的时候她也知道了。有些卷宗只有火影有权查看，而几年前宇智波全族皆亡的那一夜，卷宗室里多了一只新卷轴。

“你真的不会再对木叶出手？”

纲手对宇智波熙抱有强烈的怀疑，根据她了解到的信息，宇智波熙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目前为止，所有可能参与过乃至知情者都死在了她手上，她对木叶怀有深沉的憎恨，猿飞老师已死没有了能制衡她的人，自己真的能相信她吗？

宇智波熙单手撑着脸颊：“该死的都死了，没死的……你觉得又能活到什么时候呢？”她伸出食指点了点桌上的文件，“应对这些人已经够累了，何必自找麻烦。”

听到宇智波熙如此大言不惭，纲手顿时头疼起来，如果不是她干的好事，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烂摊子要处理。她也知道当务之急确实不是抓捕宇智波，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偏偏自己还打不赢，纲手恶声恶气地赶人：“以后不要出现在木叶境内。”

“要是你和猿飞日斩一样不好说话就好了。”

带着点惋惜，宇智波熙从窗外飞出。纲手气得脑袋发懵，什么意思，好说话还是她的错了！要不是木叶高层全都死了，各个老牌忍者族长也死的死残的残，她高低要重新和宇智波熙打一场，怨不得她是宇智波玲那那混蛋女人的弟子，脾气如出一辙的怪。

宇智波熙可不知道纲手的想法，她一刻都不想留在木叶，连夜又潜出了木叶。月上中天，去邻近的村镇住宿已经来不及了，她也没想好之后要去哪里，心中乱糟糟的一团麻线，索性去了不远处的宇智波据点。

月光如水般泻下，黑压压的墓碑蒙上了一层皎洁的纱，她用指腹拂过那些熟悉的名字，“这么久才来看你们，别生我的气。”她坐在最前方的墓碑前，从储物卷轴中拿出一瓶酒，清冽的酒液从瓶口倒出，湿润了土壤，“虽然还没满喝酒的年龄，不过，谁让你们够不到我呢。”

“真遗憾，没和你们一起喝过酒，这杯酒敬你们。”

静谧无声的墓地庄严肃穆，宇智波熙慢慢诉说着过去几年发生的事情，即便没有人回应她也说得起劲儿，等到喝空了储物卷轴中的酒，她带着微笑缓缓阖上了眼皮，在墓前的空地上睡了过去。

酣睡许久，火炉似的太阳挂在当空时，宇智波熙终于睁开了眼睛。

蔚蓝的天空映在眼底，白云悠悠浮动，她坐起身子，将脑袋靠在其中一座墓碑上，冰冷的墓碑缓解了宿醉的疼痛。

以后要做什么？

宇智波熙其实也没想好，靠着一腔恨意走到今天，除了报仇她几乎没有其他事情可做。迟钝的思维慢慢运转起来，她拿出从前没看完的信，趁着酒劲儿未散，一鼓作气将其读完，良久后，她长叹一声。

到底是陈年旧事，她吐出小火球将几封信焚毁成灰。

酒精散去，宇智波熙清点起行李，储物卷轴中的东西不多，除却一些忍具和医疗物品外，便是衣食。

她翻找着干净的衣服，抖出了几本有些年头的旧书。看着书封上的大字，宇智波熙有些恍惚，家族的各种忍术卷轴她都交给了佐助，其余的也都处理干净了。

没想到还有几本漏网之鱼。

宇智波熙翻了翻掉出的几本游记，尚且还能看出彼时稚嫩的字迹，看着看着，她没忍住笑了出来，心头郁气莫名散了几分。

或许……可以四处走走？

打定了主意，宇智波熙索性解除了和斐雪两头忍豹的通灵契约。忍豹们百般不愿但抵不过她的坚持，金色的眼瞳中尽是水珠，湿乎乎的舌头在她脸上舔个没完，她左闪右避还是没能躲过两豹粘腻的口水。

等到两豹依依惜别够了，她揽住豹首揉了揉她们毛茸茸的大脑袋，道：“真是两个笨蛋。”

雪恋恋不舍地蹭着宇智波熙，斐吐出一支苦无，那是很多年前宇智波熙送给矢川花衣，后又被她还回来的苦无。她捡起苦无，笑了笑：“这些年，谢谢你们了。”

忍豹离开后，宇智波熙又换下了象征着宇智波的族服，多年的佩刀雨被她留在了宇智波洌的墓碑旁边，浑身上下只留下了那一支意义不同的苦无。

她垂首，望着披上了一层日光的墓碑，轻声道：“这次是真的不会再来看你们了。”

风吹过周边的林木，树叶沙沙，沉寂的墓碑依旧肃穆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