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她离开。

佐助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宇智波熙瞬身离开，佐助追不上熙，正如他追不上鼬一样，这对兄妹虽然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但他们对待佐助的独裁与傲慢如出一辙。

如果仔细剖析，宇智波熙比鼬更加高傲。

当一个人拥有强大能力的时候，高傲之心也会随之增长，宇智波熙从来都是强者中的强者，她愿意掩饰时，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好相处，当她不愿意的时候，那份高高在上的倨傲就像是一束刺眼的灯光，哪怕是目视都会被刺伤。

极度烦躁的情绪让她失去了伪装的欲望，不想再待下去，也不想继续对着佐助发泄怒火，她单方面结束了本该由两人共同决定的谈话。

宇智波熙的高傲在其他人面前是倨傲，在佐助面前只是张一戳就破的薄纸，她对他有百般顾虑，千般爱怜，她做不到像鼬那样揍佐助，也无法像富岳那样以家长的姿态去要求他，连说些狠话真正斥责他都做不到。

即便在刚才的谈话中，宇智波熙更多的也是对自己的厌弃，对佐助，她几乎束手无策，只能以竖起尖刺的方式，防御，推拒，逃避。

书房的门大开，积攒许久的热气四散，佐助动了动早已僵硬的身体回到自己房间，沉重的身子摔进柔软的床榻，一只手拉过被子掩面。

宇智波熙刚才的逃跑，让佐助突然看透了她的伪装，她只是表面凶狠，实际色厉内荏，她的心虚弱无助，只能通过逃避在世间苟活，没有力量面对惨淡现实的人或许从来都是她。世界分崩离析的时候，她捂住了他的眼睛，所有尖锐残酷的东西都被她柔软的身躯挡下，在她怀里的自己却忘记了替她遮住眼睛，留她一个人独自面对地狱业火。

佐助将脸埋在柔软的被面里调整呼吸，几分钟后他猛地掀开被子，快步来到窗户边，抬手掀开窗户，扯开嗓子呼啸着的北风和雪花一同进入房间，混沌的大脑慢慢冷静。

姐姐的状态很不对劲，佐助思索起改变当下这种状态的办法，事实证明，宇智波很容易钻牛角尖，一旦让他们独自思索一件事就很容易出意外。

姐姐在复仇的路上丢失了自己，她的全部灾厄都是因为强烈的复仇之心，他要完成复仇彻底将她从憎恨中解放。佐助的思维越来越清晰，黑沉沉的眼睛慢慢亮起来，只要解决了木叶高层，姐姐就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他们可以离开火之国，离开鹿津，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

佐助跑到宇智波熙的房间，取下墙上挂着的卷轴，打开前，他有过短暂的犹豫，但很快这抹犹豫就消失在了熟悉的封印中。她用来藏东西的封印从小到大都是同一个忍术，即便熟悉的人都知道，她也没有想过改变。

这支卷轴里面的东西都是和宇智波一族有关的，即便，佐助从来都没有打开过，但他认识卷轴外面的宇智波专属的暗号。

深吸一口气，佐助解开了封印，几支小卷轴从中掉落，他捡起距离自己最近的卷轴，这支储物卷轴里都是宇智波家族的资料，包含宇智波一族的历史传说，各种家传忍术，应当是家族藏书馆的东西。

第二支卷轴里面的东西不多，全部都是和木叶有关的信息，结界暗号，防御措施，组织架构……佐助看见了宇智波奈奈曾经的手笔，她的画风格十分鲜明，即便画的是地图，他也认得出来。

家族真的想过政变。

这些东西都不是佐助想找的东西，他想知道的是宇智波灭族的信息，宇智波熙说木叶所有人都是她的报复对象，这句话佐助不相信，如果她真的这么想，在木叶生活那几年，她就不会在执行任务时保护那些组队的同伴。

佐助终于在第四支卷轴中找到了和灭族凶手有关的资料，除了木叶高层的资料以外，还有多名曾在暗部根部活动的忍者，有些人的忍者资料上面已经被打上了大大的×。佐助找来纸笔，将这些人的信息复制了一份，他的目标就是这些还活着的家伙。

等到弄完一切，佐助转了转手腕缓解困乏，他将打开的卷轴重新封好，一个个小卷轴被放回原来的大号卷轴中，最后一支卷轴滚进了矮几下，他伸长手臂将其勾了出来。

这里面是什么？佐助盯着手中的卷轴有些疑惑，这里的每个小卷轴上都有宇智波熙留下的符号，这支卷轴上却什么都没有。手指无意识敲了敲卷轴边缘的横木，听着“笃笃”的微小响声，佐助打开了这支独特的卷轴。

率先掉出来的是一个小小的透明瓶子，绿色的溶液泡着一颗眼珠，佐助意识到这是那一天宇智波熙施展伊邪那岐后失明的眼珠。手指触摸到了瓶子底座的微微凸起，像是有人在底座上刻了字。

佐助倒转瓶子，认出那是“晴”的意思。

晴，宇智波晴？一定是他，少年清秀腼腆的面容浮现在佐助脑海中，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宇智波晴是姐姐的搭档，面具男嘴里的死在姐姐怀里的人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死前，将自己的眼睛托付给姐姐了么？

佐助还来不及感伤，更多出乎他意料的东西从卷轴里涌了出来，各种锈迹斑斑的沾着血的太刀胁差苦无手里剑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一股浓郁的铁的锈气和血的腥臭混合在鼻尖，他立刻意识到这些东西都是那一夜的凶器。

佐助的手发着抖，卷轴从松了的指尖滚到地面，大片大片的蓝色灰色衣服掩埋了兵器，绣有团扇标志的衣服都不完整，大大小小的刀痕撕破了这些衣服，暗色的血渍早已干涸在这些陈年旧布上面，长久没有经受过阳光照射过的布料带着独有的腐烂潮湿气，混合了污臭的血液。

尸体的气味。

佐助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的东西，忽然剧烈地干呕起来，几行清泪无声无息地从眼眶滑落，姐姐究竟在想什么？和这些东西朝夕相对的日日夜夜，她都在想什么？

佐助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宇智波熙真的病了。

他竭力抑制着自己颤抖的手，将所有东西封回卷轴，他收敛起所有软弱的眼泪，面目表情地将大号储物卷轴一并带离了宇智波熙的房间。

窝在暖桌里看漫画的香燐看到了佐助，她恋恋不舍地放开漫画书，挣扎着从暖桌里钻出来，“佐助，你去哪里？”

待在另一边聊天的水月和重吾同时投来关心的眼神，三人都知道宇智波姐弟两人在楼上聊天，但宇智波熙离开时他们谁都没发现，佐助又过了很久才下楼，一种谈崩了的不好预感在三人心中盘踞许久。

佐助回答：“我去散步。”

水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外面那么大的雪，去散步，疯了吧？这绝对是谈崩了。他抓了抓头发，有些为难地裹上厚衣服：“佐助，正好我也想去散步，大雪漫步，不是很浪漫吗？一起去。”

希望他不会被冻成冰棍。

“我很快就回来。”佐助微微扬起嘴角，情绪看起来很稳定：“水月，你和我一起去散步，我还得扛着你回来，还是好好待在这里比较好。”

这个语气，好像确实没问题。

“那好吧，佐助，半个小时就要回来，不然我们就一起出去找你。”水月大大咧咧地摆起手，脱了厚外套退回原地，他只是看着粗豪，实则心思细腻。佐助需要一些时间消化情绪，出去走走也好，“记住，半个小时。”

橙红色的火球在冰天雪地的白色世界格外显眼，佐助距离火球不远，火舌那吓人的温度烤化了他脸上的冷漠，热烈的火焰中心，大片大片的暗色布料和洁白的纸张化为灰烬，温度越来越高，烧不掉的东西被他用土遁掩埋。

这样就够了，这些东西不该永远霸占姐姐的生命和灵魂，剩下的交给他就可以了。

北风一吹，呛人眯眼的灰烬就轻飘飘地飞远了，积雪丝丝缕缕融化，露出湿润的褐色地面，地面还冰冻着，雪水难以渗透很快泥泞一片。

佐助慢悠悠离开出现积水的地方，真的在树林外围散起了步，呼吸着松林的冷冽空气，独自完成复仇的决心越来越坚固，原本沉重的心奇异地越来越轻松。佐助一点都不担心宇智波熙会因为他烧了那些卷轴生气，他甚至隐隐期待她能赶紧发现这件事。

也只是期待。

佐助猜，宇智波熙最近几天都不会回来，她会躲起来，等到觉得他不会再揪着那些事情的时候，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大厅，书房，或者厨房。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佐助已经摸清了现在的宇智波熙的脾性。

等姐姐回来以后，他不会再提起那些让她不快的事，回避也没什么不好，逼着她面对血淋淋的现实，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以后，他会帮她遮住眼睛。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预警！预警！

熙真的要发疯了！直到第三卷结束可能都会癫癫的。

其实，熙和佐助吵架的点一直都不是同一个，他们会全程不同频，嗯……可以想象后面的剧情会有多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