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熙醒来时只觉全身酸痛，四肢沉重地像是灌了铅，腹部好似绑着一个大秤砣，让她无法坐起也无法翻身。她好一阵喘息，抑制着低低的呻.吟，等到折腾得背后布满一层冷汗后，她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

眼前一片黑暗，她抬起手摸到了触感明显的绷带，手腕绕到脑后预备解下厚厚的绷带，空旷的屋子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不要动绷带。”

“糜糜，你缠了太多圈，有点厚，我不舒服。”

宇智波熙精准地望向坐在桌边的橘糜，视线的焦点落到橘糜脸上，不曾有一点偏移，好像她现在还看得到一样。

“真麻烦，忍一忍吧。”橘糜没好气地说：“附近没有医生，我也不会医疗忍术，记得你说过只要有查克拉你的身体就会自动修复，所以只帮你上了点治疗外伤的药。”

“好。”

宇智波熙乖乖放下手，对着明显在发脾气的橘糜笑了笑，那副模样乖巧又听话，像是害怕她生气，丢下她不管。

宇智波熙身上那些尖锐的剧烈的东西在这个夜晚全都奇迹般地不见了，橘糜的心软了软，轻声道：“明天我帮你重新绑绷带，今晚上了药，稍微忍耐一下好吗？”

“糜糜，谢谢你。”

皎洁的月光从大开的窗口照进来，照亮了地面，也照亮了藏在黑暗中的那半张白皙的侧脸。绷带白净，宇智波熙的肤色比绷带更白，比月光也要白，散乱的发丝贴在她的颊边，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月光与黑暗的交界处，无声无息，像一尊精致的人偶。

橘糜不喜欢这个样子的宇智波熙，她下意识说起宇智波佐助：“你弟弟，宇智波佐助去找大蛇丸了，你生气了吗？”

果然，人偶恢复了一分生气，“糜糜，早在和大蛇丸约定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去抓宇智波佐助回来。”

“你不是佐助的对手。”脱口而出，说出这句话的人好像也没有反应过来，她愣愣地低下头，轻声道：“不要逗我了，糜糜。”

“所以，还是想要他在你身边。宇智波熙，你太不坦率了。”橘糜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要喝水吗？受伤醒来的人总是想喝水，我方才忘记给你水了。”她从桌上的茶壶里倒出一杯水，用手指试了试茶杯的温度，“冷了，我让店里的人重新送水。”

“我不想喝水，别去了。”宇智波熙拦住了从椅子上站起的橘糜，问道：“我睡了多久？”

“大概五个小时，按照你的伤势，我以为你会睡好几天。”橘糜也没想到宇智波熙会醒得这么早，她守在这里也是担心第一晚她会出事。

算了算时间，知道现在大概是凌晨，宇智波熙说：“明天带我去水之国吧。”

“这么急？人就在那里，你的伤还没好，等到痊愈后也不迟。”橘糜担心宇智波熙的身体却不肯直说，遮遮掩掩地找借口：“我挡不住那么多觊觎写轮眼的家伙，过几天等你好点再出发。”

“我想结束了。”

轻飘飘的话语钻进橘糜的心里，她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嘟囔道：“就知道欺负我，接下来我会雇车，你不能露面，直到好起来之前。”

“听你的。”

宇智波带土夺走的眼睛被宇智波熙设下了定位忍术，在一定范围内，她能感知到带土的位置。

“不会被发现吗？”

“会，但他不会丢弃那颗眼睛。”

不仅会被发现，而且是在安上眼睛的瞬间就会发现，宇智波熙一点隐藏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定位，没有任何危害，宇智波带土舍得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瑕疵就丢掉万花筒写轮眼吗？她猜，他不会这么做。

不过，要快点追上去，宇智波带土也活了些年岁，要是找到了抹去定位的办法她就真的找不回族人的眼睛了。

宇智波熙急切地想要收回那一夜被夺走的写轮眼，在杀死鼬的那一刻，她疯狂地想要收回所有族人的眼睛。

好累，好想睡觉。

“杀掉鼬你不开心吗？”

橘糜从不在宇智波熙面前称呼鼬为宇智波鼬，她说过，那个灭族的家伙被剥夺了宇智波这个姓氏，她不想让她生气。

“我很开心。”

可你看起来马上就要哭了。

橘糜想了想，从封印卷轴中拿出她们的面具，她一步步靠近坐在床上的宇智波熙，用手指将那些贴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拢顺，然后温柔地将面具覆在她的脸上，画着火焰与眼睛的面具遮去一切窥探的目光。

“没人会看到的，熙。”

宇智波熙忽然重重倒在床上，她忍受着剧烈的疼痛蜷缩起身子，戴着面具的脸颊侧向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橘糜听到她的呼吸声变了，某种满含水液的湿漉漉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她匆匆离开床榻边。

“别走，糜糜，陪着我吧。”

橘糜知道自己应该马上离开这间房，可脚掌好像被胶水黏在了地上，半步也动不得，她慢慢躺在了宇智波熙身侧，板板正正的，两只手交叠放在腹部。

旁边的泣音断断续续地传进她的耳朵，她哽咽着：“我恨……他。”

“可为什么杀死他以后，我竟然比之前更恨了？”

橘糜没有给宇智波熙答案，宇智波熙也没有再开口说任何话，一片黑暗中，只有流泪的声音。

宇智波熙始终蜷缩着身子躺在最深处。

或许我应该把她抱在怀里，摘下她的面具让她肆意哭，肆意骂，或许我还能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一切就要结束了，橘糜想。但她始终躺得板板正正，什么都没有做，连手的位置都不曾改变，像一块真正的四四方方的木板。

宇智波熙讨厌忍者。

橘糜强逼着自己做出睡着时的绵长呼吸，我什么都不会听到的。

宇智波熙的呼吸逐渐平稳，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面罩下一片湿润，疲倦之极的身躯慢慢睡去。她做了一个梦，几年来的第一个美梦，梦里那些熟悉的穿着蓝色衣服的人们围着她笑笑闹闹，一个个张开双臂拥抱她，亲吻她。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熙，累了的话就来我们身边吧。”

醒来以后，橘糜帮宇智波熙换了新的绷带，这次只缠了薄薄几圈，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她们雇佣了一辆牛车赶路，牛车的速度很慢，走了十几天才来到火之国的边境，橘糜让宇智波熙在岸边等，她去码头找了船夫，两人又搭了几天的船。

水之国的空气湿润无比，橘糜和宇智波熙找了间人不多的茶馆进去，宇智波熙没什么想吃的，橘糜随意点了定食，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能找到吗？熙。”

宇智波熙的伤基本痊愈，那些生人勿近的凌厉与冷漠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她扫视一圈，视线落在一个紫色头发的女人身上，那家伙穿着和鼬一样的衣服，晓组织的人。

“大蛇丸告诉过我大体位置，一会儿出去转转，应该能感知到。”宇智波熙慢吞吞地戳起一块鱼肉送进嘴里，叮嘱道：“到时候，在远处等我。”

“你要动手？”

“说不准，大概是要动手的。”

吃完饭，宇智波熙跟上远去的小南，橘糜留在茶馆。小南走的不快，等到小巷子里的人都离开后，她转过身子：“宇智波熙，听过很多次你的名字，现在才见到面。”

“雨之国的天使。”

两人没什么可寒暄的，小南切入正题：“你是来找宇智波斑的吗？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你的忍术很有用，但如果一味跟着忍术走，你想找的东西恐怕找不到。”

按照小南的指引，宇智波熙找到了一处地窟，感知不到任何人的查克拉，漆黑的地窟里什么都看不见。她点了一盏灯，穿过长长的甬道，地窟变得开阔起来，几处石室出现在视野之中。

她推门而入，装着浅绿色溶液和血色眼珠的器皿密密麻麻地镶嵌在墙壁之中，所有丢失的写轮眼都在这间狭窄的暗无天日的囚牢中。在众多血色眼睛的注视下，橙红的火焰像是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耀眼夺目。

火舌舔过，所有透明器皿发出碎裂的响声，宇智波熙退出宇智波带土放置写轮眼的石室，来到一堵墙壁之前。这面墙壁散发着封印的味道，她抬起手，每根手指聚起不同属性的查克拉在墙壁上勾画起来。

石壁缓缓打开，一副棺椁横在石室中心，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棺盖落地的低沉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响起，原来是这样……她全都明白了。

宇智波熙拿起室内另一样东西离开，至于那具暴露在空气中的拥有一头厚重黑发的男尸，依旧紧闭双眼。宇智波斑，宇智波带土，原来真的是宇智波斑，那家伙，想复活吗？

宇智波惨剧的大部分源头竟然都是来自宇智波。

宇智波斑，宇智波带土，宇智波鼬，或许那些家伙说的对，宇智波是疯狂的一族，不然，为什么她在看到棺椁的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的一切想法，甚至隐隐赞同。

宇智波熙的理智迅速崩断，在橘糜快步迎上来前又飞速黏合。橘糜好奇道：“你拿着的是？团扇？你家族的东西吧。”

她将团扇丢给橘糜，“送你了，姑且算是一件品质不错的刃具。”橘糜挥了两下，飓风乍起，“我要你家的东西做什么，火焰团扇是宇智波的族徽，好不容易找到了，就算不用也收好吧。”

“这种东西，不值得被我收藏。你不喜欢的话就找工匠拆了，利用原料重做其他刃具。”

橘糜听出了宇智波熙话语里的厌恶，将团扇负在身后，“家族里有个姐姐手艺不错，等她空了，我让她为你重新定制一把团扇。”

橘糜，橘生，井伊昭玄……

三款极度扭曲的兄妹，并且都是熙的…暂时说朋友吧。没找到适合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