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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抽丝剥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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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官差刚从外头公干回来,就听狱卒慌忙来报:

“不好了,犯人余大在牢中服毒自尽了!”

“什么?!”

只见周行拍案而起,一旁的白芷兰眉头紧蹙:“快带我去牢房,或许还能救。”

陆官差跟着几位大人匆匆赶至监牢,见余大蜷缩于地,口角已溢出黑血,双目翻白,气息奄奄。

“这还能救吗?”周行急切问道。

“试试。”

白芷兰要来几碗清水,徐徐灌入余大的口中,继而抽出银针,迅疾刺向他几处穴位。

余大浑身一个哆嗦,忽地吐出大量黑血与秽物。

白芷兰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黑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入他口中。

施救完,白芷兰抹去额头的汗水,指着昏迷过去的余大道:

“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且看能不能熬过今晚吧。”

离开监牢,一行人回到议事堂。

周行刚开口问白芷兰:“你方才所说的余大的把柄究竟是什么?”

陆官差也深感好奇,正要附耳一听,却见她径直走向典狱,问道:

“大人,适才可有人去牢房探视余大?”

典狱摇头:“余大被押回牢房后,便立刻咬破后槽牙上的毒囊,短短片刻间,自然未曾有人前去探望。”

白芷兰眉头微蹙,转而望向卢霖杉与周行,问道:“你们在审讯时,最后问了他什么?”

周行挠着下巴似在回忆道:“不过是些威逼利诱之言,‘如若不招,便连你的妻子一并处置了’,这类的话。”

“只提了他夫人?没有没提他的孩子?”

周行张大嘴巴,惊讶道:“他竟有孩子?”

“这不是你提醒我的吗?”白芷兰定定看着他。

周行一脸茫然,张口欲言,却听白芷兰冷声质问:“周大人,八月初五和初六的晚上,你身在何处?”

陆官差稍一计算,心下了然:她指的是齐小姐和柳娘子遇害那两晚。

周行一愣,“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周大人,请如实回答。”

周行沉下脸,答道:“八月初五那晚,齐家夫人寿辰,我代家母赴齐府祝贺。至于初六夜晚……”

眼看着议事堂内还有不少官员,门也大敞着,来来往往的人不胜枚举,他欲言又止。

左顾右盼,待附近没有其他外人时,他才支支吾吾地,压低声音道:“初六晚上我在妙音坊喝酒之事,你不是早已知晓了吗”

陆官差闻言大惊:“周大人,你竟然……!”

“嘘!别嚷嚷!”

本朝律法规定,官员不得进入酒肆食馆吃喝,周行连忙拦住陆官差,让他莫要多嘴。

周行又道:“初五晚上的事我也同你们说过的,难道你忘了?正是因为齐小姐遇害那夜我正好在齐家,卢兄才找我协助查案。然而当时我喝太多了,未曾注意有无可疑人物。”

白芷兰目光锐利,追问道:“你与齐小姐可相熟?那日可有接触?”

却见周行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眼神闪躲,慌张答道:“不熟不熟。那日似乎打过照面,但我醉得厉害,记不太清。”

“可我听说,齐小姐曾是你奶兄弟的未婚妻?”白芷兰悠悠说。

卢霖杉闻言,点头道:

“确有此事。吴校尉是周兄奶娘之子,与周兄情同手足,曾与齐小姐订婚。然吴校尉参军多年未有功绩,齐家便退了婚。后来榜下捉婿,与去年的新科进士秦寺丞订了婚。”

“原来是这样啊,那一切就说得通了。”白芷兰若有所思道。

此时,门外往来的官员听闻堂内争论,不由驻足探听,渐有围观者聚拢,人数渐多,络绎不绝。

陆官差察觉气氛异样,见周行神情尴尬,额上冷汗涔涔,正欲提议移至隐秘之处再议,便听周行急声道:

“你们究竟想说什么?”

白芷兰施施然落座,倒了两杯热茶,慢条斯理地啜饮一口,方才缓缓开口:

“齐小姐房中有两个用过的茶杯,更夫还见你慌张从齐府后门离去。你却说只是‘打个照面’?”

周行张口欲辩,却被白芷兰冷声打断:“初六晚间,饮酒前,黄昏时分,其余人未至,你却提前去了柳娘子房中,并与她发生争执。这些皆有老鸨和丫鬟作证,你可认否?”

卢霖杉亦冷冷补充道:“那晚酒过三巡,你借故胃中不适,离席良久方归。我与赵兄、秦兄皆有记忆。”

陆官差心中一震,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你们怀疑我是凶手?!”周行后退一步,面色苍白,嘴唇颤抖,似是不敢相信。

他红着眼吼道:“卢霖杉,我们兄弟一场!你竟然不相信我?!”

“我相信证据。”卢霖杉神色冷峻,不咸不淡道:

“我们在柳小姐的茶杯里发现了迷药,又从老鸨那里搜到柳小姐私藏的银票,经查账目,存钱人署名竟是你。周行,我记得你已有婚约吧?”

“我……”

周行欲解释,却被白芷兰高声打断:

“你因兄弟被抛弃,想为他报仇,故而杀了齐小姐。又因柳娘子非要跟了你,令你为难,你又杀了柳娘子!是也不是?”

众人乍一听闻此事,简直炸开了锅,当下议论纷纷。

陆官差亦是惊讶不已:此案竟还有这般隐情!

可周大人虽脾气直,几日相处下来,却也不像那般大奸大恶之人,竟会因此去杀人吗?

“我没有!”

周行焦急辩解:“我、我……唉,好吧,我确实去找过她们,可我与柳娘子是清白的,我更没有杀人啊!”

“你敢还狡……”白芷兰话未说完,却听刘少卿轻咳两声,道:

“贤侄女,你如今虽为陛下钦定调查此案的司直,却也不可妄言。这周行,毕竟是魏太妃的外甥孙。”

陆官差也上前一步,低声劝道:“白小姐,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不如先听听周大人如何说吧?”

周行感激看向刘少卿与陆官差,又狠狠瞪向咄咄逼人的白芷兰与卢霖杉,高声申辩:

“我告诉你们,我没有杀人!

“初五那晚我是真喝多了,迷迷糊糊中,我似乎是冲动了,出府后又回去找了齐小姐,骂了她几句,问她为何抛弃我兄弟,然后我便走了。我还觉得奇怪呢,她那院子都没锁门,也没人拦着我,我还以为我在做梦……我可没杀她!

“至于柳娘子,我是去找她买琴谱,但她不愿卖与我,我才和她吵了起来。我确实在她茶杯中下了些助眠的药粉,本想趁她睡着,晚点去偷谱子的……谁知我再去时,她已死了,琴谱亦不知所踪!”

卢霖杉皱眉,“既如此,你当时发现柳娘子尸体,为何不报?”

见围观者愈发增多,周行脸色涨红,终于咬牙说道:

“我、我心虚啊!看来看去,好像是我嫌疑最大!你们验尸后断定,勒死她的琴弦是被利刃割断的,而我那日正好随身带刀,若将我去过她房里一事说出,岂非我嫌疑更重?

“我听闻柳娘子性情孤傲,常与人不睦,得罪了不少人,本以为她是被那些与她有隙之人所害,万万没料到,竟与齐小姐之死有所关联!我更未曾想到,后续竟会有凶案接连发生。

“后来大家又认定是邪教作祟,我以为凶手的身份有了着落,便更不愿跳出来自找麻烦,还想着帮你们缉凶,以求将功赎罪呢!”

听完周行这一番辩词,陆官差微微颔首,觉得他的说法确实有些道理。

过往查案中,也遇到过不少知情不报之人,例如妙音坊的老鸨,同样未曾第一时间报案。但知情不报,终究不能直接定为凶手。

刘少卿轻轻点头,似乎也被周行的话打动了,然而白芷兰却喝道:“别听他狡辩!”

周行一脸错愕,“我承认我之前隐瞒不报确有过失,但你二人为何如此咄咄逼人?我们好歹也朋友一场……”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做出恍然的表情:

“好啊白芷兰,你公报私仇是不是?就因为我之前对你那个宝贝阿沅动了手、开了几个玩笑,你如今就要报复我?给我安个杀人犯的罪名!”

白芷兰端茶杯的手一顿,沉声道:“周大人误会了,我是就事论事。”

“我告诉你,我没杀人!我还有人证!”

周行指着卢霖杉道:“第三起案件的汪姑娘遇害时,我一直与卢兄一直呆在一起,毫无杀人机会!”

却听白芷兰道:“可经我验尸所得,杀害汪姑娘之人,与杀害前两名死者的人并不是同一人。”

她抿了口茶,正色道:“第一案中,勒痕有交错几道,凶手要么是下手犹豫,没有使尽全力将齐小姐一击致命,要么,就是力气不够,所以勒了许久,才致使她身亡。

“第二案中,柳娘子服了昏睡药物,身体无力抵抗,挣扎痕迹不大,勒痕却也有交错,且并不深,痕迹与前一案较为相似。

“而第三案,则截然不同……”

白芷兰的脸色沉了下去,愤愤道:

“汪姑娘的颈上不仅留有麻绳勒痕,面部更显现出紫青的掌印。她先是被凶手一掌扼住面部,无法呼喊求救,随即被麻绳迅速勒杀。

“勒痕利落而深重,仅一下便几乎折断她的脖颈,足见凶手下手之果决、力气之惊人。显然,杀她之人比前两起案件的凶手更加残忍冷酷,似乎已习惯于夺人性命,对杀人毫无半点犹豫。

“我在汪姑娘指甲缝里发现了皮肤碎屑,应当是她在被扼住脸时挣扎,挠伤了凶手。我们又在余大的手背上找到了抓痕,而她脖颈上的掌印与余大的手掌大小也极为吻合。

“余大轻功高超,行凶时从窗户破入,而你亲自犯下的前两起案件,都是从正门进入。因此,第三起案件分明是你雇凶杀人。你是幕后主使,而余大则是实际动手的凶手。”

这番话下来,围观之人连连点头称是,一旁的官差们皆一脸戒备,紧盯着周行。

陆官差也觉得确实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在,杀齐小姐与柳娘子的动机也十分充足,只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周行此时已脸色铁青,颤声道:

“若你非说这三人之死并非五行邪教余孽所为,而是我所为……好,就算我确实有理由谋害齐小姐和柳娘子,可我与汪姑娘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她?这根本说不通!”

“难道、难道周大人竟是五行邪教的余孽?!”陆官差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白芷兰却冷哼一声:“当然不是,他杀汪姑娘的原因,乃是……”

小剧场:

周不行:就因为我之前对你那个宝贝阿沅动了手、开了几个玩笑……

阿圆:姐姐,我是你的宝贝吗@_@?

小白:这场戏没你,别来捣乱

阿圆:QWQ爱会消失对吗

第23章 抽丝剥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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