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哪里有趣？”秦朗发问。

王引章不由笑出了声，“能让我讨厌的人不开心，就是特别有趣喽～”

秦朗不解，“为什么讨厌孟野？”

王引章眼中恶劣的笑意流转，“自然是因为我心眼小。他拒绝了我的告白，那我肯定要报复他。”

门外孟野眉眼低垂，听着这些话，心中波澜不惊。

秦朗皱眉，“王同学，你应该知道诬陷他人产生严重影响的行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王引章被逗笑了，动作有点大，扯的她全身都疼，缓了好几下才缓过来气，“秦警官，我就没以为你们能把我救回来，更别提要负什么法律责任了。”

秦朗正声，“那你就是承认污蔑孟野是凶手了？”

王引章看了一眼秦朗，“秦警官，别那么无聊，聊点别的不行吗。”

秦朗站起身，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引章，“别的？你是指你参与杀害周岩的案子吗？”

秦朗的这句话，让付玉一惊，她猛然看向王引章，却发现她又在看着窗外出神。

秦朗又走回椅子边，一个反手把椅子转过来，面对着王引章，“说说吧，你和王月是怎么杀了周岩的。”

王引章回神，愣愣开口，“王月？”

秦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展示给王引章看，“你若是想从周颜的案子开始说起，那恐怕就得快点了，我时间有些紧。”

王引章看着秦朗沉默不语，突然她问，“我父母呢？”

秦朗不懂，看向付玉，付玉为难的看了眼王引章，又给秦朗使了个眼色。

王引章又就没兴趣知道了，她看着那张老照片，脸上都是追忆的神情，良久之后她缓缓开口，“我和周颜姐姐之间其实不太熟，只算是几面之缘吧……”

“但可能我这一生中遇见的好人少之又少，愿意听我说话并相信我的人更是寥寥，周颜姐姐是个好人，会给我饭吃，陪我说话……可这世间从来都是好人不长命……”

“我吃了她的饭，就得还她的恩。”

秦朗双手交叉，一脸感叹，“所以你就和王月合谋杀了凶手。”

王引章一惊，死死地盯着秦朗，好像真的疑惑，“凶手？”

付玉也很不解，她看着秦朗和王引章之间的氛围有些剑拔弩张，“什么凶手？”

王引章神色不变的附和，“是啊秦警官，什么凶手？”

同时，病房内叮咚一声，是手机提示音。

秦朗气定神闲的掏出手机，看着小李警官发来的亲子鉴定报告，秦朗更加胸有成竹了。

“杀死周颜女士的凶手，先是逃之夭夭，之后隐姓埋名，等到了一个改头换面的机会。”

“那个凶手叫赵鹤吧，他取代了周潮，成为了改头换面的周岩。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伪装的再和善，也还是掩盖不住他的本性。”

“所以……”秦朗看着王引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个普通大学生，哪有什么本事去查一个人到底是谁。”

“只不过……”王引章回忆，“如果当事人亲口说出，我又恰好在附近，那我就是想不听也不行了。”

秦朗正色开口，“什么时间？”

王引章：“不记得了。”

秦朗微微皱眉，“那他当时在哪儿说的，又说了什么？”

王引章长舒一口气，“是某一天的晚上，我从图书馆回宿舍，远远看见了他，当时他正对一颗大树拳打脚踢，小声地骂骂咧咧，说什么‘该死的周潮，死了也不让他安生’之类的。”

秦朗扬眉，“就凭这个原因？”

“秦警官，他取代周潮的时间长了，慢慢的就淡忘了周潮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是偶然听见，有些人……可以一直怀疑啊～”

秦朗往后靠着椅背，双手环臂，“有些人是指王月吗？”

王引章笑了笑，不再言语。

秦朗起身，“王引章，法律会追究你的责任，我会派警察局的同事来看管你，祝你……早日康复。”然后早日进审讯室。

说罢，秦朗向门外走去，

“秦警官。”

秦朗侧身，“还有事？”

王引章努力转头，付玉连忙上前帮她，疼痛让她愈发虚弱，“秦警官，我一无所有，快乐对我来说很难，所以快乐很重要。”

那么，让我感到快乐的人，同样重要。

秦朗严肃的看着病床上的王引章，没有说话。

“对了，”王引章又说，“秦警官，还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秦朗不由挑眉，“哪一句？”

王引章苦笑，“外语系，尤其是英语专业，也是天坑，真没什么钱途。”

秦朗抱以冷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引章抱以最后一个微笑，“秦警官，886。”

秦朗随手关上门，微微侧身看向孟野，抬了抬下巴，示意该离开了。

孟野与秦朗并肩前行，秦朗看他沉默不语，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微微低头问道：“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孟野眼神和他对视，“哥哥……”

“嗯？”秦朗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怎么不说了？”

孟野微微摇头，“我表达不出来。”

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仿佛这个世界每个人过的都没那么坏，却也没那么好。

但是这种不好不坏的世界，压的孟野有些喘不过来气。

可看着秦朗的眼睛，孟野又觉得，这个世界确实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坏。

王引章有句话说得对，快乐很难，所以快乐很重要。

孟野和秦朗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所以秦朗对孟野来说，无比重要。

秦朗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说不出来我们就不说。”

外面阳光正好，微风和煦，秦朗和孟野驾车离开了医院。

————

周颜的墓地在郊外，离城中心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秦朗一行人带着王月来到周颜墓碑前时，正值晌午，阳光极盛，整片墓地仿佛被洒下了一层光辉，墓碑上是一张笑意嫣然的脸。

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王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似乎很久没来看过颜颜了……”

秦朗黑色的风衣外套迎风而动，“王月，你该交代你的作案经过了。”

“经过啊……”王月的思绪渐渐回到了那一晚。

自从周颜死后，王月的日常就是按部就班的三点一线——宿舍、食堂和教室。

听见那些话纯属巧合，当知道是周潮的粗心大意给了凶手可乘之机，王月心中的怒火和愤恨止不住的沸腾，但看着一夜苍老的周母，王月所有的怒火中烧都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为了周母，王月选择远离周潮。可上天似乎在和她开玩笑，机缘巧合她发现了一个嫌疑人，报给了警察，然后嫌疑人却在追捕过程中坠入了湍急的河流。

王月以为凶手死了，又听说周潮改名周岩，岩石的岩，开始努力学习，奋发图强，一改往日粗枝大叶的模样。

周围的人都说周岩真的长大了，懂事了。王月心中一片讥讽，他长大懂事？用周颜的死换回来的懂事吗？

之后王月按部就班的本科毕业，报送本校，硕士毕业后留校担任辅导员。

她没什么想做的事，所以留在这所学校，这里有着她和周颜的美好回忆，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成为周岩的辅导员更是机缘巧合，可随着对周岩的一步步了解，王月熄灭了多年的怒火又被重新点燃。

周岩变得两面三刀，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看着他虚伪的面孔，王月恶心的想吐，他怎么能长成这种样子！他怎么敢长成这种人！

王月的杀意第一次涌上心头，是在知道周母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既然周岩不能好好的活着，那就送他去死！

王月制订了周密的计划，王引章参与进来也是意外。

那一晚，王月和王引章二人合力把周岩放倒，然后用绳子束缚住他的手脚，还打了药让他的意识清醒，身体却不能动弹。

随着一张一张的纸巾覆盖在脸上，瓶子里的水浸湿了纸巾，周岩为了求生呼吸声极重，为了吸进氧气，他拼尽了全力，脸也愈发狰狞。

一张一张的湿纸巾覆盖住周岩的整张脸，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与此同时，王月见王引章从包里拿出来一根铁棍和一个……计生用品专用套。

王月不由嗤笑，“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行事也越来越张狂了。”

王引章举了举手里的东西，笑的很猖狂，“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王月不解，没来得及发问，就只见王引章咬了咬牙，恶狠狠的对着某个地方捅.了.进.去，周颜姐姐的痛，成倍的还给你！

王月皱了皱眉，转过头去，听着厚厚的湿纸巾下传来的唔唔唔的闷声，王月继续覆盖湿纸巾。

就这样一个人管上面，冷眼旁观的用湿纸巾让他窒息。一个管.下.面，一脸恶狠狠的报复神情。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唔唔声渐熄，两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又等了几分钟，才各自清理自己的“杰作”痕迹。

揭开的湿纸巾上印着一副狰狞的脸……

秦朗听着王月描述完，不由问道：“那你觉得贴面拓下来的那张脸和周颜像吗？”秦朗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下墓碑，表达他说的是这个周颜。

王月又是讽刺一笑，“怎么可能，他那样的人，不像周颜，也不配像。说是姐弟，他却没学到周颜半分的好品行，也配和颜颜相提并论。”说着，王月把头靠在了墓碑上，仿佛这样她又回到了以前，她时常靠着周颜的肩膀。

秦朗无声叹气，有片乌云当空而过，挡住了太阳，墓园内吹起了一阵尘风，“王月，你杀的不是周岩。”

王月没什么表情，“我知道，他虽改了名，可他只是周潮。”她摸着墓碑上的字，有些难过，颜颜，我杀了你的弟弟，你一定很怪我吧……

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虽然鼻头发酸，眼眶不由发热，可王月却不后悔，绝不后悔！

有一丝悲悯在秦朗眼中闪过，他上前几步，半蹲在王月面前，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王月，你杀的也不是周潮，他叫赵鹤，是害死了周颜女士的凶手。”

王月：“！！！”

【生于阴暗，长于泥泞。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王引章

【不问过去，不向未来。自困囚笼，不得解脱。】——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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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旋转跳跃我闭着眼~jpg.）

捉虫已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