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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Chapter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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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去芳晚郊区的那个雨夜,已经在庄悦来心中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但是例行假期取消之后,这种心理阴影便再没有重现。

而怕只怕,今天……

“嗯,杜书记,我这边已经结束了。”庄悦来一面接电话,一面慢慢悠悠地走在灯红酒绿的夜晚的街头。

这个周二,是庄悦来第一次代杜清野到市上总结工作。

会议极其漫长,从下午三点左右开始,一直到将近晚上八点才结束,中间休息的时间累积起来不过大约半小时。

工作重复而冗杂,或许这就是基层管理人员必须面对的事情吧。

“晚饭吃了吗?”电话那头的杜清野关切地问。

“刚吃过,正在街上走着。”庄悦来一脸轻松地回答道,“那您呢?您吃过了吗?”

会议刚结束,一个人就近找一家小餐馆,点了一碗一两的素卤面,花了七块大洋。

庄悦来素来崇尚“勤俭持家”的生活理念,一向都是能不花尽量不花,而每月给父母转钱的时候,他的宗旨是“足量”,但其中的分寸也把握得十分不错,因此参加工作之后,他的手机余额最少的时候都还有个三位数。

“这个你用不着担心,我马上准备揭锅盖了。”爽朗地笑了两声,电话那边又传来杜清野的脚步声,“要说啊,今天也多亏了你啊,小庄同志,真是辛苦你了!”

哪怕已觉身心俱疲,庄悦来依然不放弃礼貌客套的“仪式”,连忙推辞道:“没有没有,这不过是在积累工作经验罢了,初出茅庐嘛,多点历练没什么不好。”

“好了,我该去厨房那边看看了,小庄同志,你照顾好自己。”杜清野貌似是真的饿慌了,但看见后辈不辞辛苦替自己办事,他也不好直言,只得变相告别。

夜色渐浓,身着正装,步履悠闲的庄悦来,一语不发地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又愈发显得格格不入。

他满脸笑意地回应着杜清野的道别:“没问题,您自己也注意着些,我会看着办的。”

电话挂断。

虽然在繁华的市中心踱步,可庄悦来的心像是被遗弃在郊区。他被爱情抛弃,被事业麻痹,几乎就要成为眼中只有工作的无情的机器,其余一切情绪起伏的存在,好像这时只是为了证明他的心还未全然死透,他勉强还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其实说到底,就连庄悦来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有关部门的会议结束后,双腿就不受控制地把自己带往市中心。

而之所以质疑自己的直觉,是因为这样的行为背后找不到理由——

因为早就预料到,今天的会议会让人格外疲惫,杜清野便提前叮嘱过他,这一晚可以留宿在芳晚市区内,等明天一早,休整好了再动身回横塘。

所以第一点原因,既然庄悦来感到劳累,完全可以不跑这么远。

原因之二不用解释:市中心酒店和宾馆的价格,比其余地带高出一大截,而且是一个人住,素来勤俭节约的庄悦来,不会想着特地付高价跑来这里暂住,况且他也已在城西定好了一个小旅馆。

哪怕有那么多的不可能因素,他也仍然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市中心,庄悦来不敢断定其中是否有命运在“搞鬼”。

闹市街头,炎炎夏日,又是一种新兴的经济形式发展的旺季。

附近都是商业街,一幢幢高楼的最底层,普遍拥有一块小型广场似的空地,空地上,“啤酒节”“烧烤节”云云的招牌屡见不鲜。

庄悦来不知是抽了哪根筋,也从这高楼林立的商业区中穿过。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而此刻,大城市的夜生活,貌似才刚刚开始。

周遭玻璃酒瓶和酒杯当当碰撞的声音,简直可谓是不绝于耳,吓得刚刚冒出头的新月又迅速躲进了云层的怀抱。

空气因被酒意浸染而变凉,迷离的气味弥散在半空,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微醺的光晕里。

四面,围坐着的城里人的高谈阔论与欢声笑语,都化作风声遁入了庄悦来的双耳——这座城市的几乎所有都与他无关,在这来来往往的芸芸众生中,除却自己,他只认识一个人。

而糟糕的是,那个人未必还“认识”他。

无意之间差点乱入了某个啤酒节的凉棚——其实也说不上是“乱入”,因为至少身体是有意识要那样的。

这世间万物,也没有什么足以令他执迷不悟,但除了……

尽管透过凉棚近乎透明的外帘,窥探到的身影无一不是模糊不清的,但庄悦来还是凭着自己的双目和记忆,无比清晰地瞥见了,那头拥有着他日思夜盼的长发的背影。

绵绵无尽头的思念,以及妄想一般的期待,充当庄悦来身体的驱动器,有意无意地催逼着向那边靠近。

然而,正当距帘子仅有一步之遥时,凉棚内有人先一步撩开外帘,探出了头。

“谢幽篁……”与其说是呼唤,倒不如说是还在确认。

对方撑着醉醺醺的脸,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看到了他的面孔,听见了他的声音之后,竟猛然如发狂一般,拽住庄悦来的一条胳膊,一举将他拉进了凉棚里。

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人。连空气都变得灼热。

庄悦来斜身被对方压在一张木椅子上,趁势瞥向四周,目光所及之处,除去中央那张圆木桌和四散摆开的木椅子,其余无一不是东倒西歪的酒瓶和酒罐,许多没有被喝完的,沿着瓶子或罐子的内壁,淌到桌子上或地面上。

“你……一个人在这里,”突然间被揪住了衣领的庄悦来,一下子便乱了阵脚,慌忙问道,“买……醉?”

小少爷另一只冰凉的手,顺势抚上了他的脸颊:“你管……我?”

讶异,使得庄悦来的瞳孔陡然开始放大。令他感到惊奇的是,谢幽篁说出上面这句话时所用的是疑问语气,而不是抗拒语气。

没等他把脑海中刚抛出来的问题思考清楚,谢幽篁口中喷涌而出的酒气,再次被大肆地吹到他脸上:“怎么……嗝……会,那么像……”

“什么……像什么?”庄悦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言语吓到了,立即定身不敢动弹。

没有得到答复,这次反而是他左边额角的碎发被撩开——这个动作,足以让庄悦来瞬间“回魂”了。

可是谢幽篁依然不给身旁人任何反应的时间,被高浓度的酒精支配着意识,他极其匆促地顺着庄悦来左眼眼角吻了下去。

这来得如此强烈而迅猛的刺激,使得庄悦来紧闭双眼。

明明从动作上感觉格外急促,但当对方的唇瓣垂直落到肌肤上时,触感又变得十分轻柔。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渴望的触碰,但与此同时,自己的灵魂也正在向他发出警戒。

怎能容许如此荒谬的事情发生?

在外面,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地方,被对自己说“心已经死透了”的前男友按住亲吻,并且对方现在早已喝得酩酊大醉……

“放开,谢幽篁!不可以这样!”身体被谢小少紧紧压制,活动空间简直趋近于零,庄悦来只得奋力把头偏过一点点,凑在对方耳边低吼着拒绝道。

话好像果然奏效,小少爷听后便立刻将脸抬了起来,用迷离的神色同他对视,说道:“还会叫……我的名字啊,和他……一模一样……真、真好……”

仔细抠一下谢幽篁话里的字眼,庄悦来发现他好像被当成了“替身”,这样也好,虽然打心底有些过不去,但至少全身而退可以更方便一些。

“那个,小少爷,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啊?”四目相对,面对谢幽篁阴鸷的目光,庄悦来却不得不将胆怯深埋于心。

上一秒,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很安全;而下一秒,谢小少竟再次抓住了庄悦来的手腕:“都……是借口!这……次,又要……用什么理由……抛弃……我?”

手腕被死死地箍住,庄悦来还是动弹不得,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故意绕开谢幽篁的视线。而待他又微微转过头,竟有一些冰凉的东西,突然滴落在他的脸颊和脖颈上。

紧接着,庄悦来隐约听到了鼻子翕动的声音,这又促使他重新回转脸来。

“你是……在哭吗?”缓慢抬起眼,庄悦来的手,居然不由自主地探到了小少爷脑后,顺势揉着他那不知被什么被濡湿了的长发。

谢幽篁轻轻松开了已经把对方手腕捏红了的手,而整副躯体仍保持着原有的态势,神情中盛满不甘和委屈,两个眼圈红得几欲赛过烙铁,泣涕如雨。

“你这个……不要脸的……骗子!嗬呜呜……”小少爷哭得泣不成声,一只手不自觉地轻轻搭在庄悦来肩头。

前男友的哭泣,着实让庄悦来感到有些茫然无措,此刻心中更是有如被人拿着尖利的小刀反复刮划戳刺,但始终不会得到直截了当的致命一击。

他搓捻着自己朝思暮想的绵软长发,强忍住心痛,轻拍着对方的背,宽慰他道:“不哭了,好吗?”

“我是什么……很让人讨厌……的人吗?”不觉间伸出另一只手,横过来捂住双眼,谢幽篁的抽噎声愈发强烈了,“为什么我……想要的一样都……得不到?”

永远不能得罪一个醉酒的人。

庄悦来自然深谙这个道理,所以他觉得,哪怕第二天酒醒,对方会以为他头天发出的都是空口承诺,至少不至于讨骂讨揍。

语气柔和了许多,庄悦来的手掌轻柔地触摸到小少爷的头顶:“不会,因为你不讨厌,而且,我爱你,我会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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