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煜挑了挑眉：“副局长？有意思，我还没见过这号人物，没想到我们局里还有这种帮人牵红线的热心好人，改天应该登门拜谢才是。”
“登门拜谢……”西亚尔低声念着，忽而又短促地笑了一下，下一瞬笑容化为面无表情，“挺好的，你自己去吧。”
“哎哎，别啊。”楼煜生怕西亚尔直接走了，脸上顿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不是说好了不生气吗？”
“嗯，说好了。”西亚尔看着他，“我没生气。”
就是忽然间觉得楼煜有点欠揍。
“真的不生气？”楼煜凑得离西亚尔近了些，脸上又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那做我的王后好不好？”
西亚尔：“能成神我就做。”
“当然可以，相信我。”楼煜信誓旦旦，“我是说，我一定会让你成功凝聚出神格。”
西亚尔垂下眼，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此时他的手还牵着自己的手不放，不过却也没有感受到那种炽热的感觉，反而还带了点舒适的冰凉。
“那我就再信你一回。”西亚尔说，“如果到最后我没有凝聚出神格，我第一个宰了你。”
楼煜委屈巴巴：“不要这么凶嘛小鱼。”
2048在一旁幽幽出声：【真是没眼看。】
楼煜瞥了小光团一眼：“跟你的小伙伴玩去，大喜的日子不要来挤兑我。”
2048：【那我走了，有事再叫我。】
楼煜：“快走。”
5388看向西亚尔：【那宿主我也先走啦？你有事的时候再呼唤我哦。】
西亚尔：“好，去吧，玩得开心。”
楼煜眼看着两个小光团就这么消失不见，顿时叹了一口气：“明明都是系统，怎么差别那么大。”
西亚尔瞥他：“我听说系统最后的性格会变成什么样，有一大半的原因要归于宿主的引导。”
楼煜决定替自己狡辩一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2048的初始性格就是那个样子的呢？”
“哦，好吧。”西亚尔说着，看了看周围又一圈，目光最后落到楼煜身上，“我该回去了。”
楼煜拖长了语调：“这么快就要走？我还没有看够你呢。而且我守在这里哪都去不了，再陪陪我吧小鱼？”
西亚尔不为所动：“以后能看的时间多得是。这里这么热，鬼才呆得下去。”
其实在楼煜神力的特意操控之下再没有那种炽热得让鱼想跟这里同归于尽的念头，不过看到这铺天盖地的金光还是不适应。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好留你。”楼煜凑过来，在他耳边亲昵道，“小鱼，亲亲一下再走好不好？”
西亚尔抿了抿唇，眼中闪过几分无奈，仰起头踮起脚尖飞快地亲了他一口：“长这么高做什么，好麻烦。”
楼煜笑了起来，黏黏糊糊地低下头轻轻咬着西亚尔唇瓣：“早说嘛，我可以低头的……”
西亚尔再睁开眼，已经回到了熟悉的水立方。
他看了看外头已经黑沉下去的天色，抬起眼又看到前方重重纱幔之中的那道平躺着的人影，听到那里传来的对方均匀的呼吸声。
西亚尔想了想，蓦地出了水立方，幻化出人类的双腿赤着脚无声无息地走了过去，直到在楼煜的床前站定，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下一秒，西亚尔坐在床头边，抬起手用力掐住了楼煜的两侧脸颊往外拉。
楼煜眉峰微微一动，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干脆伸过手去扣住西亚尔的腰肢将他摁进了柔软的被褥之中，禁锢在了自己的身侧。
“大晚上的，过来捏我的脸做什么？”楼煜的嗓音中还混着一股将醒未醒的沙哑，“想我了？”
西亚尔：“有点想掐死你。”
刚才楼煜最后亲的时间有点久，到现在嘴唇还残留着又麻又疼的感觉，很不舒服。
“这是怎么了？”楼煜听出了西亚尔话语中亲昵的抱怨，闷闷地笑了一声，抬手抚着怀中人的后背，“谁惹我们西亚尔生气了？”
西亚尔：“你。”
楼煜又是失笑：“我怎么了？”
西亚尔有点难以启齿，干脆说：“你非要让我当王后。”
楼煜在黑暗中看着西亚尔模模糊糊的轮廓，嗓音温和：“我当时只是询问你的意见，没有非要让你当的意思。你可以同意，也可以拒绝。”
西亚尔嘴角向下撇：“我答应了。时间你定，越快越好，我要当王后。”
“……”楼煜皱了皱眉，轻声问他，“怎么忽然就这么急了？”
西亚尔：“你不想吗？”
楼煜当然想让西亚尔名正言顺地站在自己身侧，从此别人看到他都知道西亚尔是自己的伴侣。但先前他与西亚尔表明心迹的时候对方明显还有点羞涩，现在怎么忽然又带了点急切？
楼煜直觉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顿了顿，他忽然问向西亚尔：“西亚尔，你应该不会当上王后之后就离开金乌？”
西亚尔回答得倒是不假思索：“不会，我要是离开也会提前跟你说一声。”
看来不是想令他放松警惕而后直接离开。楼煜松了一口气，但依旧不知道西亚尔的用意。
想了想，他决定顺着西亚尔，以不变应万变。
于是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之后，楼煜忽然宣布要迎娶他的王后。
一众大臣都被这个消息震得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纷纷打探是谁家的孩子，但无论怎么折腾均一无所获，最后只猜测也许是哪位来自民间的幸运儿竟然能入得了他们王的眼。
西亚尔穿着喜服与楼煜站在祭坛上进行仪式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与当时在幻境之中的那个祭坛完全一样，就连喜服都大差不差，只是更为精美华贵了些。
楼煜这一次也念起了金乌国古老的祈福语。
只不过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整个祭坛忽然爆发出了一阵闪耀灼目的光芒，刺激得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西亚尔倒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下意识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楼煜，只见他神情空茫一瞬，忽然间转过头看向西亚尔，唇边挑起熟悉的笑意。
下一刻，楼煜不由分说地吻了过来。
西亚尔下意识闭上双眼，却感受到了一股温和庞大的气息从自己的身躯里逐渐涌现，逐渐漫延到四肢百骸，冲出身躯席卷了整个位面。
在某一个瞬间，西亚尔感受到了天道向他投来淡淡的一瞥，很快又转瞬即逝，只留下一声悠远的叹息，像是在感叹西亚尔这位新生神明竟然不是他们世界的本土神明。
下一瞬，他蓦地睁开了双眼，有些怔怔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那个吻闭上双眼的楼煜。
他的灵魂之中已经成功凝聚出了一枚海蓝色的神格。
祭坛周围耀眼的光芒也已经散去。西亚尔瞥见角落里微笑的齐诺向他看去，就看见对方向他比了个“恭喜”的口型。
西亚尔怔愣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呼出一口气，也笑着向齐诺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齐诺笑意盈盈地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穆鸿修看到齐诺的动作，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地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西亚尔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回到身侧的楼煜身上，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楼煜就这么看着他，直到西亚尔向他看了过来，唇边才扬起几分满足的笑意。
“还好，”楼煜说，“你没有离开，最终还是与我完成了这个仪式。”
西亚尔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我好像也没有说过我要跑吧？”
“嗯，你没有说过。”楼煜笑道，“是我多心——走吧，我们一起回王宫？”
说着，楼煜向西亚尔伸出了手。
这是金乌的风俗，新人在祭坛完成结婚仪式之后只要一直牵着手回到他们共同的家里，中途没有松开过彼此的手，那么这一对新人就会一起长长久久携手抵达人生尽头。
西亚尔看了看楼煜的掌心，也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楼煜，”他抬起眼，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我想带你回多尔瑞卡，见一见我的族人。”
“每一位多尔瑞卡的子民无论离开多远多久，如果找了伴侣就要将对方带回去，祭司爷爷赐福之后，这一对伴侣的命运就会交织在一起。”
说着，西亚尔与楼煜交握的手力道大了些：“如果接受了赐福，那么你永远都不能再离开我。如果背叛彼此，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如果……你想反悔，还来得及。”
“我想，即使是到了那个时候我的答案也不会变。”楼煜也握紧了西亚尔的手，同样认认真真地与他对视，“时光会证明我的誓言。”
西亚尔将他又看了好一会儿，最后露出一抹笑意。
“好。”西亚尔说，“那以后的路，就一起走吧。”
楼煜笑了起来，与他并肩慢悠悠地走向王宫，走向他们现在的家。
最讨厌太阳炙烤的人鱼终究还是被某一个狡猾的人类暂时困在了大漠黄沙之中。不过既然人家是自愿留下，也就没有必要去相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