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亚尔本来睡得还挺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感受到一股极为强烈的注视感。

这股注视感令他本能地生出防备之心。更何况这种感觉如影随形，西亚尔睁开眼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不高兴。

他抬起头，下意识朝着角落看了过去，只见是楼煜一直在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没有移开过自己的目光。

西亚尔觉得自己应该找到了罪魁祸首，质问道：“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吗？”

楼煜一如既往地回答他的话：“是的，主人。”

西亚尔原本还觉得有点不舒服，但仔细一想算了现在这个人类又没有自主思考的能力，跟他争论更是没必要：“你以后不要一直看着我，特别是在我睡觉的时候。”

楼煜似乎是停滞几秒，才应声：“是，主人。”

西亚尔也不在乎对方这比平时似乎迟钝了些的反应，察觉系统似乎不在身边，发起通讯问：“5388？你去哪里了吗？”

【宿主？】5388很快接通了通讯，欢快应声，【我趁着宿主在睡觉的时候回了一趟管理局升级资料库呀。】

“哦。”西亚尔表示理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宿主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

“好。”

系统没有让西亚尔等太久，西亚尔在海水里游了几下，5388欢快的声音就已经在他的脑海当中响起：【宿主宿主，我回来啦。】

“回来了就好。”西亚尔察觉5388的语气似乎比平时要欢快不少，随口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总觉得你好像比之前高兴很多。”

【咦，很明显吗？】

5388还是回答了西亚尔的话：【是这样的，我这一次在回到管理局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小伙伴，是一个超级可爱的系统，它的代码也很可爱。】

“原来是你新认识的系统朋友。”西亚尔了然，与5388闲聊，“多认识小伙伴也挺好的，它有宿主了吗？”

【有的。】5388说，【它说它的宿主是一个阳光开朗善良朴实的人，只不过现在还在位面当中做任务呢。】

西亚尔点了点头：“既然它的宿主也在做任务，那它出现在管理局也和你一样是去升级资料库的吧？”

【是的是的，我们就是在升级系统那里认识的。】

5388扫描了一下主角的生命体征，发现主角恢复得还不错，已经达到了正常人的水准：【咦，主角已经完全恢复了呀，看来宿主在饲养人类这一方面已经开始上手了呢。】

楼煜本来身上还有不少的伤，不过都被西亚尔治好了，现在看上去也比之前精神了不少。

“是么。”西亚尔转过去仔细看了一下楼煜的脸色，发现确实比之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好了不少，“应该是他终于学会了自己去找吃的。”

顿了顿，西亚尔恍然间想起来了什么：“说到饲养人类，齐诺还说要给我一本《饲养人类手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我。”

【毕竟饲养人类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呢。】5388说，【所以齐部长编写得久一点也很正常啦。】

西亚尔被说服了：“有道理。”

万事俱备，经过良好休息后的西亚尔与楼煜都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楼煜背上行囊，拉着齐诺友情赞助的两头骆驼，一鱼一人就这么踏上了寻找聚魂草的道路。

西亚尔有水就能活，已经是半神之躯的他并不需要吃东西补充体力。但楼煜还是个普通人类，甚至还是个没有自主意识的人类，经由5388提醒西亚尔才叫楼煜去收拾了一下他自己的干粮与水壶。

沙海一望无际，驼铃的声音回荡在这一方天地之间。

西亚尔面无表情地攥紧寒霜龙珠，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让太阳晒到半分：“我宣布，我最讨厌的地方就是沙漠。”

5388也很无奈：【抱歉宿主，以后做任务之前我会帮你筛选位面的，不会让你再来这种位面了。】

西亚尔哼哼几声：“真的吗？”

【真的真的。管理局本来就不会强制任务者做任务，当然可以选择任务位面的呀。】

“管理局还挺有良心。”西亚尔声音低了下去，“这个任务我会好好完成的，完成了我们就赶紧走，之后我都不要再踏足沙漠了。”

【好哒。】

正与系统说这话，西亚尔忽然发觉自己周围强烈的光线被什么隔绝，抬头一看，楼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驱使骆驼走到他的身边来，探过半边身体给他撑开了伞。

西亚尔看了两眼，发觉楼煜探过来的姿势有些扭曲，一看就很累，干脆说：“你不用给我遮太阳，坐回去。”

向来听话的楼煜抬起空洞的眼望向西亚尔，语气平淡：“主人讨厌被晒。”

“……”西亚尔抿了抿唇，“我也不是不能忍受，晒一会儿也没什么。”

楼煜随即又说：“不会让主人被晒。”

西亚尔打量着他半晌，见他是真心意已决，拧眉想了想，想出了一个办法：“那你和我骑同一匹骆驼，过来。”

楼煜：“是，主人。”

不知道是不是西亚尔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这一句应声似乎比以前都快了些。

不过他也懒得探究这种细节。

楼煜动作很快，从他坐着的那头骆驼翻身而下，很快就坐到了西亚尔身后给他打伞，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很是迅速。

西亚尔因为对方的靠近先是下意识蹙紧了眉，而后发现这次对方的靠近竟然不像之前那样总是带来炽热，又觉得诧异起来。

这个时候，楼煜已经伸出双臂将西亚尔半抱入怀里，握住了前面控制骆驼的绳子。

西亚尔压根没有意识到他们这有些过分靠近的距离，他伸出手去试探着抓住楼煜黝黑精壮的手臂，捏了几下，有些意外地嘀咕：“嗯？好像是真的，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热了。”

人类真是好神奇一个物种。

楼煜在西亚尔握住他手臂的时候垂下眼看了看他，而后面无表情地朝前方看，声音在西亚尔头顶响起：“主人，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

西亚尔看了看，指了指一个方向：“这边。”

楼煜：“是，主人。”

有着5388的专业导航，倒也不至于叫他们在这地方迷路，不过仍是需要走上十几天。

晚上的时候气温变凉，他们找了个地方休息，西亚尔觉得吹来的风还挺舒服，下一秒系统就迟疑地问：【宿主，主角没带防寒保暖的东西吗？夜晚的沙漠很冷的哦。】

西亚尔愣了愣，转过头去看楼煜。楼煜面前已经点起了一堆篝火，却还是被冻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西亚尔走过去，在楼煜旁边坐下看他：“出来没有带衣服吗？”

楼煜看向西亚尔，旁边的篝火好像在他空洞的眼中点亮了几分神采：“带了，主人。”

声音也比白天的时候低了些。

西亚尔只觉得果然人类并不是能让鱼省心的物种：“在哪里？”

楼煜拉出身后的行囊，翻出一件厚实的衣服递给西亚尔：“在这里，主人。”

西亚尔看了看那衣服：“我不需要，你自己穿上。”

楼煜一令一动，很快就把那衣服穿在了身上，却还是在发着抖，语气依旧平静：“穿好了，主人。”

西亚尔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还在发抖，是因为太冷了吗？”

楼煜有问必答：“是的，主人。”

西亚尔抓了抓头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求助5388：“系统，他为什么还会觉得冷，是因为衣服不够厚吗？”

【宿主淡定，我看看哦。】

5388扫描了一遍楼煜的身体数据，又翻了翻这个世界的资料库，很快找到了原因。

【我知道了，宿主。】5388说，【是这样的，受到了散魂花诅咒的个体对温度感知会被放大，所以主角也就比平时更容易觉得热，也更容易觉得冷。】

“……那怎么办？”西亚尔有些不放心地瞅着楼煜，“他会被冷死吗？我现在只有海带，要披在他身上么？”

【海带不行的啦。】5388想了想，【宿主，听说你们人鱼会织造鲛纱？】

“鲛纱不行。”西亚尔当即否决了这个提议，“我的鲛纱只会降温，不能防寒保暖。”

【那，那……】5388又想了一下，【要不宿主你奉献一下自己，去给主角抱着取暖吧？】

“……”西亚尔真诚地问，“5388，你要知道我一直都生活在深海之中，你在指望我的体温很高吗？”

【呃……】5388顿了顿，【但宿主你既然都是半神之躯了，稍微调节一下你的体温应该轻而易举？】

西亚尔愣了愣，转而看向已经穿得严严实实闭起双眼的楼煜，嘴角瞬间向下撇，小声地抱怨：“好热。”

【宿主你就稍微牺牲一下自己吧。】5388劝他，【要是主角被冷死了，我们的任务也要失败的呢。】

西亚尔：“……哦。”

他满脸不情愿，但还是朝着楼煜的方向挪了过去，在楼煜面前半蹲下来：“你，抱着我。”

楼煜在西亚尔过来的时候几乎是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注视着他。眼下听到了西亚尔的话，依旧如常回答：“是，主人。”

他抬起双臂将西亚尔亲密地抱在了怀里，手臂横在他的腰间揽着，力道并不重。

西亚尔叹了一口气，默默调高了自己的体温，手里抓着寒霜龙珠汲取一点慰藉，干脆放松自己靠在了楼煜宽厚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