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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铃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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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安四十年春,帝崩,享年五十七岁。

丧钟哀鸣举国悲戚,太子萧季渊奉遗诏继位,但在葬礼之后大典之前,他还有二十七日的守孝。

那是乐宴平成为记史的开始,也是萧季渊最后一次以太子的身份进入相国寺。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他们需要做很多事。

第一件,长明灯起。

乾安帝在位四十载,一生励精图治勤政亲贤,生前光明磊落,死后也理应在长明灯的照耀下步入坦途。

两盏长明,一盏引魂一盏指路。

自火光燃起后,太子便必须亲自守候保其不灭,以告慰先帝亡魂。

于是,披麻戴孝的萧季渊端端地跪在大殿中央。除了偶尔挑亮灯芯的动作,他的目光始终凝望着高台之上慈眉善目的神佛,不见悲喜。

昼夜不歇,如此便是三日。

直到第三日清晨寅时过半,洪钟三叩。

一百零八声钟鸣伴着僧人的唱偶,颂家国颂众人,悼先帝已逝往日不可追,愿新君将立来日犹可为。

身后的殿门被人轻轻打开,僧人垂目而入带来了些许粗茶淡饭。勉强饱腹后,摆满了丝帛笔墨的书案便被轻轻地放在了萧季渊的面前。

先人离世,三日归家七日回魂。长明灯烛火摇曳代表魂魄不安留连世间,故需抄写往生咒一百零八遍安抚亡魂。

所以说,佛祖对于一百零八这个数字到底是有什么执念呢?

膝行至几案边为萧季渊磨墨的乐宴平默默地想着。

那些个和尚老说着一百零八苦,但若是这世间的苦难真能这么轻易地被数清,那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神终究是站得太高,所以它们不懂人间。

乐宴平不信神佛,他觉得萧季渊应该也不信,但奈何古制不可违。

就像萧季渊的字一样,无论往日里有多么的豪放不羁,到了这殿前,他也得规规矩矩地写下一堆工整的蝇头小楷。

时间一晃又是三日,或许是往生咒起了作用,长明灯火始终明亮安定。

厚厚一叠的帛书在僧人的诵经声中被投入了火盆,素白被火舌舔舐成了焦黑。等到他们再次离开后,萧季渊面前的几案上只余下了最后一张帛书——

上面将由新君为先帝作下称功颂德的悼词。

然而这一次,萧季渊却迟迟没有落笔。

仅剩他们二人的殿中,唯余墨条划过砚台的轻微声响。乐宴平就这样沉默地磨了许久,直到耳畔忽然响起一声略带嘶哑的问话:

“乐昭,你觉得父皇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是自先帝崩逝以来,萧季渊同他说的第一句话,然而乐宴平却不能回答。

他顿住了磨墨的手,道:“你不该问我的。”

浸润了墨汁的毛笔被轻轻放下,萧季渊垂眸望着未有一字的素帛,声音清浅:“我知道。”

“我只是觉得,父皇大抵是不想要我的诔辞的……乐昭,你还记得前年南巡的时候,我们路过的那处村庄么?”

乐宴平稍愣了愣,但很快他便记了起来。

那是他们回京路上发生的事。

先帝突发奇想地临时改道,叫侍卫行了一条阡陌小路。本意是想借机瞧瞧百姓们秋收的盛况,却不料茫茫稻海四下无人,入眼唯见丧幡飘摇。

数里白衣缓缓而行,哭声震天哀婉凄绝。

随行的公公被这情形吓了一跳连忙让侍卫易路而行,然而却被乾安帝制止了。

他们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那送葬的队伍,直到彻底望不见了才悄然离去。

乐宴平不知道萧季渊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事,但他没有问,只是安安静静地等着下文。

萧季渊顿了很久才继续道:“父皇后来遣人去查了下,那天出殡的是当地一位远近闻名的儒商,而原本真正的送葬队伍其实只有其中的三成。”

“剩下的那些人是自己来的。他们主动披上白衣加入了队伍,只为能送他最后一程。”

听完侍卫回禀后,已经年过半百的帝王独自静坐了一整夜,第二日,他派人唤来了萧季渊。

这是最令他骄傲的孩子,是大缙的皇太子,也是未来的天子。

乾安帝静静地看了他很久,开口向他讲述了那位儒商的故事。然后,他问了萧季渊一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也成了他逝世前最后的挂念。

【阿渊啊,你说等朕死了以后,会有百姓为朕哭么?】

萧季渊深吸了一口气。

“乐昭,”他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声音中的颤抖,问:“你说,会有么?”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似有何处吹来了一阵凉风。长明烛火明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何人未尽的执念。

“我不知道。”

在几欲凝滞的寂静中,乐宴平轻轻地开了口,“作为史官我无法评判。但作为乐宴平……”

“先帝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这样么……”萧策呢喃着闭了闭眼。

摇曳的灯火不知何时悄然安定,而自开始守孝那天起便始终挺直的背脊,也终于在这一刻有了些许的放松。

“如此,那便足够了。”

长明灯安安稳稳地燃了二十七日。

而在最后一日殿门开启之时,萧季渊已然脱去了一身缟素换上了冕服。

很快他便会离开相国寺去进行登基大典,但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完成一次祈福。

但这一次不是为先帝,而是为他自己。

萧季渊亲手取下了曾经,他父皇继位时悬挂的那只铃铎,然后他拿着自己的那只抬眸望着那一角空荡的屋檐许久,忽然转身冲着乐宴平招了招手。

“乐昭,过来,和我一起。”

闻言,众人皆是一怔。

乐宴平站在原地小声道,“皇上,这不合规矩。”

萧季渊眯眯眼,陡然换了语气:“朕命令你,过来。”

乐宴平:……

纵使狠记了萧季渊一手,乐宴平也终是难违皇命地随了他的意。

铃铎被他们一起挂上了屋檐,在微风的轻拂下发出了第一声当啷脆响。

“乐昭。”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萧季渊轻唤着他。

“嗯?”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我的悼词可以由你来写。”

“无论是作为史官,还是作为乐宴平。”

【萧季渊,这不合规矩。】

乐宴平知道自己应该这么说。

哪怕是在千年后的如今,再次回想起来,他也依然这么觉得。

可那时候,乐宴平偏偏就是应了好。

当时的自己大概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叭。虽然……

现在这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偷摸爬起来看风铃的行为,好像也挺有病的。

想到这儿,乐宴平不由得地笑了笑,但他也是没办法。

白日里镜头跟得太紧,也只有在这寂静无声的夏夜里,他才能得这么片刻的清净。

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珍惜。

他就这么支着下巴在夏夜习习的凉风中静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后,耳畔忽然响起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乐宴平下意识回头望去,然而,来人却并不是他以为的巡夜僧。

大红色的袈裟鲜艳而不刺目,叫乐宴平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站起了身:“您是……相国寺的住持?”

“是,贫僧了慧,见过乐施主。”眉目温和宽厚的僧人垂眸向他行了个合十礼,“抱歉惊扰了您的静思。”

“……您言重了,是我忘了时辰。”

方才那巡夜僧经过时并未同他说什么,于是乐宴平才这么坐了下去。如今见到了慧,他下意识地就以为自己是坏了寺里的规矩,当即便恭敬地回了礼道了歉,准备告辞离开。

然而,了慧却先一步地开了口。

“施主误会了。”温和的话音里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叫人听着心底便莫名感到安定。

“贫僧只是方才碰巧经过时,见施主一直在望那檐下的风铃,于是才一时情不自禁走了过来。施主可是心中有惑?”

惑啊……

视线不禁又一次投向了那处屋檐,许久,乐宴平轻声道:“是有一个。”

“缙朝有个古制,每一位帝王在继位之前,都要在相国寺亲手取下先帝的铃铎,并换上自己的那一只。”

他们昼夜不辍地治国理政护国安邦,而亲手所挂的铃铎则悬于风中,时时刻刻为江山祈福。

而当铃铎被继任者摘下的时候,那一声铃响将成为两代帝王间最后的告别和祝福。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职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辛苦你了,孩子。】

【您已经完成了您的职责,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好好休息,父皇。】

一生操劳,至此终得安息。

乐宴平静静地述说着,最后他问:“我想知道,那些铃铎后来都去了哪里。”

了慧望着他,目光明静而亲和:

“乐施主,请随我来。”

他们一路穿过红墙黑瓦,踏过石板青苔,向着林深更深处,去往檀香愈香时。

钥匙打开了那座被棵棵菩提环绕的庙宇,缠绕的锁链被了慧小心地解下,动作轻柔至极,像是怕惊扰了谁人的长梦。

乐宴平站在门口向里望去,便见十四枚青铜铸成的铃铎被依次放置在明黄的软垫之上,历久弥新。

“他们休息得很好。”了慧道,“或许,您需要一些时间?”

乐宴平点了点头,走进了殿中。

身后,殿门轻阖。

他静静地从第一枚看到了最后一枚,用短短的十四步走过了缙朝三百余年的岁月。

最后,乐宴平跪坐于蒲团至上,在了慧轻柔的诵经声中坐到了钟楼声响。

推门而出的乐宴平站在了慧的身边,抬眸远望着已然泛白的天际。

“方丈。”他道。

“我想供一盏长明灯。”

了慧没有回答,只是双手合十恭敬地念了一句:

“阿弥陀佛。”

同一时间,一章都没出场的萧策在想:

啊明天录制的时候该怎么暗戳戳地和老婆贴贴呢~

弱智作者:放心,明天一定送你个惊喜~(⊙▽⊙)~

ps:关于写着写着发现有时间bug这件事,基本都已经修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第27章 铃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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