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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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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江脩最近睡得不好,不知是不是因为尸气缠身的负面效果还是心理作用。

他不仅睡不好,还经常做梦,而且那些梦都无比的真实,每每陷入梦境便很难挣脱,唯有闹钟才能将他解救。

他满腹的心事,尽管泠音现在每天都陪着他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他内心还是不安极了。

他觉得有些泠音看不见的事情正在发生。

比如现在,他因为连日来的忧思导致心神恍惚,而又不知道踏入了哪里。

眼前是一片空旷的空间,四面都是灰色的肮脏的墙壁,他站在这空间的正中央,看着眼前虚无的空气,怔愣了很久。

好像又是在做梦。

他如此想到,用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刺痛感袭来,眼前的事物却还是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还是那间空无一物的屋子,水泥漆的墙面看上去格外的阴冷,房间里空无一物,除了他。

裴江脩觉得自己的脑子运行的速度变慢了,没有了平日里的警觉,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那一块水渍,脖子都仰酸了,还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抬头盯着头顶看。

他心里知道,却又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只是仰着头看着,直到脑袋因为供血不足而发晕。

他还是没有低头,直到自己无法继续这个动作而摔倒在地。

而现在,他躺在地上,依旧是看着头顶那一块的平平无奇的水渍,眼睛一眨不眨。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他无法分辨,外面的天色好像永远都是灰色的,阴暗的,低沉压抑的。

他动不了,还是思考这一块不得不看的水渍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可是看了很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若真要说奇怪,就是那块水渍不像是一般的天花板漏雨那样无规则的连城一块,而是单独的出现在正中央,不与其他任何的地方连接。

就像是沙漠里的湖泊,形单影只的。

他发现了这一异常,却对脱离梦境没有丝毫的帮助,他依旧是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依旧是被迫地看着那里。

突然,那块水渍的颜色变深,从最开始在房顶是褐色的样子,变成了黑色,然而形状却没有改变,还是那样巨大的几乎有一个成年人体型的样子。

裴江脩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无法言说的抗拒,他挣扎着想要起身逃离这里,但是梦境却根本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于是他只能被迫的看着那块水渍越变越深,那些不断变化的颜色仿佛凝结了许久,然后化作一滴水滴落在他的身上。

一滴,两滴,三滴。

他的皮肤立刻感觉到了钻心般的疼痛,甚至他还听到了皮肤被烤焦发出的滋滋声。

还有一股肉被烤熟的香味。

他痛苦的叫起来,张开嘴确实无声的呐喊,他的用尽了全力的呼救,却甚至不能对眼前的空气造成一点的震动。

大课间的二十五分钟确实很漫长,苏西亭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上课了。

她又回过头去看自从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的裴江脩,眼神担忧不止。

这节课是英语,泠音听不明白,独自的坐在教室外的空调外机上望着远方的天空打盹。她拜托苏西亭留意裴江脩的动向。

苏西亭看着裴江脩依旧是趴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静甚至周围同学的打闹也没能让他抬头,她忍不住上前走到了裴江脩的桌前,微微的弯腰附在他耳边喊道。

“裴江脩?裴江脩?要上课了,快醒醒啊。”

裴江脩不为所动。

其实他听到了,但是却无法从这被灼烧炙烤的地狱逃脱出去。

他全身都被炙烤,几乎没有了一块好的皮肉,甚至于他感觉他的骨头都是疼的。

苏西亭,再大点声,他在心里祈求。

苏西亭喊了几声无果,眼瞅着旁边的同学投来探究调侃的目光,她面上一热,不管不顾地撩开裴江脩遮住耳朵的碎发,揪起白净秀气的耳朵喊道。

“裴江脩!”

这一声尖利且急促,仿佛是一把利剑一样劈开了梦境里昏暗的天空,他眼前的世界被人像是撕纸一样撕开,再睁眼就是闹哄哄的教室。

裴江脩猛抽一口气,终于从灼热的地狱里脱离出来。

他两眼发懵,看着眼前明亮的世界,嬉戏的同学,黑板上老师的板书,以及苏西亭担忧的脸。

他还没从梦境里的绝望痛苦中抽出来,上课的铃声适宜的响了。

他打开书,又忍不住环抱自己的身体。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好像还残留在他身体里。

他回过神来,准备认真听讲眼尾的余光却瞟到了窗户外面的一个影子。

泠音站在窗台上微微弯着腰,眼神关切的看着他。

他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微笑着朝她点头,我没事。

再一转头看向黑板的时候又看到了苏西亭略显担忧的眼神,女孩子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眼神似乎在无声的询问他的情况。

他耸了耸肩,用口型对着她说了一句谢谢。

讲台上年轻的英语老师口语流利,声音温柔,他原本还心有余悸的心慢慢的回到了原处。

没什么好怕的,他想。

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却又安然无恙,一放学裴江脩就迫不及待的找到泠音说出了今天白天课间发生的事情。

泠音原本就是怕他在学校会因为尸气的影响失去理智做出危险的举动才跟着他,但没想到这邪气最先攻击的居然是他本人。

他们一行三人来到了与程玏胡菲菲约好的冰店,找了最角落的一张四人桌子坐下来。

程玏和胡菲菲的行动很迅速,和他们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裴江脩一席话讲完,泠音率先问了问胡菲菲她的想法:“你觉得今天这事要怎么解释?”

其他三人都是凡人,泠音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他们。

胡菲菲的嘴唇紧抿,两条细长的纤眉也蹙了起来,看上去不像是正在思考的样子,反而像是一位满腹愁绪的闺秀。

她想了一会才开口:“最开始我发现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小江虽然浑身都是邪气,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这和我们平时认为的邪气侵体好像不太一样。”

泠音唔了一声说:“确实。而且虽说他今天被梦魇困住,但是终究没有真的伤害到他。”

胡菲菲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太确定的开口说:“而且我总觉得,小江的梦境,似乎在给他什么信号。”

“什么信号?”她们说的云里雾里,程玏一脸迷茫。

胡菲菲没有理他,反而是对着裴江脩说道:“小江,你说今天课间的那个梦,最让你印象深刻的地方是什么?”

裴江脩毫不犹豫的回答水渍。

他在梦里无法动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无法说话,也无法因为太过痛苦而失去意识。但是不管是哪种情况,他的眼神都会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块莫名的水渍。

他被梦境支配引导着,控制不了自己。

胡菲菲继续说:“你刚刚说了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姿势,眼神和思绪都无法控制的往那块水渍上看去。或许那块水渍就是你的梦境向你传递的信号。只不过我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罢了。”

裴江脩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明明已经过去很久却始终无法消退的梦,他想在里面搜寻着什么,却始终毫无头绪。

虽说附体的邪气此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裴江脩的事情,但是这无法摆脱的梦境还是给他的生活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几人都陷入沉默,无声地看着对方,却不能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苏西亭坐不住了,她招手想要点一点吃的来打破沉闷,却不想动作太大一下子掀翻了店家放在桌子上的水杯。

于是离她最近的胡菲菲和裴江脩就遭了殃,特别是裴江脩,胸口几乎都被打湿了。

苏西亭满面通红地站起来向他们道歉,胡菲菲无所谓的摆手,伸手去抽纸巾擦,但是裴江脩却愣在那里,任由液体将他的衣服晕湿了一大块。

苏西亭以为早上的那一幕又重演了,于是便伸手在他眼前试探,被裴江脩一把抓住了手臂,紧紧地钳制着。

苏西亭吓了一大跳,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不想裴江脩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她,手上的力气却是一点都不小。

他修长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握住苏西亭细弱的手腕,眼睛却盯着桌子上那个被打翻的水杯一眨不眨。

苏西亭痛叫一声,裴江脩却还是没有松手,程玏站起来强行将裴江脩的手指掰开,将苏西亭已经被捏的发红的手臂从他的手底下解救出来。

苏西亭被解救后的第一时间却没有责怪他,反而是看着泠音说:“他好像又陷入梦境了,他早上也是这样的,叫也叫不醒。”

而裴江脩此时也确实是陷入了另一个世界,他双眼无神,手还保持着被掰开的姿势,胸口打湿的衣服也没管,就这么呆坐着。

正当程玏要在他耳边大声叫喊的前一秒,他却突然的回过神,眼神中充满了恍然大悟与惊奇不定。

“我想起来了!被我忽略的细节!”

他神情激动,刚刚还目无焦距的眼睛此刻焕发出了神采,和刚刚呆愣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这一句动静不小,引来了远处的客人的围观。

“我想起来,小旭的家,好像是漏雨的,他们家地上都是湿的,所以他奶奶才会摔跤。”

程玏失望又古怪的啊了一声:“这个细节想起来有什么用吗?”

裴江脩解释道:“如果正常一个家庭漏雨的话,为什么不找人来修一下天花板呢?”

苏西亭作出假设:“也许是已经找了但是还没来。”

裴江脩不同意这个假设:“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几乎是天天下雨,那他们家岂不是天天漏水,整个房子像是水池一样,普通家庭根本就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

泠音听出他的话外音:“你是说他们是故意不去修天花板的?”

裴江脩嗯了一声继续说:“现在想来,小旭下雨天不打伞可能和这个有关。”

程玏疑惑地看着他。

裴江脩解释说:“最开始认识小旭的时候他就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雨天,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他的智商原因家里人不在乎这个孩子养的也不用心。可是后来看到他家里并没有另外一个孩子生活的痕迹,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家里就是经常漏雨所以导致他以为雨天是不用管的,也不打伞。”

程玏听懂了,却又有另外一个疑问:“那这个细节对于解决问题有什么作用吗?”

裴江脩被问住了,他只是想起来这个细节的不同寻常之处,却还真的想不出来这对于解决他身上邪气来源有什么帮助。

苏西亭一向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此刻她注意到了被众人忽略的细节:“如果是天花板漏水的话,要想解决问题就必须去楼顶检查。那么他们不修缮的原因就必定是不想有人去检查楼顶。”

裴江脩又想起来一点细节:“他们家是在三楼,上面还有一层楼。”

苏西亭觉得有什么正在破茧而出,她追问道:“他们家上面有人住吗?”

裴江脩摇头:“不清楚。但我觉得应该是没有的。”

程玏问他为什么认为没有人,裴江脩回想了一下当时等在门外的场景:“我当时在外面站了一会,没有感觉到头顶有人走动的声音,而且通往四楼的楼梯扶手上面也落满了灰尘。”

如果有人住,那么经常上下楼梯是不可能会让扶手落灰的。

苏西亭心里串联起来一个想法,她向众人说出自己的猜想。

“如果四楼还有一层,那不太可能漏雨会穿过四楼的天花板与地板滴到三楼来的。除非四楼被他们改造成了水池。”

这显然更不可能,以裴江脩观察来的小旭的家庭条件,他们家似乎很贫困。

“要么就是四楼放置了一个什么东西,有液体渗透下来,造成了漏雨的假象。”

能放置什么东西呢,总归不是什么好的。

苏西亭说完,裴江脩脸色却突然的变白了,他又想起来被他一直忽略的一个细节,“我记得我当时冲进屋里,头顶天花板的水滴落下来,有几滴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这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件结果,如果真如苏西亭所说四楼有邪恶的东西,那这邪恶的来源很有可能就会经过长时间的凝结化作实物,而那几滴被误认为是雨水的液体,说不定就是邪气的凝结。

也正是因为如此裴江脩才会邪气缠身,梦魇不断。

可是为什么小旭一家生活在三楼,却没有任何的异常呢。

泠音做出了决定,看着裴江脩的眼睛说:“看来小旭家,还要再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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