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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劝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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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驰看着程玏一脸为难的看着眼前的烟,刚要开口阻止就被胖子拦住了。

黄毛不怀好意的看着骆驰,眼底暗含警告,等转过头去看向程玏的时候,却又是换了一副面孔。

“小程,这么好的烟,我都舍不得抽,诺,今天让你开开眼界。”

说完还把烟给点上了,示意程玏接过去。

程玏咽了咽口水,有点犹豫要不要接。他最近成功的加入了勇哥的团伙,每天放学了,这三人都会来找他,说是促进感情,实际上每天都带着烟带着酒,或逼迫,或诱导的骗他试。

基于他实在是不能喝酒的情况,黄毛今天“贴心的”给他带了一包烟。

程玏心里很纠结,如果他明天不用上学的话,他一定会试的,但他实在是没有胆子带着浑身的烟味回家。

眼见黄毛的耐心已经见底,那边可以帮助自己的骆驰又被胖子死死的拦住,程玏知道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怎么?瞧不起哥哥?”黄毛开始道德绑架。

这一声中的危险程玏听得一清二楚,他预感危险将近,连忙陪着笑的接过烟。

“哪能呢?我这是感动,这么好的烟,黄哥你自己都舍不得抽,居然还让给我。”程玏说起鬼话来也是眉毛都不抖一下。

他用大拇指和食指夹住烟,放在嘴边学着爷爷的样子,猛地抽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及其浓烈的干燥辛辣的烟草的味道就袭击了他的喉咙,仿佛有千万只脚底抹辣椒面的蚂蚁在他喉咙处爬过。

这烟味太过浓烈,程玏一时承受不住,眼泪登时涌了上来。

他惊天动地的咳嗽着,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黄毛和胖子在一旁兴奋的笑叫着:“抽那么急干什么?不是说这支烟送给你抽的吗?”

程玏洋相尽出却还要抽空出来回答他们的嘲笑。

“没抽过这么好的烟,一下子没收住抽猛了。”

骆驰看着程玏低下去咳嗽的样子,从侧面观察到他痛苦发红的眼睛和竭力讨好的样子,心底突然泛起一阵被人轻贱的怒火来。

他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胖子,将桀桀怪笑咄咄逼人的黄毛扯开,站在程玏面前。

黄毛被他拉开很是不满,刚要质问就听到骆驰不咸不淡的说:“不是还要去逢夜吗?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他们本就是一群不务正业的社会青年,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三五成群的骑着各异的摩托车大街小巷的呼啦一圈,然后到点了再去酒吧给勇哥“点个卯”,接着便喝的酩酊大醉,昏睡过去,等醒来后又是重复的一天。

去逢夜也只是喝酒,但不去也不行。黄毛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果然已经到了勇哥开酒的时间,便招呼胖子一起走了。

临走的时候,骆驰还在身后交代:“帮我向勇哥请个假,下次请你喝你一直要喝的那瓶酒。”

黄毛一听,心里的那点不快登时就散去了,兴高采烈的就和胖子骑着车呼啸离去了,

程玏好不容易咳嗽的缓过来了,刚一抬头就发现面前三人走的只剩了了一人,心中不免疑惑,还没开口问就听到骆驰说:“上来,我送你回家。”

程玏看着已经坐上车带好头盔的骆驰,不解的问:“不是还要去逢夜吗?”

骆驰已经装备整齐,从头盔里露出来的两只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真的想去?”

不,他不想去,他觉得勇哥很不好惹。

程玏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但他不想被人看不起,只好硬着头皮说:“去啊,为什么不想去。”

似乎是看穿他在撒谎,但骆驰没有拆穿他,反而依旧是招呼他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程玏还想再问他为什么不去逢夜,但是骆驰已经发动了引擎,他只好接过头盔做了上去。

余洲城还在夏天的尾巴里,此时还没天黑,橘红色的夕阳将他们前方的路染成一种漂亮的颜色。

微带着暖意的晚风吹过程玏的身体,他从摩托车后视镜里看到他和骆驰的面孔。

就从面相上来看,骆驰其实并不比他大多少,可能也不会超过二十岁,但是眉眼间有了一丝莫名的化不去的沧桑。

程玏又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惊觉自己眼眶红的厉害。他反应过来应该是刚刚抽烟咳嗽之后的后遗症。

心里不免又有一点恐惧,他是不是拿自己的安全在开玩笑,如果以后每天都这样的话,自己的小命还能活几天。

那骆驰呢?他比自己加入的早得多,是不是也像今天的自己一样,明明被人羞辱却还要满脸迎笑的附和。

他好像真的把事情想简单了。

骆驰把车停在了余洲城里一处并不起眼的小公园,这里不是全市最大的公园,但好就好在它安静人少。

骆驰递了一杯果汁给程玏,自己也打开了一瓶牛奶,然后两人坐在小湖前的阶梯上,默默地喝着。

程玏看着他手里的牛奶,又看看的自己手里的果汁,好奇的目光让骆驰有了反应。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喝酒?”

程玏点头。

骆驰看着牛奶的瓶子,自嘲的笑了笑:“我不喜欢喝酒。”

程玏疑惑:“可你不是天天都去酒吧吗?”

骆驰又喝了一口牛奶:“酒吧的酒是被人逼着喝的,有一次我喝的太多,吐得都吐血了。从那次以后我只要能不喝酒就不喝酒。”

“有人告诉我牛奶养胃,所以我没事就喝牛奶,也不知道这种甜甜的牛奶有没有那种作用。”

骆驰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看着牛奶瓶子的成分表那一栏。

程玏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肚子,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说了自己酒精过敏的事情。

然而骆驰看穿了他的小庆幸,毫不犹豫的揭穿他:“你觉得你那点小把戏能瞒得过勇哥?”

程玏懵了,不然呢?不然上次怎么会就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骆驰嘴里的话有毫不掩饰的嘲笑:“几乎每个新加入的人都说过同样的理由,可勇哥才不会管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过敏,来了酒吧就得喝酒。”

“结果事实证明,绝大部分人都在撒谎,他们都只是因为不想喝才随便编的理由罢了。”

骆驰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酒吧的时候,也是像程玏那样被众人架在火堆上起哄,他搬出和程玏一样的理由,勇哥并没有信,反而是拍着他的肩膀说。

要是真的不行了,他亲自送他去医院。

骆驰明白了,于是拿起瓶子就往嘴里灌。也许是真的天生酒量好,喝了几瓶后居然没有倒下,但他在恍惚间看到的不是众人对于新人酒量的敬佩,而是一种狼看见羊,或者是羊看到被狼抓住的同类的幸存的兴奋。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善良多温和的人,但是他今天看到被黄毛逼迫的程玏,就好像看到了当初被勇哥逼迫的自己。

“你以后还是好好上课吧,你和我们都不是一路人。”

程玏莫名其妙,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又突然劝他回头是岸。

“你说了不算,得勇哥说了才算。”程玏想到拿勇哥来压他。

骆驰嗤笑了一声:“你以为你真的就加入逢夜了吗?你还在上学,把你拉下水有很多的麻烦的。”

说完他还指了指自己,“只有我这样的不良问题少年才不会主动去招惹麻烦。”

骆驰说的麻烦有很多种,其中最大的就是警察。

程玏如果和他们混的久了,他的家人迟早发现,而且他还是未成年,到时候就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发生。

“所以我那天,血白放了?”程玏的伤口到现在还没好呢,他当时也是绞尽了脑汁才将妈妈骗过去。

“嗯,白放了。你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消遣罢了。”

只是一时的消遣。

程玏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愤怒,他的脸涨的通红,胸口也在不住的起伏,似乎气得不轻。

骆驰趁热打铁:“所以你还是回去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吧,这不是你能应付的事情。”

程玏还是不死心,他举手发誓:“我保证不会让我爸妈发现的。”

骆驰更奇怪了:“你有父有母,看你的样子家庭条件也还不错,听你谈吐,学习成绩应该也还可以,怎么就一根筋呢?”

程玏低下头,他确实有理由,但是他不想对他说。

骆驰自己就是青春叛逆走过来的,很了解程玏的心态:“要么你就是小说动漫看多了,要么,”

“就是以前上学的时候被人欺负,现在不想受欺负了索性就直接接入,让别人不敢欺负你。”

程玏被看穿,登时恼羞成怒:“关你什么事!”

见被自己猜中,骆驰心里好笑,居然真的是为了这么简单的事情就要放弃自己安稳的生活。

程玏别过脸不再看他,他觉得骆驰眼中的每一寸地方都充满了对他的嘲笑。

然而骆驰此时并没有要嘲笑他的意思,反而是端正了语气说:“我知道被人欺负的感受很难过,但是,你不能因为曾经遭受过暴力,就变成施暴的一方。”

“这不就相当于自己背叛自己了吗?”

程玏知道骆驰没有念完高中,他此时口中说出一番这么有感触的话简直让程玏刮目相看,他不由得问他:“那你呢?你为什么加入?”

骆驰给了他一个白眼,似乎在说明知故问:“当然是因为曾经被人欺负过啊。”

程玏无语了:“你刚刚不还说不要变成施暴的一方吗?”

程玏是看到过骆驰逼学生钱的。

骆驰没有喝酒,程玏却觉得他醉了,因为他眼里泛起幽幽的光。

“所以我很后悔啊。”

“但我没有回头路走了,你不同,趁现在还来得及,快点把自己的生活拨回正轨吧。”

骆驰也不知道劝动了程玏没有,他只将自己的一番肺腑之言说了出来,想不想得通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程玏站在家楼下,对着已经调转车头准备回去的骆驰说:“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骆驰没有回他,只给他留下了一溜的尾气便扬长而去了。

程玏看了看手中还没有喝完的果汁,又看着骆驰远去的背影,眼里泛起一种委屈的疑惑,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他真的在摧毁自己原本美好的生活吗?

他站在路灯下想了半天也没想通,索性一口将果汁喝完扔到垃圾桶里就转身上楼了。

程玏的家位于一片还没有拆迁的老式居民区里,家家户户都是独栋的小楼,虽然政府早就说要拆迁,但是这里的居民都舍不得自己的独栋小别墅。

他拿出钥匙开门,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杀气。

他几乎立刻就知道这股杀气是从泠音的眼睛里散发出来的,他先是疑惑这个乐器精怎么最近没有形影不离的监视他了,再然后一抬头心就跌倒了谷底。

他的父母都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边还坐着一个不速之客,裴江脩。

他身边坐着怒目而视的泠音。

然后程玏就察觉到杀气的来源不是来自于乐器精,而是他的母亲。

程妈看着程玏,她的脸上有客厅顶灯投下来的光。

她面沉如水,在白晃晃的灯光下穿着白色衣服的她看上去就好像地府的白无常一般,而她的身边坐着他一贯穿着黑色短袖的爸爸。

黑白无常到齐了。

死期将近,他想。

妈妈没有先发火,反倒是父亲开了口:“你去哪儿了?”

程玏缥缈的眼光越过正襟危坐的裴江脩,看向了他背后因为通风而打开的窗户,他想,要跑多快才可以不被拦下。

但他当然不可能跑得了,于是他只能坐下来,看着他们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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