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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古寺藏卷引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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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乐”八年,随着那滔滔江水重新开始流动,春风已闻水声而至,繁花也迎风绽放。

各色花、叶、芽、枝如同七巧板一般,毫无缝隙地拼接在暖阳下的松阳山上。

松阳山上有一座宏伟佛寺,名曰“金冠寺”,每年一到春、秋之时,风便会载着花瓣和叶片,缠绕在金冠寺的宝塔和大殿上,宛若神迹显现。

这座继神夜王朝灭亡后,又继续经历了二百九十九年风风雨雨的佛寺,如今依旧香火鼎盛。

来自五湖四海的香客们摩肩擦踵、络绎不绝,一面为这奇景而赞叹,一面上香祈求着一整年的福运。

香客中不乏达官显贵、各国商贾、江湖豪杰、平民百姓,直至天色已近黄昏,人潮才缓缓散去。

知客僧才送走最后一批香客没多久,这久违的宁静却又被一声怒喝所打破——

“臭和尚!赶快让你们方丈滚出来见俺!”

众僧定睛一看,山门前已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来者皆身穿立领云纹红麻衣,腰间配环首刀和尖刺指虎。

那高声怒喝的领头之人头发左半边黑、右半边白,鹰眉虎目,面若豺狼,太阳穴高高鼓起,浑身匪气,一看就不是善茬。

知客僧倒也不失体面,双手合十道:“这位施主,方丈正在闭关,不便见客,还请施主改日再来。”

那领头之人怒吼道:“你这和尚也忒没眼力,不知道俺是谁吗!”

知客僧不卑不亢:“无剑门首徒‘震前门’郑施主的大名,小僧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今日方丈确在闭关,施主还请回吧。”

那领头之人嘿嘿一笑,朝知客僧道:“剪莲大师不敢出来倒也可以,只要乖乖把俺师父要的秘籍交出来,俺们无剑门就再也不上松阳山!”

这声如落雷的粗鲁男子,正是无剑门第六代门主闻人馥的首徒郑天龙,外号“震前门”。

无剑门乃当今武林最强大的两个门派之一,由神夜王朝末年天蛾卫指挥使夏侯宣、罗世深、田鸿冥三人的后裔联合创建,沿用了夏侯宣及田鸿冥师门的名字。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门派成员及领袖早已脱离了最初三大家族的范畴。

两年前,即赵氏王朝两百九十七年(“寂乐”六年),中原武林爆发了一场空前规模的武林至尊争夺战,许多门人在那时献出了生命,才换来了无剑门武林唯二的地位。

门人的死,以及空置的武林至尊之位,成为了门主闻人馥的心病。

郑天龙见闻人馥整日愁眉不展,心中颇不痛快。一次陪闻人馥聊天时,突然心念一动,问道:“师父,前朝的天蛾卫有四个指挥使,其中三个便是俺们的祖师爷。那这第四个人姓甚名谁,最后又去了哪里?”

闻人馥道:“你不是向来厌烦这些门中旧事吗?这些年的祭祖大典从未见你人影。怎的今日突然感兴趣了?”

“俺留在无剑门就是因为有师父您在,至于什么祖师爷不祖师爷的,跟俺没关系!俺只不过是觉得此事或许对宗门有用,想听师父亲口讲一讲罢了。”

“哼!你若想做对宗门有用之事,赶紧把这门主的担子接过去便是!如今你的武功已达九重,早已青出于蓝,为师三番五次传位与你,都被你当众拒绝,搞得为师很没面子!”

“宗门事务都是要动脑子的,俺武功高有啥用?”

“罢了,罢了!如今你打着对宗门有用的旗号来陪为师聊天,打听这些与宗门有关的无用之事,也算得上是一种表面上的进步!”

“多谢师父夸奖!”

“相传,这第四个人名唤杨骁龙,乃是天蛾卫北指挥使。他一生参与了好几次灭门惨案,心中甚是不快,常常到松阳山的金冠寺解惑。在三位祖师爷护送王崟星城将军一家隐于群山之前,杨骁龙便已辞去了指挥使一职,以俗家弟子的身份去了金冠寺修行。”

“那这杨指挥使都会些什么武功?”

“杨骁龙的武功唤做‘离魄合魂踢’,乃是由西域高手创立,流入中原后,被豫州杨家改良,但只有杨骁龙将其练至独步天下的程度。据说,要是练会了这门武功,便和生了四只手一样。”

“那这门武功是否有遗本流传?”

“相传,杨骁龙曾根据自己练武的心得,重新编撰了一本武学精要,作为礼物赠给了金冠寺。”

“金冠寺?”

“不错!只可惜,那些学武的和尚潜心于修习佛门绝技,早将这本秘籍忘在了藏经阁的哪个角落里了。”

“师父,俺们只有两只手,便能和那无量派打成平手。若是有四只手……”

“为师明白你的意思,明日为师便亲自动身前往金冠寺,向方丈求抄一副本便是。这段时间,宗门就拜托你了。”

次日,闻人馥带了两名门人,乘快马往北而行。

一路上,闻人馥的心情跌宕起伏,脑海中时而浮现出求得秘籍而归、击败宿敌无量派成为武林至尊的场景,时而又浮现出秘籍早已遗失、只能悻悻而归的场景。

一连被这起伏的心绪折磨了数日,才抵达松阳山下。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下的金冠寺炯炯生威。

闻人馥也等不得身后的门人,抓起前来接引的知客僧的胳膊,运足了内力便往大殿奔去。

知客僧只觉自己像腾云驾雾一般,还未来得及夸赞,便已到了大殿。

大殿前站着一个内穿金色袈裟衬、外披金网红袈裟的老僧,他白眉大耳、似笑非笑,一身庄严宝气,似有经文缭绕,正是方丈剪莲大师本人。

剪莲大师双手合十道:“施主可是为了那‘离魄合魂踢’而来?”

闻人馥回礼:“大师慧能通天,所料不错。在下正是为了无剑门遗失的这门武功而来。”

“非也,非也。留下这武学精要的杨施主,并未与贵派的三位祖师结为一脉,又何谈遗失呢?”

“老夫知道你佛门绝技绝不外传,但这门武学,并不属于你金冠寺的六大绝技。而且老夫只想求抄一副本,还请方丈成全。”

“施主若单纯借这武学精要观摩,并没有坏什么规矩,若是有缘,贫僧擅作主张赠予施主又有何妨?

可施主借此秘籍,乃是用于争强斗狠,想借这一门武功加持压过无量派,搏一‘武林至尊’的虚名,势必会在武林掀起又一股血雨腥风。还恕贫僧无法成全。”

“看来,剪莲大师是执意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恕贫僧无法成全,施主还请回吧。”

剪莲大师话音未落,闻人馥的烈掌已至面门!

眼看掌风已达剪莲面部,闻人馥突觉有一堵难以撼动的墙,将他的手掌挡在了剪莲面门前不足一寸的地方。

闻人馥似乎看到剪莲大师的身上散发着金光,那些若隐若现的经文在这“墙”上流动,将他的手掌吸在了上面,无法前进,亦无法抽离。

无剑门先祖以罗世深的“黑魇白雾拳”、田鸿冥的“碎梦裂空掌”和夏侯宣的“落雨流星爪”为基础,融合“浮生流”武学,创立了独门内功“无剑蝶息功”和独门绝技“缠蛟破镜手”。

无剑门功法可徒手可兵刃,牺牲了元祖武学的杀伤力,换取破绽的最小化。

但杀伤力不如元祖武学,并不意味着不能致命。闻人馥的宗门武功已达八重,早已进入能够随手取人性命的当世绝顶高手行列。

此时剪莲静立不动,单用内功便挡下了由八重“无剑蝶息功”加持的八重“缠蛟破镜手”,这种修为不得不令人感到敬畏!

闻人馥暗暗心惊:听闻剪莲的佛门武学只练至七重,可单靠这七重之力便能将我全力一掌消于无形,佛门武学果真可怕!

惊愕间,剪莲方才合十行礼的双掌早已伸出一掌,以拈花指态轻轻点向闻人馥的心口。

“不好!是观音指!”闻人馥更加惊骇,随即出左掌拆招,却连左掌也被黏在了剪莲身前的那堵“经墙”之上,只得眼看着那“观音指”点到心头!

观音指乃是金冠寺六大佛门绝技之一,单是将此功练至化境,便要在精通佛法的基础上耗费一生的时间。

如今这“仅仅”是七重的“观音指”点在心头,便像在水中击出涟漪一般,让闻人馥的内息猛烈波荡,一时间竟立在原地,毫无还手之力。

一指点完,第二指随之而到。

闻人馥已心如死灰:听闻这“观音指”名虽慈悲,却是实打实的杀招,第一指让人内息震荡,第二指便让人内息静默、当场气绝,今日吾命休矣!

可绝望之际,他忽觉双掌能够微微活动,登时心下大喜:这老和尚果然不忍下死手,故意将功力收了三成!

闻人馥心念一动,在第二指就要抵达心头之时,强行催动全身功力充盈双手,使出“缠蛟破镜手”中的“狼蛛掌”,一击破开剪莲的气墙,击中剪莲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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