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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又五曰 迷灯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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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

怎地讲呢,若他晓得林柯说的要回来看看,是为来看这样一个东西的话,他便是捏死自己好奇心,也绝不会应承此事儿。

淮照墨神志约莫不大清晰,青森森一团烟云也不知在火光里穿梭过有多少回,直似围笼之中绝望折腾自身的困兽,未至耗干自己全部气力,便不会缓慢下来一毫半分。

然她终究还是疲倦了,于是那身姿动态忽儿一下便截住。灰烟迟钝过半拍,才省悟一般追上去,将人由头到脚裹覆全,却仍在那眨眼间的缝隙里,教虞子辰窥见了,里头溶淋形状的一片红。

只是视线边角微微一掠,虞子辰便别开了脸。

——那还能是何事物,不必多说了。

林重杏早在她那一场泄愤之下死得透透;林重枫一介凡人,虽持有妖刀枫枝,然在淮照墨眼里,若论实力,到底也只是个对上即伤、一伤即死的脆弱玩意。唯独林柯呢,虽说法力尚且低微,却也真真淌着青妖身上的一半血。

青妖此物,万木之灵,于他们而言便不存在什么伤损之类的概念。要么是生,要么便死;拦腰截断,而竟又从伤口中间生出一根新苗苗来,这便也是生之中的其中一种,且同人说来也算是种极有脸面的老资历。

正是因着如此特性,就还真没什么人敢胆保证,说某一个青妖是真死得连半口气息都不剩——除非当面见着将对方给切了剁了、再一把火将其烧化作飞灰。

却也怎地说都该当是个麻烦事便是了。

淮照墨自己也是个青妖,于此道上算是再清楚也不过,又怎会对林柯落了轻忽心?故此另外两个死活尚可放一放,这小青妖却得斩着草段先除根。

既有这般前提横亘在前,虞子辰怎还会不知晓这槐妖做了哪般事件。果然半晌走过去,他便隐隐捕捉到林重枫于火光中间勉力扑救的身影,虽是踉跄,倒也勉强能自由行动,进而愈发坐实了他心中猜测。

槐花妖这回见着林重枫,也再无那点儿猫戏耗子的心思了:自然,戏弄耗子却被对方反咬上一口,绝不会成为一件趣味事。因而这一回也就并无什么美感了,只平平地举了刀——自林重枫手上夺来的枫枝刀,既离开了柜格之松护佑范围,淮照墨要撂倒这人还不是易如反掌——扭身便向着林重枫劈砍而去。

妖刀自然生灵护主,立即发出嗡嗡一阵极不情愿的颤鸣。意料之中地激怒了淮照墨,霎时便遭一股浓稠似墨的鬼气,照着刀脊只一弹,猛听锵然一声金石响,便似狂风掐灭了烛灯亮,枫枝刀上流转赤光只一倏然间便凋落,甚至不曾明灭一回:竟连半分挣扎余地都无有。

淮照墨嗤的一声,然而再要平直向了前刺,却明显觉着重量不对。定一定神,又将手上刀刃来回甩倒过两下,确认这东西竟是真真变化成了一把尚未开刃的赤木刀--拿着这般法子作报复,同自裁又有和区别。

然而不得不说还真就相当有效,愤愤之下一扬手,给这失了用处的玩意儿一把摔飞出老远。四周围黑气受此气势威慑,霎时急召飞奔而至,只一把便被淮照墨捏作一支细长利器,正欲就此向着人刺去,却见正东方向喀喇喇一道幽青颜色光柱劈落,直直烁亮了半边天——

已经迟了。

那费尽心思二十年打上的布置,便也只将山枝给拖延了整夜再添小半日。虽说这时间竟比自己预料中的略久些,只是这边却也出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件,两边相倒一对比,山枝这就真来得过于不是时候了。

青皇的身形随了电闪,风裹落叶一般地来,只一倏然便已闪至山巅近前。这情状一看便知是向那柜格松虚影方向而去的,虽不知两相接连之下竟会发生何等事,然但凡带点儿脑子的都晓得这是当然须得拦。

淮照墨自然也欲拦阻,甚至都不必招唤,槐妖身形背后便已陡现一扇双掩青铜门,狰啸蟒缠,甫一开启,便有汹涌黑雾掺了诸般嘶叫哀嚎喷涌而出。

利害当然是极利害,却也正正踏中了青皇逆鳞——虽说被触着的逆鳞早不只有这一枚,多些儿与少些儿的区别罢了。

死魂之物受着诱导误入生灵界,往小了说是给阴差添上点负担,大里讲来却能算是惑乱阴阳。

若是能将这鬼物送回阴间去倒也还好,只是如淮照墨这般心思的,将这死灵驱逐而来却仅是为着要争斗,单想着魂鬼可驱策且不畏死,却全不曾思量过后须得如何收拾——便使得这原本只算自作聪明、却谋害了同族兼人类的举动,变出一个不可原谅的形态来。

青皇身在半空之间,连那飞掠速度都尚不曾消减些,只平平向着正前推出来一掌,便直向那柜格之松投身过去了。这动作实在轻缓得出奇,同淮照墨那浩大声势比起来,乍一看似乎都兴不起半点儿水花。

只是淮照墨眼神里却陡现一抹悚然之色,只听得轻巧巧、嗤的一声细微响,好似针尖扎破一张薄胀膜衣,而后内里包含之物便啪擦一下流了满地:但见这黑门周边怨魂愣怔小半息,便受到了一股瞧不得形状事物的冲激。此物来得突然并且势大力沉,且它竟能直落落击打到这魂灵身上,于这魂灵们来讲,早就算是个世间难觅的奇异事了。

到底死灵比起生魂来,大多都更显着迟钝懵然些,全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何等事,只一股脑儿地晓得去撕去咬。哪知对应之物却是一个摸不着却瞧不见的怪家伙,当下怎能思索晓得该如何应对,便只木呆呆地飘在原地,好似洪水中间挣扎浮沉的虫豸,反抗不得便被裹挟向了黑门中间。

一时间进出双方的新魂旧鬼,尽在鬼门正前撞作胡七八糟的一团。山枝难得行事粗糙,看也不看地便将这堆眼鼻手脚胡乱混杂的东西,一股脑往鬼门中倒灌。这情态与其说是正经反击,不如更似是种发泄模样。只是虽说青皇行径不似平日,虞子辰却从这头次见面的人脸上,见到了一种极为熟悉的情态:

便是林柯时常在他神情常年边挂着的、万事不惊的模样——他初时相识这人时,与其了解并不深刻,瞧人一天到晚都只这般情绪淡淡,竟以为如此便是他真性子。

他原以为只林柯一人是面临着这般情况,而至如今亲自瞧着,便知林柯口中那件直说不得的珍宝事物,竟已困顿过林家上下两代人,便不难理解这人同自己谈论起那件讲不出口的灵物时候,言语中那点不轻不重的怨怼味道,究竟又是从何而来的了。

能将好好儿亲人折弄成个薄情冷血模样的事物,换作谁人不生怨。只这万事中间有一点却招着了他在意:林重枫同山枝中间,显然是一人担着这怪异抑制之中的一半,却已形成了这般半不成人的冷淡模样;而林氏兄妹二人中间,小林晞却又是个毫无拘束的活泼性子,显然那身上是什么束缚皆无有的模样——却不知林柯又悄悄儿在私下里做了哪般事,方形成了如今的这般结果。

当面问自是没法问出半句话儿来,这家伙万事只晓得向着自己心里闷……只怕又须得是个从长计议的事件了。

虞子辰默默将此事给记下来,心里头是一丝一毫都不急。他是一个玩儿暗器的家伙,就好似是那织网的蛛,诱捕猎物的时候,他的耐心向来都是相当好。

他于是定了神再去看那青皇与槐妖,不知为何却莫名地就晓得着,这梦境一般的事物似是将要走到尽头了。而在此过后,林柯也不知还能否有机会借着一醉来逃避那无处不在的压抑之物——只怕艰难。

那一边,山枝毫无悬念地挥退了槐妖唤来滚滚黑气,倏儿落在柜格之松树顶上,姿态平稳且优美。柜格原就是山枝本体,二者甫一相触碰,霎时震荡出一股强烈风旋,疾风卷火却又夹带了雪,原意似是欲要将这蔓延了小半座山的火光借着风力给吹熄,却几乎立即便发觉了这火焰的不对劲。当下也不急着要询问,只借着巧劲将风向略微一转,遭殃的便立即成了淮照墨。

鬼魂是不畏惧着烟熏火灼这不错,却也到底是教四周围烟雾迷了眼,山枝单在法力上便比这一父一子要强大出天知道有多少倍,对付槐妖的姿态几乎能拿砍瓜切菜四个字儿来形容,也便就是为着谨慎,方才做出这么个云遮雾绕的情形。白槐花瓣锋锐如似青锋雪刃,正面迎击而来的却是繁密如雨般的牛豪细针,其色泽沉青幽森,虽说松木中正平和并不至于带毒上身,然而柜格是自上古时候存活至今的古树灵苗——

若说那双手从来不曾沾过血,又怎生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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