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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又五曰 迷灯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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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晞年纪尚小,还不识得那样多的、奇门遁甲上的规矩,故此并不知晓对于某些法术造诣颇高的家伙们而言,知晓了他人性命,便能拿着这名字来施展许多名目底下花样繁多的令咒。

那可真是再简单不过的:预先定下一件事,喊了你名儿,你若是一时不防真给了点儿什么回应,按规矩来说便已是应承下来的意思了。

所以老人家常说,夜半走路时候,若是听着背后有人忽然唤出来你名字,万万不可答应,毕竟天晓得那究竟是不是个人呢;便真是人,到底也不知其究竟是善是恶。

林晞一个年轻姑娘,正是初生牛犊的小年纪,最不爱理会这些老人家云如何如何的经验之谈。她只模糊觉着,这两个平日里都拿自己几个小名变着花样换着叫的亲近人,忽然唤出“林晞”二字,便使周遭气氛都凝重且严肃起来了;并且又忽然回想起来,祝姊念过自己大名以后,接连做下的那一连串儿事。

那时她被祝青葵强行缩了骨,身躯疼痛,自然万事思考不得;而镇静下来以后,便是愈想愈觉头痛且心惊,那点寒凉顺着血脉细细麻麻地爬满整颗心,牵扯起一整片的五脏六腑:也不知祝姊如今境况如何,就那般用了法子将自己独自送离开去,她可会受着什么为难?那火鸟发起狂来那般凶猛,她可有受伤?若是伤了,伤得重么?会好生照顾自己上药么?上药时候,那伤口也会是......如自己现在一般疼痛么?

而哥现在所说言语,与祝姊先前所言竟是差不离个□□成的,林晞只觉心口一悸,脑袋里一时间有些晕晕乎乎,直至前边林柯躬身下来,往自己脑门儿上弹了一记,又半是无奈、半是安慰地将自己的刘海儿揉得乱七八糟,才猛发觉自己低着脑袋,一手正在极用力地扯着哥哥的袍子袖,并且还将人扯得无奈之下都弯了腰。

林柯瞧着自家妹妹,低着头,咬着唇,一张小脸绷得紧紧,连腮帮子都微微鼓起,一副金豆子欲掉不掉、却又偏生要强行忍着的模样。

问她话儿,却也不肯吱一句声儿;紧追着再多问上几次,便见小姑娘攥紧了自己裙裾,往了低哑里去压抑自己声音,显示出极生气的意思:“你若也瞒着我去以身犯险,林晞便再不认你这个哥!”

讲至最后,到底掺进去了几缕哭腔,整个低头蜷成一只小小团子,脑袋往双膝中间一埋,竟是不愿理会人的意思了。

林柯听着这话,先愣一愣,而后只觉一股倒春寒流自心中汹汹涌涌而来,面上神色淡了,耳边却似乎能听见那心脏里温血暖肉冻结成冰时的喀喀声响——

我林柯,本就是你亲哥,这事儿生来便已定下了的,又哪轮得到你我胡乱说着认与认的?

我晓得你是伤心,是难过,是一时受了这许多突然间的事情,心里有些拐不过弯儿来了;但是这话出之你口,入之我耳,伤了我心,这也是事实。乘了情绪,便能心安理得地讲出这般种伤人话来,瞧着是我平日里拘束不足,对你缺着些教养了。

分明只是无意之中说错了句话,再细微不过的地处了,然而以他那众人交口承认的宽宏性子,却偏生对此等小事在意得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原理,他自己都不能回答上来。

虞子辰听着这半晌无人应声的沉默,自知已是有些不对,他是白山上一众师兄弟里最小的一个,没法懂得林柯这种如兄如父般的处事感受;却也看不得他不好受,便只能拿自己擅长的法子来勉强帮着些他。

于是拍了林柯肩膀一把,将他身子一扭扭至脸面朝前的方向上,顺势将一旁蹲着的小林晞拽到自己身边来:“好了好了,晞妹妹这里由我看顾着,你放心便是;你不是尚要去破阵么,这地儿不知为何,竟教我很是有些难受。”

林柯被他这一阵连推带扯的,那阵茫茫然都不知被晃到哪个山旮旯里去了。便定了心神,收拾起些心情,“嗯”一声,便背了两人,手中剑锋扫着渐渐稠重的雾气,隐约能听见些毒物被烧灼成灰时候的“嗤嗤”声响。

他皱一皱眉,心道难不成是先前自己想得岔了,这雾气是当真有毒的不成。毕竟青妖之中虽然也有用毒好手,然而毒素终究与至正的木气相克,一催枯一向荣,见着面了也要先在气息上边小小地打上一架;却一想便又知是不可能,毕竟虞子辰都在这雾气里泡着这般久了,也不见得有什么头昏恶心之类的症状。那往宽泛里头去想,便是是周围有些死物之类东西,刺激着手中的三尺青锋了。

这阵中规矩他并不知晓,便也最是忌讳强开妄动。便伸出两指来交错一捻,指间木气便凝出一只青色小蝶,晃悠悠扑棱着一对翼,茫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巡飞。

林柯往它身上虚虚一点,又给它随意指了个方向,那小蝶便也扑棱棱地飞去了,几个呼吸之间便被雾气吞了身形。他也并不显着担心,安安静静立了一会儿,后边虞子辰便发了声:“那胡蝶回来了,”细细听了一阵,“二十来......不,三十一个。”

那蝶群的扑翅声仿佛由远及近掀起的重重音浪,虞子辰听不见便怪了,何况林柯还特意下手加重了那胡蝶的飞行声音。他虽困于雾中,瞧不见四面飞回的青蝶轨迹,然而既听得虞子辰提醒,便也预先作好了准备,光样透明的长剑向着飞出的第一只小蝶平平拍去,那蝶便如滴雨入江河般,毫无声息地化入剑身之中;余下的林柯便也如法炮制,毕竟这地里是火盛木衰,虽说他自己便是个极巨大的木气源头,到底还是能挣一点算一点,有谁会嫌着自己法力过多无处安放。

林柯收回所有胡蝶,便向虞子辰转头:“不对。”

虞子辰疑惑:“怎么不对?”

林柯便耐心讲与他听:“其一,我方才只放出了一个蝶,却能多收回来三十个青蝶,并且每一个都真真切切是由木性所凝,并非什么有形无实的虚相。但这地里火气弥漫,能寻着这样多的木气,单这迷阵覆盖的小小范围定然无法实现——那便是说,这迷阵的核心之物同我一样,自身便是个木性的释放源头。而你说,这丹阳谷里边,究竟是如何一种神异事物,才能同时供着木性与火性这两种,几乎全然悖行的元素?”

虞子辰“啊”的一声,“我也不晓得哪,我还是跟着你首次来到此地,过去瞧过的野史书中,也并无关于丹阳之中事物的记载。”

“随口一问罢了,”林柯摇摇头,“再者,你不曾发觉么,那个在四面里此起彼伏地唤着我们名儿的声音,已经好久不曾响起过了。”

这话倒还是个真的,虞子辰定了神去细听一听,果然四下里都是安安静静,夸张些儿恐怕能说是落针可闻。无怪方才听那胡蝶声响竟能那般清晰,连究竟具体是有几个都能辨出来个明数。

“其三,骊椿,”林柯讲这话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事物,唇角一弯,轻轻笑出了些气声来:“他并不会‘若是’、‘便要’地文绉绉说话。并且,他若见着我为了与妹妹之间的一点龃龉耽搁正事,也不会温言软语地来劝慰——他只会一拳糊我脸上,将人彻底闹腾清醒。”

“虞子辰”挑一挑眼眉,被他道破身份,却也半分不惊慌:“我看他似乎还挺柔和的。”

“装着。”林柯面上笑意加深了些:“见过你们族人求偶开屏的时候么,约莫就是那么个模样。”

这人事事拘着、端着,最初约莫是出自于些下意识的防备心,后来又是因着什么,自己倒是不大能猜测出来,然而那点拘束的感觉却是从来都不曾消失过。

......估摸是以为自己从来不曾觉察过罢。

林柯并无同他人分享关于虞子辰如何如何的喜好,于是凉了声音:“既见了面,你自己说,是要怎生的才能出这阵去?”

是要击败你,杀了你;亦或说,其实你是死是活都并不重要,只要输入的法力,能教这维持阵法之物无以为继了便好?

那“虞子辰”却只嘿嘿一笑,身形只如风中纸鸢般刹那后飘,两次呼吸之间,便已被四面雾气遮掩了大半身形。然而林柯既是遭了欺骗,又怎肯让他这么全须全尾地溜回去,飞身而起,手出如鹰枭之爪,望着那雾气之中,干净利落地一探一抓一握。

只听得“噗嗤”一声皮肉裂响,林柯右手只如遭了火舌舔舐似地猝然收回。那“虞子辰”已逃得影儿都捉不着了,低头来一看掌心,却是三两片形状宽展的、人手掌形状的植物叶片,上边燃烧的金色火焰正在缓缓熄灭,在它将整片叶子都燃烧殆尽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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