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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再叄曰 赴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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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柯......”

面前这人忽然之间便靠近了许多,倏忽一般,极盛大的暗颜色温暖整个地朝他笼下来,罩下来。他似是一只蜂,在花间飞动的,忽然间便遇见了一滴由天而降的金色蜜蜡。那蜜糖再甜香温暖不过,他既躲不开,本能也让他并不想要躲开。

——林柯忽然伸出双手来,由他的正面轻轻抱住了他。

“你......”

虞子辰有些愣怔地唤他。

不是要唤谁,也不是要去唤醒谁,只是在发出些无意识般的呓语罢了。

林柯与他是一样的高,二人面颊相贴,而后侧侧地蹭过去。这姿态来得巧妙,瞧着亲近,实则除非两人同时转了头来,便谁也不能瞧见对方面上的神情,最适宜掩藏神色不过。

虞子辰自然也不能瞧见,便只有听着身边人低低的声音。

“我觉着你要难受。”

林柯的手穿过他肋下,在后背轻轻合抱,左臂下垂,右手指尖触上他束起再垂落的发丝,习惯性地缠绕两圈后便松脱开去,是种挽过青柳枝子的手法。

虞子辰笑一笑,“谁可能不难受,”只是说话,他却不动弹,于是那笑便隔着两层薄薄皮肤,全然传到另一个胸膛里边去了:“只是时候也已经很久了,总不能始终浸在过去里。”

林柯在他身边动作了下,侧脸擦过他的,略有些痒。虞子辰猜想这人是在点头,本应是个表达赞同的动作,他却偏是不肯松手。

最终还是要虞子辰来轻轻推开他,再拙劣地将那话题掰正回去:“故此一见这事儿,我便疑心要与霜台宫扯上关联;再见着那小道士,虽是内力疏浅些,使的却毕竟是正正经经的霜台内功,我这疑心便也给验证个七七八八了。”

“当年焚霜之难,首座座下必是也有弟子逃将出来了,而落下这勾画蛊的小道士,想来便是在他手下讨得了些本事。这绢布,”虞子辰探身过去,单手将那在两人打闹期间已被抛开远远的煤烟布拎起,抖一抖,一阵灰黑色细屑随他动作蓬地撒开,林柯避之尚且不及,“大约便是那勾画蛊的母画,原先当是藏在秀娘房中的阴晦处,只有吸|精血之效,后来不知为何便丢失了去,先给赵家人拿来当了抹桌布来使用,再被这老人家捡了来当煤烟布。如此颠簸过程,母画免不得要受些损伤,便引着秀娘身子也一并地受了损。”

又向房中略微一示意:“至于这位老人家,便是年长体虚,受不得蛊画邪气,只一浸染,便接连着地也染了相似病症。”

“你这说法,除了那槐妖的问题解决不来,也能算是是极完整的了。”林柯认同他说法,“我与你相异之处,便是觉着你那通晓霜台宫功法的小道士,是受过槐妖指点的。”他眼底静静闪过去些光,不知是思及了甚么事件,眉峰微微蹙起,“这也并非毫无可能,只是这般小的一座城里,一个籍籍无名之人,却能靠上这般两位无相关的大能傍身,如此之事,未免显得也过于凑巧了些。”

虞子辰读懂了他心思,于是赶着在他前边,替林柯叹了一声:“只可惜那道士却是死了。”

——若是这人不曾死去,便是掘地三尺,也是要将他给翻寻出来的。这人晓得太多事儿了,霜台出,槐妖乱,二者直在这人身上缠成了个死结,偏偏又要是个最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换了谁来似乎都并无不可。

“......罢了,先走着再看,医好了人便离开罢。”

林柯咬咬牙,最终这般下了定论。

医治老太比起秀娘便要简单许多,毕竟那只算是给邪气剐了个边。林柯开了张方子,所书药物一律是辟邪安神之属,又要老翁将屋里陈旧被褥之类频繁拿到日光下去晒。便索去那煤烟布,与人辞别,出得门来,那白马通灵,认出那绢布之上有腌臜物,长长嘶鸣一声,后腿不住刨土,竟是不让骑了,见得人走,便也隔了好几步地缀着,偏是不愿粘上来。

直闹得林柯哭笑不得,偏生这马的挑剔性格还是他驯养出来的,再气恼也怪罪不得别人。只有寻了个避风角落,领着一个虞子辰,擦一只火折子来将那勾画蛊焚化,再从那簇小小火焰上边跨过去,这方得回了自己脚力。

话分两头。

却说林晞,自从给祝青葵接到了赪鸟的族里,脱了她哥每日念书画符辨草识药的管控,那小日子过得,是不知如何说的一个有滋有味。

赪鸟族里不乏漂亮姑娘,却多是浓妆艳抹,晨起来梳妆,胭脂香粉必不可少,丹翎翠羽,总恨不得都能拿来,好将自己插|个满头尽开黄金花。雄性的年轻赪鸟,审美固然如此喜好,然而瞧得久了毕竟也会腻味,便似是谷米吃得久了,换食一餐面饼子,便要觉得清新。

赪鸟族里正缺着像林晞这样清灵巧慧的姑娘,山泉水一样澄澈的,在太阳底下粼粼地有光——却又狡黠调皮得紧,总要提防着莫要为她捉弄了去。

丹阳谷据说是个在九州之外、八殥之中的地处,寻常的两足行走无法到达,只有如鸟雀一样张开了双翼,照迎着正东方来飞,才能将人领到这么个世外桃源的地方里来。这丹阳山谷中间先是一泓烧成赤金色的湖水,中央一株焚燃的巨木,周身金红焰,枝叶焚烧,哔哔啵啵响。水面却安静,既无游人,亦不见无挥腾迸溅之态,是为元泽。

这山谷与水泽,要说来,也算得上是有些来头。有道是当年那羲皇演化八紘八极,有建木在中、若木在西,北边是委羽作了撑天|柱。于是从袖中取出一火一木两枝灵苗,照着方位抛下地去,要照着地处补全了东南二方的支天之柱。

那灵木既沾了神仙气,触土生根,见风便长,根须伸到地脉里头,这方晓得出了错。原来那属木的柜格松竟误落在了兆火的正南位,征火的扶桑却占了属木的正东方。

此时要改,那树木根须却已同八极气象连作一体,除非将那八门八山推倒重砌,否则定是修改不成了。所幸神木皆是天生有灵,柜格落在山巅之上,耳听四面之风,不多时便习得了封火的法诀;而扶桑落于谷底,正逢着一个水潭,火木入水,枝叶俱燃,遂将也此地的木气转生出火来。然这东向毕竟是木重于火,虽有帝木以自|焚扶持,终归四象相错,妖修一旦化形,欲汲天地灵气,便觉木不能旺,火亦不能盛,羲皇上人责怪不得,便只有将气都撒在彼此身上,故此火木二方的妖修一旦见了面,那关系可真是比水火不容还要更不相容些。

话说回来,丹阳自出了九州,便少却许多羁束,单论地皮一样,便比九州要充足许多。至少曾有群年轻的赪鸟试过,从元泽往外,若是单凭着双脚来走,走出去整正三个月,也尚不能见到山野尽头。

于是那房屋便是想怎的建,就能怎的建,赪鸟一族虽说是妖,本质上却毕竟是鸟类,喜住高处,于是这房屋便也随了意愿,并不修在临湖山坡之上,而是一圈圈地围拢,自山巅最高处层层而下,呈环形状地拱卫中央元泽。

祝青葵照着年岁计来,虽也年轻,在族中地位却算不得低,于是便能在极贴近山巅的地处拥着一座三进的小院子。平日里自己住不得许多间房,林晞来了却正算凑巧,比不得林柯只分一间房来教小妹居住,祝青葵能给人分来足足一整个院子,予了人好大一个活动空间,还不会相互打扰。

林晞怎的也算是是外来客,偶然来此,毕竟也不会有人给来安排去做个什么事务,于是竟能得来个奢侈的午睡时间。未时尾巴,小睡方醒,正在自己房中小窗底下瞧书。

这书也不是她哥房里常放的药经毒经,而是拿着自己配出的古怪药物,与新识的几个朋友交换来的闲书,一本《青狐夜话》,一本《秃葫芦传》,皆是外出游历的赪鸟们从九州偷偷带回的,灰色粗麻草纸,一本封皮还给撕去了小半边,也不知传阅了多少人之手,直揉得边边角角都起了皱。

说起这话本闲书,尤其关于妖鬼一类的,其实还是九州人间写来的好看。似这些赪鸟妖精,那八极山外是什么模样,上古几番大灾大劫怎的发生,人死去后又是如何轮回,全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再不济,那族历石上也还一笔一画地刻得清楚呢。通晓了,便也一并地缺了想象,就似农人不会对着一只锄头吟诗作对,赪鸟也不会对人妖情未了有些什么出别出新意的想法。

凡人写的可就不同啦。林晞一页页地翻过去,也就初隅地处过于偏僻了些,便是出了山去,那也寻不着个书铺子能买书——哥要写点儿丹方药经,那纸张还得自己亲手打了浆来晾晒——若非赪鸟族里僧多粥少,自己后头还排着长长一列预先定了要借书的队伍,她定要将这几本珍宝都打包带家里去,好叫那些大傻小傻们都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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