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按照地址,抓到张昴的父亲,我限你们三十分钟之内把人给我带到面前。”黎璟远冲着电话里说道。
夜色渐薄,群云散去流露稍许光。坐在副驾驶的黎璟远目光朝前带着怒气,眼里冒着火星子。搭在腿上的手也用力的拽着手机。
“老板,那我们还去老码头吗?”司机怯怯的问。
“去什么去,我倒是看看张昴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本事。”黎璟远冷笑一声然后打开手机发了一条语音给手下,“拿活的,接下来该做什么事,你知道的。”
黎璟远像是想到了什么,让司机开车到李瑨的别墅里。
房子大门破烂不堪,进门一瞬间高档奢侈的家具、电器、收藏品一一被砸得稀巴烂。地面上撒了一堆玻璃碎片,再抬头看,几个蒙面人伤痕累累的躺在楼梯间上吟声着。
司机很有眼色,扭头找了把扫帚给黎璟远清扫出一条道路来。
黎璟远气得恨不得跟鱼一样翻肚,他制止了司机的行为:“别扫了!是我低估了陈洵…都忘了这小子的生父是谁。”
黎璟远怕后面的局势不好掌控,他自己跑到庭院里开走了那辆车,嘱咐司机联系这群人的亲人给一笔赔偿金。
“现在马上叫人查李瑨所处的地点,天亮之前要把他弄到禁室里锁起来,然后打电话叫医生过来注射药物。”黎璟远交待着,“今天这件事情不平息,就都别想再见到太阳。”
司机木纳地点头,一句话也不开口。
黎璟远气得半死,毫不犹豫的踹了他一脚,说:“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干,你等着死吗?”
“是是是,这就去。”
霎时间,黎璟远感到浑身紧绷颤抖。就连握着方向盘的手,也黏有密密麻麻的汗珠。等红绿灯的时间,他拨通了瞿隋的电话。
手术灯牌红转绿。
李瑨疲倦的撑着眼皮,瞧见灯光的时间又来了精神。“噌”的一下站起身,挨着他犯困的周启笙猛得往前栽,回过神抬头迷惑的看着李瑨。
“出来了?”
李瑨顿了顿,快速说道:“嗯,灯灭了。马上就出来了。”
见陈洵被推了出来,李瑨脚朝前走了几步又犹豫的往后退了一些。转移到病房后,医生交代着这几天陈洵的注意事项,李瑨都一一记下。
周启笙跷着腿坐在沙发上,捏着鼻梁骨,说:“人查出来了,就是黎璟远手底下的人干的。”他想了想,有要劝阻的意思,“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账本在我们手上,你还没有想象到这个事件有多复杂,可你现在没人能给你撑腰。”
“光靠我一个人,肯定是不够。”
李瑨垂下手臂,握在手中的单子轻飘如毛。他仰头凝望白花花的天花板,喉咙发紧,“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这个世界上的对错被这群人混淆,白的摸成黑的,每在黎家宅子里呆上一秒,我都感觉我踩着别人的尸体。”
“我感觉我有道不完的歉,我好像对所有人都愧疚。因为我是凶手的儿子…”
周启笙沉声,他深望着李瑨,一时间想不到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好再换话题。
“之前就发现,这次盛江的新项目原材料有问题。不过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看来我的猜想也没有错。这个产品的销售对象,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周启笙在口袋里掏了掏,找出了塞在里面的几张资料纸。拿到李瑨的面前:“这是陈洵的发现,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帮他。可是他毕竟从未把你当作一个无辜的人看待,你不告诉他,他就连带着家仇把你也算上。”
李瑨直起腰板呼气,没吭声。
“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什么事都不愿意说得性格到底随谁。”
周启笙心知肚明,陈洵这样的人太追究公平正义,太在乎对错是与非。往往活在这个漆黑的世界,但凡有一丁点白都会是怪异的存在。
可李瑨又是如此痴情的人,仅仅是救了他一次,他就要付出自己满腔热情,这样难得的人却为了暗地里保护陈洵,投奔自己的舅舅,继承他的公司,学习自己讨厌的经营管理。
只要陈洵要的真相,掘地三尺就算把整个上桥市掏空,他也会为他寻出证据找出真相。
李瑨句句不提爱,却爱得深沉。
“我不能因为我喜欢他,我就要捆绑住他。我也不想让我的喜欢,成为他的负担。”李瑨说。
周启笙点点头,双手环臂轻扫一眼:“你为他做那么多,却对自己做得事情闭口不提,就这么干瘪的耗下去。”说着,他情绪激动的指着李瑨的鼻子臭骂:“等你出事了人死透了。你觉得他会感激你?为你痛哭流涕么?他可以全然不知你对他的好,但是李瑨你别让你的爱好不存在。”
面对周启笙的口头教育,李瑨还是无动于衷。他无论如何都会让自己的这份情感,去干扰自己爱的人的生活。
爱一个人,就是给予他自由。
这种自由存在于任何方面。
话题回到,现在俩人面对棘手的问题。十五分钟之前,周启笙就接到了周父的电话。
知晓了,现在整个上桥市都不安宁,处于水火中。
等得知,黎家已经派人前来捉拿李瑨关押时,周启笙一时愣住,挂掉后就急忙的想办法。
周启笙恍然,眼眸一亮,“找李衍吧,以他现在的能力,到了关键时刻,我们两个也能保住你。”
李瑨听见李衍的名字,发出一阵轻笑,“他是我哥,我当然知道他会帮我。但我不会,也不能让他来。”
“为什么?!”周启笙不解的看着李瑨。
“因为他是我哥,我不可以让他陪我淌着水,我不能让任何人为我赌命。如果我出事了,就别管我。”
这番话,气得周启笙恨不得抽他。意识到这里是病院,他只能怒骂一句傻逼。他吸了一口气对着李瑨痛斥他。
李瑨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又握住陈洵的手,目光定格在他的脸颊上,“这浑水只能我淌。”
“黎璟远已经下了死令,你现在待在这里不安全。我叫了司机,你等下从医院后门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我的人在那里等你。”
李瑨实在是不想拖累周启笙,他只能表面上答应。他伸出手:“账本,还有文件。”
周启笙看了他一眼,眼眸泛疑,说:“你要干什么?”然后,一只手从内侧口袋里掏出账本,又将桌面的文件夹拿来递给李瑨。
“……”
心里已经盘算起心思来,出了病房门李瑨撒丫的跑了。周启笙往前跑了几步想抓住他,因为西装有些紧他的动作也十分别扭僵硬。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瑨跑远,低骂一句操。
时间迫近一个小时,张昴站得腰疼只好将帽檐拉得更低一些,蹲在野草丛里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脆响,他的内心无比紧张,嘴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抽。
眼看时间快到了,张昴掏出手机正准备告诉姜璟远自己要撕票的事情。可刚打开,短信就弹了出来。
点进去一看,是一个长达一分半的视频。
瞬间,张昴的手机“啪”的一声摔在了石子上,再拿起来的时候整个屏幕都碎了,屏幕上的晶液任由着晃动。
天气闷热,黎明前的晕光淡淡的涂抹在苍穹,半部黑夜天。暑气环环围绕,李瑨从医院大楼里出来时,汗珠滴滴顺着下颚线掉落。
一阵刺眼的烁光直射入眼球,李瑨眯了眯眼。那辆越野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直接到李瑨的跟前。
“上来!好久不见,逃亡搭档。”熟悉的声音,立即钻进李瑨的耳朵里,看见来人是乌炔时露出了微笑。
他猛得抬头,半晌才回道:“好久不见。”
这个时间段,邢声早已经带着队伍接近老码头了。导航里的声音如此冰冷,一车子的人都神色凝重,这个空间里没氧气似的,如果放肆呼吸就会被杀头的样子。
此时,途径汀湾的立交桥上,薄雾稍蒙。一辆劳斯莱斯和一辆越野车正好对头,针锋相对。越野车率先出击,接着车身与车身之间摩擦出火花。
乌炔来了兴致,眼睛忽然亮起来,笑道:“哇,真刺激。”
“对面的人又是要打劫吗?”乌炔不禁叹道。
李瑨瞟了一眼乌炔,一只手紧紧拽着车门把手:“不是劫钱,是…”
“是劫色!!”乌炔立刻叫道,毫不犹豫的往死里踩油门,不满的啧一下:“看样子是甩不掉这泥巴了…”
“那就撞过去。”
李瑨说这句话时,脸上没带任何表情再加上说这句话,没一点情绪,让人听了发怵。
“嚯儿,十几年不见果然是有所不同啊。倒也不是,你果然是博士最完美的武器。”
因为是注射药物进行强化,然而李瑨已经断了药物,随后体内就会一下子反噬。停药的副作用导致四肢百骸都是撕裂或被利器刺穿的疼痛和灼烧感。
但这并非意味着,李瑨的异能力完全的消散。只是能力大不同以前。
看乌炔那样子,貌似异能力还未完全消散。
只听“嗡嗡”的几声响,李瑨欠着身子和乌炔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一侧,发现是一辆蓝色的兰博基尼和自己的越野车正并排的走。
“你还有救星!?”乌炔瞪大了眼睛。
李瑨没急着否认,直到看清驾驶位上坐着的人,他才说:“是周启笙和李衍。”
“我靠,我老板?!”
李瑨不解的看着乌炔:“什么?”
就在这时,风呼啸一阵而过薄雾退散。兰博基尼超过越野,看准时机,加大油门只见兰博基尼的车头强行撞击劳斯莱斯的车头,猛烈的撞击使两个车头都凹陷进去。
兰博基尼抱着誓死不罢休的状态,将劳斯莱斯往栏杆处顶,让它卡在那里。
坐在劳斯莱斯上面终于耐不住了,个个臭脸从车上下来,手持手枪步步逼近兰博基尼的位置。
车内阴影处,只留李衍侧脸的微弱光芒。双手扶握着方向盘,含糊不清地说:“脑残。”
周启笙单单挑眉,嘴角微微带着笑意,“欸,还记得我们上次兄弟聚会,去靶场玩射击是什么时候吗?”他立刻从兜里摸索着什么东西,“玩一场真正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