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洵用小毯子把自己裹得很严实睡着了,不露一丁点逢。李瑨蹙了蹙眉毛,猛得踩住刹车停靠在路边,他朝着窗外亮着绿灯牌坊的药店看了一眼,随后下车了。
等到陈洵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睛时,李瑨手里就提着一袋东西回来。也就这才瞥见,李瑨后面的碎发长到脖子中部了,还是微卷的头发他穿着一件白色短袖,戴着叠款金色项链。
陈洵感觉说话有些费劲,嘶哑着喉咙感觉口腔里特别干涩。
“你买的什么?”他眼皮子疲倦的快撑不住了。
“感冒药、发烧药。”李瑨把药塞到陈洵的怀里,余光擦过陈洵苍白的脸上那一层晕红,继续开车了。
“谢谢。”陈洵把药往自己怀里再揣一揣,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得时候声音特别小,像蚊子一样。
李瑨没觉得惊异,他表情没办法握紧方向盘,“不用谢,我小时候你救过我,我们算是两清了。”
“两清了……”
陈洵的脑子里一直循环这句话,这句话也把他自己堵的死死的。确实是两清,而且李瑨真的没欠过自己什么,错得是他的身份。
“……”
他们就像太阳与月亮一样,一个生活在白昼一个潜藏在黑夜的深谷中。跨不过、也触摸不到。如同本身就存在着界限,他们的接触就是孽缘一场。
陈洵垂眸看了一眼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自己在自己的仇敌车上气势柔弱开来。他把毯子裹紧了,手里攥着毛毯的一角吸溜吸溜鼻涕,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对。”
这个语气就能好好的伪装一下自己。
“你让我上你的车,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陈洵仰起头,眼神聚焦在李瑨棱角分明的下巴上。
“我七年前就说过,你随时可以来取我的性命。”李瑨语气凉的刺骨,“我出现在你面前次数比你看星星的次数还要多,那你不也没有动手吗?”说罢,李瑨一脚油门急踩,经过了祁山路再往前走一点就到了沿街14号。
李瑨轻蔑地笑了一声,语气含有戏谑的样子,“而且,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好像下不了手啊。”
他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陈洵只能狠狠的等他一眼,有些炸毛了。
屋里的布局摆设都没太大的变化,李瑨两只脚刚踏进去就被陈洵说道:“如果进来,鞋,要脱。”说完,只见两只新拖鞋飞奔到自己的脚边。
“不好意思。”
陈洵没回应,李瑨踩着拖鞋浅浅扫视了一圈周围,没有再吭声。
陈洵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猛得一灌到底。擦擦嘴唇上残留的水珠,“看完了就走吧,我不送了。你自便,还有很感谢你送我回家,是我欠你的人情。”
“是请吃饭还是付款都可以,你想好了告诉我。”
李瑨盯着陈洵的眼睛,轻快地说了一句:“没必要。”
说完,他看了一眼左手上的表。沉默一会儿后,他抬眸开口道:“能让我留宿一晚么?现在出市区太晚了。”
原则上绝对不可以,这会被陈洵视为无理地要求。可如今自己欠人家人情,不答应怎么好意思,但自己着实不想啊。
“我帮你订酒店。”陈洵绝对不拖泥带水,毕竟是自己不想要和李瑨有任何的交集的。
“最近旅游高峰期,周边的酒店都订满了。”
陈洵瞠目结舌,他冷着脸再无发话。可他更想睡觉,他撇了李瑨一眼就缓缓的耷拉着拖鞋回到自己房间里睡觉。
李瑨悬在口中的话愣是没说出口。
大概有一个三十分钟左右,陈洵被脑壳子疼醒了还伴随着尿意。他“嘶”的坐起身来,两只手捏在自己的鼻眸接连处按摩。
寂静的房屋里,传开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有些狐疑的掀开被子赤脚走到外面很快声音消止了,客厅乌漆麻黑的,陈洵一时间也很难判定李瑨睡在那里了没有。
毕竟这个人怕黑。
等到一转眼,才发现卫生间里特亮堂。他转过身欲要离开时,门突然打开了。
李瑨凌乱着头发上还盖着新的白毛巾,纤长的眼睫毛黏腻在一块,健壮的体格像是黑暗笼罩在陈洵的身上,上身赤裸着露出紧壮结实的肌肉,下身还是那身松松垮垮的灰色运动裤子。
他那头发丝还湿漉漉的滴着水珠,从空中落下在肌肤上流淌游走着。
陈洵的目光顺着剔透的水珠一直往下,移动到腹部的时候他的脸霎时间蒙上一层红。
“让开,我要上厕所。”陈洵直接略过他,却不料自己的胳膊被他拽过来几乎要贴近他的身体了。
李瑨泰然自若的看着陈洵,纤长分明的手放在陈洵的脖颈处,试量着温度。陈洵的身子突然僵住了,脚上堆放了千斤重的石头一样走不开。
“你身上好烫。”
陈洵只想让这个人住嘴,殊不知发烧引起的脸红一直沿到耳朵处。真个耳根都是要命的红,陈洵后知后觉的,故意挠了挠耳朵掩饰一下。
陈洵皱着眉毛,撇过李瑨的手,没好气的说:“你挡着我了。”
“你就是发烧了,家里有温度计吗?”李瑨给陈洵让位,转移到了客厅。
“我等会自己拿。”
不量温度不知道,一量温度吓一跳。陈洵看着温度计上显示的度数,三十八度九。李瑨很自然的接过温度计,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转身到厨房给陈洵端出刚刚泡好的药。
陈洵睫毛忽闪,身子一颤。头愈发闷疼,他抖着手拿住杯子,轻轻吹气。
“不用吹了,我试过水温。”李瑨套上了短袖,两手插兜站在电视机前。
好,这句话进陈洵的脑子里直接翻译为李瑨用了他的杯子喝水。他突然就呛住了,咳嗽不止缓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用我的杯子喝水了?”
“没有,我只是把杯子里的水稍微倒出来一点在手上试一温。”
“哦。”陈洵低下头。
说完李瑨就坐在另一侧沙发上,闭目养神。他没呼吸一次,棉质的短袖吸附在肌肤上就引来微动的起伏。
陈洵当然知道李瑨这张脸有多美,记忆里的他还是一副混血的模样,像是从希腊古典画作里走出来的。但同时,李瑨身上的气质却令人捉摸不透。
像是一层飘纱,你抓住的那一层让你自己都不确定这不是他的本性。
危险神秘又极具诱惑这也许就是李瑨的代名词。
昏昏欲睡,陈洵混混沌沌的缩着身子在沙发上睡着了。恍惚间,他好像在黑暗中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站在自己面前,下一秒自己就被毛绒绒的被子盖住了。
陈洵脑子里只想一件事,就是李瑨不是怕黑吗?为什么还要把客厅的灯关掉。
等第二天陈洵被闹铃吵醒,他浑身轻松像是更有活力了点,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有将近一年没有锻炼身体了。
寻思着等周末去市里的健身房看看。
这次项目制作的产品,是甲方公司提供的原材料。这个物品是粉末状的珍珠白,看起来就像珍珠磨成的粉,它名为稀米。它是这款护肤品的主要材料,它的功能主打修护抗皱和淡斑的功能。
研究室里,陈洵穿着白大褂在做着测验。
向璨过来搭手帮忙,又闲聊道:“这款产品上市后,定价的位线也不是特别便宜。在包装上也特别上心思,估计又得吸引不少小姑娘。”
“也吸引不少,男性。护肤这件事,它不分心别。”向璨把试管里最后一丁点稀米放入烧杯里,笑眯眯的撇了一眼陈洵。
陈洵“啊”了一声,脑子死机后重启连忙说对。
坐在电脑前,陈洵脑子里一会儿就冒出李瑨裸着上半身的场景,这个画面就跟特深刻的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起身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捧着一手水就往自己脸上扑,浸湿了衬衫下颚挂着几滴水珠。眼睛半眯着含着水汽,凌乱的头发丝散发着野性的魅力。
他只感到干燥发热,完全不像他,他的理智已经冲破了头脑。每呼吸一下,就能尝到窒息的感觉。身子紧绷着,仿佛每个细胞都打着警惕。
陈洵解决这样的方法无非是用手,他没有过这样的反应。真是令人头皮发麻,他稍微低下头就能看见趋势。
他已经想骂人了。
陈洵红涨着脸,红扑扑的欲要滴血儿头也有些涨。他狼狈的逃窜到厕所的隔间,关上门这才让自己放下戒备的心理。
他坐在马桶上,内心极具的纠结。是自己动手还是忍着?这忍得十分受罪啊。
陈洵突然想起向璨说,半个小时后甲方代表就会到实验研究室察看进果。
他快速的翻找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内心已经凉透了。要以现在自己这个状态出去,就算再用冷水降温都无法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他把自己关在厕所里,身体不停的颤抖。“嘭”的声响,自己面前的门突然打开,几道白光直接射入陈洵的眼睛让他刺痛的挪开眼睛。
他用挡住自己的脸,往里躲闪。
“为什么在这里…”声音如此熟悉,像一条毒舌一样缠绕在陈洵的耳根处慢慢涌动着身体,“你是在难受吗?”进入到耳洞内,痒痒的像是受到了微电流的刺激。
陈洵知道来得人是谁了,幸亏自己只是解开了一个皮带,问题还不大。
他闷闷的“嗯”了一声。
“哪里不舒服?嗯?”李瑨关上厕所门,直逼陈洵眼神里充满担忧,他象征性的摸摸额头试温发现有点烫。
“洵哥,别挡了。你的脸好红…你又发烧了?”说着,李瑨就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双眸。
听到这句话时,陈洵怀疑自己耳朵刚刚聋了一下。发烧?!发什么烧,你全家发烧吧?!陈洵咬住后槽牙。
却被陈洵低吼道:“滚。”
李瑨收敛目光,眼前的陈洵就像是自己蓄谋已久要得到的猎物一般。身子一直在颤抖,看起来很弱小。他咽了一下口水,连忙说:“你先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陈洵露出整张脸,甩开李瑨的手,“我不去!”
李瑨终于看清了,陈洵眼角上勾抛出媚色,急喘着出气。
李瑨也疯了,他怕自己把持不住。转身背对着陈洵准备出去。
他闷哼着,一只手拉住李瑨的手臂把他拽回来。头抵在李瑨的腹部鼻腔里立刻涌入清香,露出洁净的后脖颈。
“别走…”
在艰难的选择中,内心深处的二字卡在喉咙处吃吃不动。可最后陈洵垂眸不敢看他,蚊子般的音量说:“吻我。”
陈洵最后的底线也被自己踩踏在脚底,他没见过自己这样……
李瑨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燃烧沸腾,他不管了。一只手将他托起,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撬开陈洵的唇齿。
他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撇过脸抵在李瑨的颈窝处。
李瑨轻笑着,挑逗着陈洵,“哥,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陈洵支支吾吾的说不清,他只感觉羞耻可是身体已经软塌塌的了,像融化掉的棉花糖。李瑨含糊的说话。
“洵哥,你好香…”
陈洵的红已经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了。
“闭嘴,别说了!”
李瑨勾勾唇,像一只小狗一样舔吻着陈洵的嘴角。
“好的,我不说了。”
陈洵他真的想彪脏话了!他抬起头,瞪了李瑨一眼。
李瑨把他放下,好让他坐好。
……
“洵哥,这个名片上有我的电话有需要就打给我。等下我叫人给你送药来。”说完李瑨就把自己的名片塞到陈洵的衬衫左胸口的口袋里,“公司会议那边,我来收拾…哥,你别讨厌我。”
陈洵耳朵竖起来清楚的抓住“讨厌”二字,烦着心里的难受倒吸一口凉气也压制不住莫名的伤感。他嘶哑着喉咙,慢吞吞的说:“这是我自愿的,你出去吧。”
陈洵快速整理自己衣衫,他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刚刚在干什么。他责备自己一时兴起就忘记要坚守底线,讨厌自己刚刚那副模样嘴脸。
这样的情愫他没有比别人再懂,可是陈洵他承受不住。
他太普通了,把很多事情都看太沉重。他逃不出外人的闲言碎语,逃不出自己的原则。刚刚一切的行为都是在放纵、放肆自己。
他又重思,自己对李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他太懦弱了,不像别人敢爱敢恨。自己错得太重,不要让李瑨拉上这一辈就这么赔上自己。
可他现在什么也不想,他走到墙角处,颤颤巍巍的掏出烟盒抽出一根轻咬唇间,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