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许之所以打算找上沈长云，是因为他觉得此时的沈长云和现实的极不同。

怎么说呢。

现实中的沈长云对叶清也很好，但那种好似乎是有距离的，并且没人可以看透他本人在想什么。可是现在不同。

他隐隐觉得，沈长云总想亲近叶清。

可那种亲近不是对朋友的亲近。

更像是……小狗寻找主人那样。

秦长许很怀疑沈长云也被牵扯进入了记忆副本，所以打算套套话。

谁知那家伙表现得很好，没露出半点端倪。

待沈长云走后，秦长许摸着凉的茶杯，神色不变。

难道真的是自己感觉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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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完美结束，接下来的两个月几乎什么活动都没有，枯燥又乏味，唯一能让人期待的就是张洵说的那个活动。

那天上完课就元旦了，张洵从兜里掏出一堆小卡片，说是每个卡片上都有个名字，每人一张卡片，刮开卡片后给卡片上的那个人写一封元旦祝福的信，卡片可以交换，但最好不要。

叶清抽卡，紧张兮兮地刮名字，刚露出个秦字他就笑了出来，丢给对方又故作高冷的样子。

秦长许说：“我好期待。”

叶清道：“别期待，你早就知道了。”但又想，期待，好耳熟的话。

想起来了。

秦长许给他的生日礼物，到现在还没送。

他又恶狠狠地戳了戳秦长许：“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呢？”

秦长许不假思索：“你不知道吗？我和你说过啊。我奶奶留下的肯定都是给孙媳妇的，都是你的啊。”

叶清：“？”

你有病啊。

谁要那些东西啊真是。

什么孙媳妇。

秦长许这家伙原本拿到的是沈长云的，后来他动用三寸不烂之舌也是把叶清的名字拿到手了，他对着名字就是一阵傻乐笑呵呵，叶清很不想搭理对方。

接着，张洵就下发信纸、信封和一些贴纸，他难得没有上课，因为课堂进度也已经差不多了，留了一节课让他们写信，在今天放学离开前送给对方。

叶清向来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给秦长许写些什么，但他总认为此刻应该向秦长许坦白，秦长许把自己的苦难和希望告诉他，他不想让对方有种秘密空荡荡游离在外的感觉，于是决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对方，这样共享秘密，多好。

不再犹豫，他提笔写了下来。

【秦长许同学，你好。

其实和你写信这个概念真的很奇妙，我从来都没想象过自己会在一个安静的午后，写下一些属于内心的文字告诉别人。

这件事是我从来都不想对别人提起的。

我有了一部分的记忆，那种记忆我告诉过你，像是未来的我对现在的自己的警告，我一步一步走下去，畏惧同你的每一次接触，因为我不知道上辈子的事情会不会再度降临。

所以我讨厌你，讨厌你的同时我又明白我喜欢你，看见宋驰对你那样暧昧的称呼时我会吃醋，看见你对我和别人的态度都不同时我会心悸，你该让我如何告诉你。

或许我真的是喜欢你的。

又或许，每一次和你的搭话都是我内心对自己的放纵。

上次冬日的小随笔，送你了。】

叶清写完了，他觉得把自己对秦长许态度的转变等等理由解释的非常清楚。

他递给秦长许，抬眼的那瞬间看见外面飘雪了。

白水的学子瞬间兴奋了，高兴地欢呼着，白水很少下雪，张洵也奇，所以破例同意同学们出去在走廊上看雪。

于是写完的同学就跑出去看，没写完的耐不住性子抓起纸笔也跑到外面写。

秦长许被叶清拉了出来，他背靠围栏，身后雪簌簌，他眉眼温和地读着叶清给自己的信。

读完，其实有很多想说的，但大多不能说，或者是也说不出什么。他把信纸叠好，放进口袋了，轻轻地贴上叶清的手背，叶清的手很凉，他就这么帮对方捂热，此时什么都说不出，想哭，但还是没哭出来，哑着嗓音：“谢谢你信任我。”

他原本以为叶清只是失去记忆。

那天车祸前叶清说的话他也只以为是什么梦。

但是今日才明白，原来那是叶清的记忆。

谁会去怀疑自己的记忆呢？

叶清怀疑了，只因为他信任秦长许。

他真的很想哭，手止不住地颤抖，好想带叶清回到现实世界，好想带叶清回家。

“你才真是真正的勇士。”

他挑拨、拱火，试图以这样亲密的方式让叶清想起他们的过去，他从来不知道，每一次叶清对他的靠近、对他的包容，都是在无数次反思后选择了自己。

张洵在点评叶清的那篇随笔时他仔细地倾听。

“感觉就像是和他很信任的人在一起写的一样。”

“想把这篇文章当作情书送给对方捉弄。”

而此刻叶清把那篇随笔送给自己，就像一种无声的回应。

【秦长许，我也很喜欢你。

我们在一起吧。】

这是信反面用很小的铅笔写下的字。

叶清垂下双眼不再看秦长许。秦长许却觉得此刻好幸福啊，他高兴，想把所有的雪都捧在手心里捂热在送给叶清，好东西都想送给你。我喜欢的人，勇敢的人，叶清。

叶清啊。

秦长许又想起在这个记忆副本他和叶清的初见。

他终于明白了。

可是就算有人再颠倒是非，叶清依旧选择了他。

身后的雪好像打算就这么永永远远地下，秦长许把叶清的手捂热，他们站在走廊，周围的人却融入不进他们。他看着叶清的眼，那双眼永远都是包容的。此刻一切失语。

他想吻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