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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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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刻工夫,鬼将肚皮被烧出一个小洞。嬴仲景朝众鬼招手,与狐妖化为两道遁光飞出牢笼。

他穿梭在街道小巷,忽然扭头朝后抓去。一人的身影慢慢浮现,正是不见踪影的松笑山。嬴仲景放开松笑山,他以为这人早就逃出城了。

松笑山面色惨白,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带我出去吧。我……我的大部分法器毁了。”

嬴仲景没有马上答应,反问道:“鬼门大开时你去了哪里?”

松笑山自然没说他跟在嬴仲景身后,眼看嬴仲景进了王初一的府衙,路上又险些被面具鬼将捉住,折了不少法器。口中只说被发现所以来不及离开。

嬴仲景对眼前这心思深沉,舍弃弟子的人并无好感。但他也不会将松笑山丢在这儿,有恩怨出城再解决,以防松笑山现在要鱼死网破,于是点头朝前走去。

没走几步,松笑山追上来,往他手上塞了个圆盘。这是个阵盘。

松笑山见嬴仲景起了兴致,解释道:“此乃百里传送阵。有了此阵,一次至多传送近二百里。每传送一次要消耗不少灵力。当然在此界是不行的。”

嬴仲景想起在草市时师父随手画的阵法,眼前这阵盘比起千里传送阵算是小巫见大巫了。二人先去了北门,面具鬼将守在门前,此处不通行。

镇守西门的是一位獠牙鬼将,镇守东门的却是红冠高帽的王初七,只有在此鬼手上还有离开的可能。

嬴仲景在离开前还想见一个人,他叫松笑山躲起来,匆匆离去。

“嬴仲景就这么死啦?哇哇哇。”鬼十七坐在茶摊,有鬼将在,他这等小角色都轮不上登场。

看着王初七送来的名单,鬼十七很是难过,嘴里发出一阵嚎叫。

“十七大人。”

鬼十七转身,竟看见死鬼嬴仲景没死,还完完整整地站在那儿。他走过去,大力拍了两下对方的肩膀,想说这你都没死?

二者离得近,鬼十七有一瞬觉得嬴仲景哪里不同了。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举着一把宝剑劈了过来。

鬼十七晕倒前,心想这人要杀我灭口。修士果然是天底下心思最深沉之人。

嬴仲景把鬼十七放倒在地拖进巷子,将一颗百鬼丹放在鬼十七手心。又握紧鬼十七手指,让他的手倒扣在腿上。

“承蒙你的照顾,有缘再见,十七兄。”嬴仲景说罢,朝东城门急速前进。

一炷香后,鬼十七长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发觉手心握着东西,张开一看竟是百鬼丹。鬼十七慌张地观察左右,确定没有其他鬼后,将药丸塞到袖子里。

他回想一遍,觉得自己没向嬴仲景透露什么,遂从地上爬了起来。今夜之事只怕与嬴仲景有些关系,想到此人,鬼十七又气又愁,最后摇摇头朝府衙走去。

阴火山大殿。

王初一跪在地上,鬼帝坐在幕帘后。语气听不出喜怒,“王初一,你有什么话说。”

王初一浑身战栗,结巴道:“小人……小人这么做都是为了娘娘。再这般下去,不只是鬼府那位,天庭和昆仑也会知晓。”

“知晓什么?”

“知晓娘娘您吞噬魂魄,以此增进法力。”

王初一话还没说完,两侧的鬼将上前将他按在地上。他的舌头被拔去,两眼变成两团黑洞,身下地板一空,入眼之处是无尽炼狱。

他喉咙流出口水,发出一阵呜咽。

鬼帝并不理会王初一,看向池中四朵红莲,“你们说,王初一是如何盗走了阴火珠?”

红莲们花瓣一张一合,叽喳道,“不知,我们只是睡了一觉。”

“也许是他的纸人把阴火珠盗走了。”

鬼帝无心再听,对莲池的方向摆手。莲池中最大的红莲被连根拽起,掉进了炼狱。剩下三朵叽喳的红莲禁了声,沉到水底。

“倒是嘴硬。”鬼帝伸出五指,一朵红莲飞到手中,此刻她心中忽然又有了个好主意。

鬼帝从识海中分出一缕元神投在红莲上,红莲害羞地将自己包裹起来孕育新魂。

再看昏死过去的王初一,舌头又重新长出来。鬼帝召白吞儿进来,叫它将王初一抬走。

眼下她无暇顾及究竟是谁盗走阴火珠,她需得动身前往地府,向鬼帝罗鄂陈述这场骚乱的起因。

嬴仲景和松笑山,此刻正隐去身形朝东城门靠近。有千年狐妖在旁协助,松笑山也信心大增。

只见王初七站在城门前,双手握着红刀,对往城门外冲的鬼魂劈砍。

随着一波波鬼魂被砍得魂飞魄散,这些渴望重回人间的鬼终于想起王初七恶煞的称号。

可他们不想退,百年也遇不到这样的机会。再不走,就回不去啦!它们怒吼着,奔涌而来。

“硬闯还是用术法隐身?”松笑山手头拮据,不禁看向嬴仲景腰间藏宝袋。

“自然是隐身。”就这么和鬼魂一起冲,面对那把斩鬼刀,嬴仲景也不敢肯定他能毫发无伤。

二人缩小身形藏在狐妖毛发中。红红吐了口气,妖气将它周身包裹,它化为一道红光急速向城门奔去。

正奋力砍鬼的王初七只觉眼前一花,闻到一股夹杂其他气息的鬼气。他举起大刀随处乱砍,险些把几个下属也砍了。

松笑山已看见外面的高山,心中正雀跃,一回头却发现王初七朝这边看来。他赶忙抓住红红的糙毛,尽可能掩盖自己的气息。

身后的王初七终于察觉气息来源,一脸笑意地冲了过来。

“你还不帮我?”松笑山害怕道。

嬴仲景抛出一道雷符,王初七躲闪不及,只能将红刀抛了过来,松笑山召个盾去挡。

眼看二人逃出生天,王初七放弃追杀,找回斩鬼刀再次面向众鬼。

嬴仲景刚出雩阴,在妖力辅助下连用四次百里传送阵,才虚脱般倒在地上。他看向松笑山,松笑山的盾挡不住王初七的斩鬼刀,直接被砍去了下半身。

红红的毛发上沾到浓稠的血液,它一阵恶心,扑通一声跳进附近水域。

松笑山颤抖着从藏宝袋取出一堆药丸吞下,暂时吊住了命。他偷偷看向嬴仲景,以及在水里撒欢的红狐。

他知道了!他的里衣处有一处损坏!定是那个贱人在洗衣时做了手脚。

“你为什么不马上出手?小气!我看你就是想将我丢在雩阴城,自己逃跑!”松笑山愤怒地叫骂,话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生怕嬴仲景将他丢弃在荒山中。

可以他的傲气,他也不会对一个小辈低头。松笑山冷哼一声,强行咽下上涌的腥甜。

嬴仲景看都没看松笑山,检查腰间的藏宝袋,又蹲在水边将身上污浊洗去。松道友,你心思不纯,我怎敢将你留在鬼城?定然是全力助你逃脱。

看松笑山那副随时断气样子,嬴仲景也不想再和这人算账。若将人丢在此地,对方却侥幸存活,岂不是给自己惹下麻烦。

既然对方已沦为残废,嬴仲景也没有杀他的心思,于是道:“你要去哪里,我将你带去,也算你赠我百里传送阵的交换。”

“祥云观!快送我回祥云观找我师父!”松笑山大喝道。

嬴仲景带着松笑山赶到祥云观时,已是两天之后的事。将人和一封手写信留下,便匆匆离去.

比约定时间早出来几月,嬴仲景一路往师门赶。他试了试百里传送阵,以他目前的修为,至多传送三百里。他抓了几只小虫试验,一次性能传送四五人。

想起王氏兄弟,嬴仲景总觉得漏掉些什么。鬼城之行虽惊险,却无性命之忧,一切还多亏红红。

它修行千年却一直保持着妖怪的样子,整日抓抓兔子,戏弄树上的鸟儿,从不曾有过一丝人的情感,日子过得十分肆意,叫他也有些羡慕。

中途他一度离家乡很近,便叫红红先回去,他则回了一趟家。

家乡风景如旧,村口那棵老树枝叶繁茂,树下正有几个小童玩闹。

几个童子见到他也不害怕,个个歪着脑袋,其中两个胆子大的跑上来,一左一右围住他道:“哥哥,你是谁呀?”

“你们不怕我是拐子?”嬴仲景蹲下身,两手分别搂着一个小娃娃。

一个中年男人老远看到嬴仲景,小跑过来道:“仲景?真是你啊,我刚才还不敢认。走,回家见你娘去。”

“李叔,我自己回去就行,这里离不开您。”摸摸孩子们的脑袋,嬴仲景朝村子里走去。

终于见到那座小院,嬴仲景推门而入,一个老妇人坐在院中,给母鸡喂食,他喊道:“娘!”

嬴仲景宽大的手掌覆在老妇佝偻的背上,妇人身躯一颤,仰头看向他。

嬴母不敢置信,抓着儿子手臂,久久才道:“长高不少。肩宽了,娘看着你都眼生了。”

嬴仲景坐在木凳上,笑道:“娘,家中其他人呢?”

“还是老样子,你爹身子好些,就和子儒去山里采药,瑛儿去隔壁村看诊。”

“姐姐独自出去吗?”嬴仲景皱眉。

“这个等瑛儿回来再同你讲。我儿回来,家里都没备些什么。”嬴母慈蔼道。

嬴母说着就要起身去做饭,嬴仲景也站起来,笑道:“娘,我帮你打下手。”

晌午时分,家家户户都传出饭香。

嬴仲景前脚将烧好的饭菜端上桌,嬴父二人后脚就一起回来了。猛然见屋里矗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嬴父还吓了一跳。

直到走近些看到那张脸,他才不可置信道:“仲景?长得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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