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下午，姜也将公寓收拾好，贴好对联后这才开车准备回家。

街道上已经挂上了红灯彩带，随处可见的对联福字小摊前聚集着很多人，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商场附近的行人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格外瞩目。

姜也回来后就喜欢窝在沙发上，搭着一条薄毯。再抓一把坚果，手边上放着几个砂糖橘。

给祁衍拍了一张自己的现状，并配文：“舒服的小日子~”

祁衍似乎在忙，一直没回消息。

自从他前两天回了家，好像一直都挺忙的，每天都有人来串门。

姜也将掌心的坚果壳扔进垃圾箱后，双手拍了下遗留在掌心的碎末。

刚想回自己的小窝，就被苏萍指派去贴对联。

吃过午饭后，家里提议麻将打发一下时间。

姜也是纯新手，身上自带新手保护期。一上来就开杠，明杠暗杠一个不拉，被弟弟亲切的称呼‘杠精’。

身后虽有苏萍帮着看牌，可姜也有自己的一套打法，凑对。

凑到最后直接自摸七小对，还一脸懵圈的了句：“我该打哪张？”

一圈下来，对于姜也胡乱出牌的行为，被几人联合控诉下场。

但是她倒是有些意犹未尽，坐在后面看着她们打了会儿就百无聊赖地进了屋。

微信上的数字剧增，除了群发的祝福消息，还有祁衍的几条消息过来。

“享受啊，这是我的养老生活呀。”

“刚才去吃饭了，我妈炖的排骨煲。”

“吃饭了吗？我先去TIMI会儿，忙完了回我。”

姜也笑了下，把刚才的战况简单说了说。

祁衍秒回：“输了？没事，老公给你赢回来。”

姜也发现这个男人这个身份代入的可谓是非常的自然啊。

手背蹭了蹭有些发烫的脸颊，虽说家里有暖气，那未免太足了点吧。

“怎么赢回来啊？”

随后觉得不够，姜也故意撩拨，点击语音，声音轻而缓，“哥哥，该不会是想见家长吧？”

谁料姜也前脚发了语音，祁衍随后就发了红包过来，并配文：“给我家小朋友的红包。”

姜也看着突如其来的红包有些不知所措，她自从工作后，每年只有奶奶会准备新年红包。

毕竟打工人了，再收红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直到他。

尤其上面还特意标注着——我家小朋友。

姜也那比AK还难压的唇角，心里在暗暗发甜。要不是顾忌着外面的人，她肯定是要原形毕露的。

祁衍：“再叫一声，小朋友。”

姜也老脸一红，可是没有勇气再去撩拨。“什么小朋友，明明就比你大。”

随后祁衍发来一个三秒的语音过来，姜也调了下音量，听筒靠近耳廓。

声音像是慢放般，缓而从容，每个字都在耳边无限放大。

“因为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长大。”

明明听上去无比自然，可就是说不清，像极了刻意控制的撩惹。

好像只有他，还把她当小孩。

当夜年夜饭后，家里一边看着联欢晚会，一边各司其职地抱着饺子。

而姜也乐得自在，看了会儿晚会后就坐在窗口看着室外。

红色灯笼在月光的照射下，影影倬倬。家家灯火通明，可天上总觉得少了些，觉得空荡荡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晚会渐渐走入尾声，她也在等零点的到来。

她想做第一个对他说祝福的人。

“新年倒计时……10—9—8……”

姜也抱着手机回到屋内，点开微信，提前将内容编辑好。

她事先想过很多话，最后删删减减的还是觉得最简单的就行。

“4—3—2……”

姜也：“新年快乐~阿衍。”

与此同时，祁衍发了一段小视频过来。

是烟花！

漆黑的夜，尽情绽放的烟花显得格外绚丽。

而在嘈杂的环境里，他的声线却格外清楚。

“新年快乐，猪猪。”

心动加速似乎只是一瞬间，也可以是一件很小的事，可只有你还记得我喜欢烟花。

不知道是心有归期还是时间走得飞快，一转眼已经过了正月十五。和左梵感叹的时候，还被调侃是被爱情滋润的女人啊。

年后的行程已经定了，周末和左梵飞南城。

只不过她还没和祁衍说呢。

两个人的日常电话其实也不怎么说话，彼此忙着自己的事。

也就偶尔姜也灵感卡顿了，会直接开口：“吭个声。”

祁衍：“啊，我在。”

到最后姜也咳嗽一声，祁衍就带着他的怪腔怪调出现了。

祁衍在电话那头打着游戏，突然开口问：“对于抽奖形式，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姜也楞了一下，“按等级？”

反正她是不想按红包抽取，那红包像是被控制了一样，几次运气王都是路人，连关注都没有的纯路人。

祁衍没吭声，也不知道这个提议有没有被采用。

姜也沉了一会儿，像是自己的话石沉大海般得不到浪花。

闷气的情绪有些上头：“怎么不说话？”

祁衍慢悠悠地开口，像是兴师问罪般，却用让她拒绝不了的声音。

“你昨天去相亲了？”

姜也：“……”

这狗男人，还是听到了她和妈妈的聊天。

姜也抿了抿唇，心虚辩解道：“没有，我没去。”

祁衍带着几分酸言的反问：“嗯，没去，加了联系方式？”

姜也的声音又虚了几分，轻声‘嗯’了下。随后解释道：“我妈直接让他加我了，就……”

谁料祁衍像只受伤的奶狗，说话都带着浓浓的柠檬味。

“姐姐还有时间来回我啊？那我还挺荣幸的。”

“毕竟姐姐这么忙，刚加了别人还能来陪我打电话。”

“可是姐姐，人家真的只想陪你聊天而已。”

今天她算是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茶言。

这话一出，都让姜也不禁反思是不是真的做了对不起祁衍的事，自己怎么真的像一个抛夫弃子的渣女。

“啊。”姜也有些抓狂。

之前天天想让他茶言茶语一下，可他真的来了，自己反倒接不住了。

“我没和他聊，就回了个你好。”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轻不重。

“嘶！”

“祁衍？”

带了几分讨好的开口，祁衍倒是高冷了，一声不吭。

“老公？吃饭了吗？”

祁衍轻哼了声，“吃了，吃的你好面，喝的你好水，还有你好零食。之前不见你主动叫，今天倒是自觉。”

隔着网络都能感受到他的酸言，醋意迸发。

姜也控制不住上扬的唇，却还要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被笑意影响。

“那哥哥今天也没叫我呀。哥哥那声‘老婆’，是单我的专属呢，还是姐妹们都有啊？”

听到这话的祁衍，握紧鼠标的手突然松了下。

只觉得这话又好笑又好气。

自己矜矜业业哄了半年多，一声声老婆喊着才掠回来的，到今天居然还要被反问是不是她的专属？

他的‘老婆’就这么不值钱？

祁衍：“你觉得呢？”

姜也：“我…我不知道。”

她当然想是专属啊。

但也不好自作多情，毕竟也没个身份什么的。

祁衍少有认真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回答着：“我没叫过别人，答应过你只喊你，就只会是你。”

“老婆。”

听着祁衍的承诺，仿佛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叫嚣着。

当初自己强要来的承诺，他一直这样遵守着，从未食言过。

他的话仿佛是春天的阳光，暖暖的，让人忍不住的笑意。

“姜姜！”

房门毫无征兆地被推开，姜也被突如其来地声音惊到，就连上扬的唇角都来不及收回。

平板从手里脱落，掉到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和那人聊……”

苏萍定眼看清了平板上的内容，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唇线恢复成了一条线。

“怎么又在画这个？”苏萍的脸色不太好，语气也硬了几分。“说了多少次不让你画，你说你画这个有什么用？”

“你有这儿时间看会儿书不行吗？学学你那专业，考考证。”

“你老玩这个，你以后怎么办？考证才是你的出路！”

姜也被她说的羞愧，尤其当着被她藏在被子下的手机，还不曾挂断的电话另一端的人。

原本还在云朵上飘着的心瞬间被她拉回了谷底。

“你现在不好好学，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哪还有时间学啊。”

“你要是现在谈着对象，我不说什么。现在你是又不谈对象，证也不考，一天天的你想干什么。”

“画画？你养的了你自己吗？你也该长大了，怎么还让爸妈这么操心呢？”

苏萍一句句的话抨击着姜也的心，一把把利刃戳进她无比脆弱的内心世界。

通红的眼眶，发酸的鼻头，那一瞬间，眼眶被眼泪填满。

“我就没想过考证！”

姜也强硬的反驳着。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平常被说也没当回事，转头就忘了。可今天，就是控制不住，积压多时的委屈在这一刻突然就绷不住了。

断了线的泪，一颗颗砸在手背上。

“我不喜欢建筑，我喜欢画画，我喜欢国漫！”

“从小到大，你从来没问过我喜不喜欢，其他的我都没说什么。可是画画不行，我只喜欢这个。”

“这是我唯一的爱好。”

“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不喜欢建筑，你听过吗？”

模糊的视线落在平板上的那幅未完成的画，像是埋藏已久的心事被扒开，放在阳光下。

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反而心里畅快轻松了许多。

苏萍像无视她的话，懒得再做分辨梦想和现实的话题。

离开前只留下了句：“你学这个，这门技术最起码能保证以后你工作稳定。画画，只能是你爱好，不能当做职业。”

“你自己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