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快看。”娟娟把手机推到赵凝欣面前，“刚才韩澈大哥说的那个受刺激的大叔。”

“哦？”赵凝欣划动细看，是一个自媒体转发的某网友上传的视频，配文“精神病患扬言要破坏亚欧非联合博览会会场”，点开视频来看，是一个打赤膊的大叔，大约是在一个公园广场上，手舞足蹈大跳大叫：

“我要去炸/会场！你们听好了，我要去炸！博览会！你们也以为我不敢，是不是！他居然说我不敢！我证明给你们看！我，我真的会证明给你们看！”

拍摄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面目和神情。

端柔建议把视频分享到刚建的微信群。

叶嘉娜说：“他这种应该要被当成恐怖/分子抓起来的吧。”

高中同学卓斌说：“他有精神病。”

韩澈大哥说：“有精神病也应该要抓，不过听说他好像失踪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该不会真跑到这边来了吧？”

“有这个可能，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

毕竟是发生在临市的事情，大家讨论了一会儿也没有过多放在心上。

祝凯旋跟大翼那边很快垒出来一个9层的“酒杯蛋糕”。

大翼拍了拍薛耀坤的肩膀说：“好了，就这么多，喝完去。”

薛耀坤：“好家伙，你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心疼，钱啊，这都是要钱的！”

卓斌吐槽：“去，这算什么，你给的红包都不止这点了吧。”

薛耀坤：“那当然了！我给的红包，肯定大方！”

大翼见他转移话题，也不揪着逗他了，“光喝酒不好玩，我们准备点游戏吧，怎么样？”

祝凯旋提议：“就玩，我有你没有。”

薛耀坤挺感兴趣：“诶这个可以，我来跟你试玩一下。”

“好啊。先倒酒。”

大翼开了瓶香槟，杯子垒得差不多到他额头，他双手举高酒瓶，从最顶上那杯倒起，然后倒满了让酒一直往下流。

倒满十来杯后，端柔叫停他：“这次就先倒这么多吧，只是先模拟一下。”

“好。”

游戏正式开始，旁边的同学稍微给他们腾开一点位置，他们俩站起身来，面对面。

祝凯旋说：“你先来。”

薛耀坤皱眉思索，“嗯……”了好一会儿，突然他两手一拍合，“我小时候摔坏过一块劳力士！”

……

众人额头应声滑落一排黑线，这家伙，趁机炫富吗？

祝凯旋笑着摇头：“你赢了。”

薛耀坤得意叫道：“喝！”

“来来来！”祝凯旋拿下最顶上那杯酒，一饮而尽，“继续！到我先来，”他稍一沉吟，便颇有些得意地说，“我跟比尔盖茨握过手。”

薛耀坤怀疑问：“有照片吗？”

“握手的没有，不过他在台上演讲的时候有。他演讲完毕之后下来跟观众握手了。”

澈哥帮忙证实：“我记得他有发过脸书。”

大翼加一：“我也看过。”

薛耀坤：“好吧，你赢了，我喝。”仰头喉结一动一杯啤酒下肚。

再到薛耀坤：“我在云南吃过烤蝎子！”

赵凝欣一听脱口而出兴奋叫道：“哈！你输了，这个他吃过。”目光掠向祝凯旋，见他会心一笑。

薛耀坤问：“你确定他吃过？”

祝凯旋：“高一黑暗料理大赛的时候说的，我确实吃过。”

薛耀坤无奈苦笑：“好吧，我喝。”

再次轮到祝凯旋，这次他说：“我做过酒店的公关少爷。”

此话一出，周围陷入一片死寂，还似有冷风吹过。

除了韩澈，成虎翼，薛耀坤几个笑容意味不明，其余人一时都有些错愕，怎么这还是值得拿出来炫耀的事情吗？

万佳有些不相信，凑过来和赵凝欣她们低声吐槽：“开玩笑的吧……”

叶嘉娜虽然跟他还不是很熟，但感觉他也不像那种人，眼珠子一转想到：“你们当时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漫漫姐昨天也这么说，到底是不是呢？赵凝欣胃口被吊起，一颗心也砰砰砰猛跳。

却见祝凯旋摇摇头回道：“没有，我说真的。”他眼神不经意地转向赵凝欣，云淡风轻地笑笑，又转向了叶嘉娜，“那时候我是被一个，曾经的朋友气到了，为了报复，”他耸了耸肩，挑眉努唇做了个自嘲的鬼脸，“我就让澈哥帮我安排了一下，客串演出，然后抢了那位朋友的一单生意。不过，后面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啊。”几个同学释然长叹。

“那你这个，跟真心话大冒险也没多大区别啊。”

……

赵凝欣没有参与评论，此时她脑子里好似正有某位高僧大德轻敲颂钵，传出“叮……”的一声响，悠长舒缓，让她整个人感觉治愈舒心，心旷神怡。

他在这场合说出这话来，是为了刻意向我解释吗？

“大概是吧。”脑海中分裂出一个小鬼头抢答道。

默默低头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那条新朋友验证请求，大拇指向“接受”划过去，但说不清为什么，一时又犹豫了，大拇指收了回来。

后来放了一部电影，烧烤派对持续到午夜十二点才散场，约定好明天下午再过来排练?爱的华尔兹?。

赵凝欣回来小天地洗漱完毕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起身拿钥匙，打开衣柜最底层的一个大抽屉，一堆旧物映入眼帘，有大头贴，照片，拼图成品，旱冰鞋，滑板，还有，其他很多。

合照的大头贴堆在最上面，其中祝凯旋的脸被她用猪头补丁贴给遮起来了。

她轻扯一下嘴角，伸手想把猪头贴给揭掉，对比一下五年前的他，跟现在的他有什么区别。

蓦地，她脑海中又浮现当年的一幕，在桃源路73号聚鑫网吧二楼的一个包厢里，他一把摘下耳机扔到键盘上，椅子后滑站起来，极不耐烦地反驳她说：

“赵凝欣，你以为努力读书考上好大学将来就能大有作为了吗？别天真了！我告诉你，现在课本上学的那些东西，将来十有八九都用不上。

“大学生毕业找不到工作的比比皆是，找到了工作也是低声下气，做牛做马任人欺凌，收入还不如菜市场门口卖煎饼果子的大姐高，甚至还不到三分之一，你觉得高考还有意义吗？”

赵凝欣悻悻收回了手，心里似怕火烧一般，一阵阵地揪紧提起。

最终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躺回床上。

已经封印的记忆和感情，轻易解封是一种对自己不负责任的冒险。

第二天早上起来，赵凝欣窝在书房里，继续拼?西斯廷大教堂?。

拼了一个多小时，虽然心里不似往日平静，但感觉这次运气格外好，好几次随意拿起一枚拼片，眼光落在哪个位置，哪个位置就刚好是它的正确归宿。

这幅不想太快完成，又从玻璃柜里翻出来一盒，买回来许久都还没开封的，Jumbo悬疑神秘系列之，《点餐》，盒子的封面是在餐厅里一个男顾客指着墙上的告示，咨询服务员当天的表演具体是什么。

盒子右上角小提示图描绘的是大家大吃一惊的情状，可想而知男顾客咨询完之后，下一秒服务员就做了什么让他们大跌眼镜的事情。

拼到中间那盆绿植，发现上边多出来一只女鞋，还有中间柱子上多出一条手臂，核对一下盒子封面里女服务员的样子，赵凝欣已经猜到应该是服务员摆出了什么特别的姿势。

桌布，窗帘，墙纸，凭借观察拼片之间的联系，线条以及大色块之间的自然衔接，一整幅很快就拼好了。

拼出来的结果是女服务员大跳钢管舞，众人都惊掉下巴，左边的一名家长急忙把孩子的眼睛捂上。

还挺有意思的，赵凝欣回味了两分钟，将其挪至桌子左上角，改天有空了再刷胶裱框起来。

中午小睡一觉，下午再过来君豪酒店，竟然看到酒店大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正想进去问问情况，听得一声熟悉的呼唤，“欣欣！”扭头发现不远处一棵盆栽旁边，漫漫姐，祝凯旋，还有叶嘉娜他们在那里。

“你先别进去。”漫漫姐朝她走过来。

迎上去，漫漫姐搭上她的肩膀，“我们到那边去。”

走到酒店侧旁的一棵梧桐树下，漫漫姐说：“出了点状况，今天你们没办法在这里排练了，你韩澈大哥说改天再给你们另外安排场地。”

“发生什么事了？”

“临市有个精神病，扬言要来炸博览会的会场，你知道吧？”

“我在微博上看到了。”

“昨晚上他在这里入住了，被警方查到。事情相当严重，有可能会被顶格处罚，你韩澈大哥已经被叫进局子里面喝茶了。”

“啊？”赵凝欣大惊失色，“那，会被判刑吗？”

“判刑倒不至于。具体怎么处罚，要看调查结果，关于那个精神病患的情况。”

“那，顶格处罚是什么意思？”

“韩澈跟我说，罚巨款是肯定的了，需不需要停业整顿，要看协调。”

“这样……”赵凝欣不明白，“怎么会给那个人办理入住的呢？”

漫漫姐解释说，那个精神大叔是趁着凌晨酒店前台过夜审的时候去办理入住的，当时前台只有一个客服在，忙着夜审，看到有客人来就给他办理入住了，麻痹大意，在核实身份证这个环节出了纰漏，只简单过了一下机，随意瞄了两眼客人的脸，就放过了，导致精神大叔得以蒙混过关。

赵凝欣不懂：“夜审是什么？”

漫漫姐掏出手机，“我也不太懂，我刚才查了一下。”

赵凝欣接过手机，粗略地看了一遍。

夜审是确保酒店账目准确性跟合法性的一个重要程序，需要细致审查各项数据，以确保酒店营业能正常运转，一般包括：

审查酒店入住客人的房费消费是否有差错，审核各消费点的营业收入并编制相应报表，检查房态图中是否有未处理的预离房，核实预付的或者无担保的订单情况，等等等等。

夜审工作一般是在凌晨进行，分为自动夜审和手动夜审，其中自动夜审由系统完成，手动夜审则需要操作人员逐步进行核对。一般都建议采用手动夜审，以确保核对审查的准确性有效性。

总之是一项凌晨进行的比较重要，又比较让人头大的工作。

漫漫姐说：“这个事情目前先别声张，大翼他们都还不知道实情，只跟他们说是出了点状况。”

“祝凯旋知道吗？”

“他知道。”

“哦。”赵凝欣点了点头。

等人到齐，只在附近一家海鲜汇吃了餐饭，原定活动取消，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