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点半这样,听见卫主任在走道外边喊:
“去吃饭!我带你们去吃饭,走走走!”
喊完两分钟,又听见那边电话铃声响起。
“喂!诶,我在实验室这边啊……改天……”
卫主任接完电话,过来问:
“你们谁开有车来的?”
随后,他应该是先走进了祝凯旋和欧延文的办公室。
“我有。”祝凯旋的声音。
“好。”
卫主任再走过来,得知赵凝欣也开了车来,笑眯眯点头:“那好,咱们11个人,开三辆车去,够了。”
说完他就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到十二点,大家下来一楼前台大厅,不见卫主任。
季晓玫直接在群里问了句:“老卫,你去哪了?”
卫主任很快回复:“我在三楼卫生间,你们等会儿。”
季晓玫嗤笑一声。
“又蹲厕所。”
盛老师说:“经常加班,饮食不规律就是这样了。”说着她转头对大家谆谆教导,循循善诱,“你们也要吸取教训,就算加班,也要先填饱肚子,别饿出毛病。”
大家若有所思点头。
卫主任终于下来,脚步生风:“走走走!”
站门左边的欧延文还算挺有眼力见,按了按门开关按键跟着把门拉开,到垂直卡停位。
卫主任扭头对他说了声谢谢,走出去启动车子,季晓玫挽起盛老师的手臂跟上。
她帮盛老师拉开后排车门,随后自己坐进了副驾驶。
祝凯旋朝外按了按车钥匙,起身径直走向一辆黑色的奔驰GLK 300L。
郑飞小声嘀咕了一句:“我靠。”
大家移步出大门口,站在台阶上等候。
郑飞凑到赵凝欣近旁好奇问:“赵组长,哪辆是你的车?”
赵凝欣幽幽转头看他一眼,抬手按开锁,一辆红色的马自达昂克赛拉闪了闪车灯:“喏,这辆小可爱。”
本来她看停车位间隔不怎么宽裕,祝凯旋的车又停在她旁边,想让他们组的人先上车,关好门,她再动作的。
眼下,不等了。
赵凝欣走向前,拉开车门,回头打趣问郑飞一句:“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郑飞噗嗤干笑一声,跟上来凑近车门:“满意。我满意。”
赵凝欣立在原地,嫌弃皱眉:“刚才我听卫主任问你,你不是说你也开车来了吗?”
郑飞笑嘻嘻:“那卫主任也说,开三辆车去够了呀,我跟组长,你的车去,比较好,嘿嘿。”
他很自觉地坐进了副驾驶,系安全带,叨逼叨一大串。
“小昂我也开过,操作手感不错。
“不过你这不行啊,赵组长,这上来就被对面组压一头。”
……
赵凝欣竟感觉胸口有点刺挠。
后排周芸芸皱眉,忍不住拍了一巴他座椅后背:“说什么呢,人家要比的是工作能力,又不是比谁更有钱,什么压一头。”
郑飞撇嘴缩脖子,摊了摊手。
覃宝贤坐进来后只是憨憨地一笑,可能他觉得大家都说话了,他不说话会显得不合群,于是开口说:“我见这车挺漂亮的,应该也不便宜吧。”
说话间,祝凯旋的车子已经开出去了。
赵凝欣麻溜地挂前进档踩油门跟上,望着前车屁股上的车标,回应:“确实还行。”
说实话她向来不太在意这些,外在的物质。
衣服,鞋子,汽车,房子,自己用着觉得舒心就好了,没必要去跟别人攀比什么。
要真比起来,是没有尽头的,何必呢。
但眼下她好像突然又有些在意了……
前面转弯,GLK 300L斜摆身位左转。
赵凝欣抬眼望过去,那天谭琴妈妈挽着他手臂弯的画面在车门板上一闪而过。
这车,也不知道是他家里给买的,还是,那些宠爱他的姐姐阿姨们给送的呢?
这样想着,赵凝欣突然脑抽一般无意识嘟囔了一句:“越看越丑……”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好酸……不知道大家听见了没。
周芸芸接过前面的话题:“小昂确实适合女生开,造型也好看。说起来,如果我能顺利拿到驾照的话,也早该拥有一辆小昂了。”
说起烦心事,她泄气地背靠到座椅上,两手架在胸前,腮帮子鼓鼓的。
郑飞饶有兴趣地扭转头,幸灾乐祸一般:“怎么,意思是你挂了很多次?科目二吧。”
周芸芸扭头看向他:“什么啊,科目二我一次就过了,是科三,每次都倒霉催。”
“说说呗。”
“说来话长,改天吧。”
车子跟在祝凯旋他们后面,已经来到产业园的大门口,赵凝欣挂空档暂停,暗自松口气,大家应该是没听见。
算了,老实说她以前确实也觉得GLK 在某些角度看起来挺丑的。
虽然前后左右几个方向,正看都挺帅气的,而且有个性,辨识度高,但是,从左后方,还有右后方的对角线方向斜看过去,又会觉得很怪异,难看得很,感觉整个车头被强力扭曲着,硬生生掰向了地面,缺了一个大角,简直畸形……
一路跟在祝凯旋的车子后面来到大约五公里外的一个中型商场,一家餐馆。
一进去,卫主任先请盛老师坐了靠里墙的位置,自己就坐。
大家迟疑着踱步进去,三三两两围在桌旁。
卫主任一面嘴里招呼着:“坐,大家随便坐。”一面看祝凯旋和赵凝欣走了进来,招呼他们过来,“那个小祝,还有小赵,你们过来坐这里,坐我旁边。”
祝凯旋倒是干脆利落地走了过去,坐下了,赵凝欣有些犹豫地停在原位。
他抬头看了看赵凝欣,随即拉开椅子,打开手掌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坐。”挑眉斜着嘴角笑笑。
赵凝欣微愣,他怎么开口对我说话了。
虽然感觉还是像随口打招呼的陌路人,但如果继续僵持,会显得她忸怩作态,毕竟在场众人不明就里。
马上微笑颔首说:“嗯,好的。”
淑女入座,转头对“绅士”说了声谢谢,但同时在内心世界补足截然不同的戏份,做了个吐舌头翻白眼的鬼脸:
略略略,坐就坐,又不会死,哼。
大家坐定,服务员进来递上菜单。
卫主任随手递过去给季晓玫:“你来点。”随即掏出手机低头看股市行情,过了一会儿甚至开始登录游戏。
季晓玫点菜,问:“你们大家有什么要忌口的吗?”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没有。
她刷刷刷几下点了七八道菜,问卫主任:“够了吗?”
卫主任点头:“够了够了,他们家份量给得挺足的。不够待会儿再加。”
服务员放下一个沙漏在桌面,出去了。
卫主任抬眼跟大家说:“先声明啊,虽然说这算是咱们部门第一次聚餐,但是待会儿还要开车,下午还要上班,就不搞酒桌上敬来敬去的那一套了,只是吃个便饭,以吃饱肚子为主,啊。”
“嗯嗯。”
大家纷纷点头。
盛老师也对此表示赞同:“就应该这样。”
祝凯旋看无聊,也拿出手机玩起了游戏,还没有关外放。
“ki ki ~”
跟着传出来几下棋子接连砸落棋盘的声响。
赵凝欣偷瞄一眼,心头微跳,怎么他也玩这个?
郑飞一听到进游戏的音效,立马来劲了:“是鹅厂五子棋?”
祝凯旋抬头看他,点头:“是啊,你也玩?”
郑飞一拍桌面:“何止玩啊,我还是高手呢。你哪个区?”
祝凯旋咧嘴笑:“二区,你有号吗?”
“有啊。”
“来来来,战一把,我开房间邀你。”
登录进游戏,郑飞发现祝凯旋没有段位。
“你这是小号吧?”
“差不多。我刚玩没多久。”
郑飞愣愣看他两秒,突然又斜着嘴角坏笑,手指向他:“谦虚!”
“真的,没骗你。你肯定比我厉害。”
两个家伙开始隔着桌面眉来眼去,竟像已经很熟络的好朋友。
很快两人投入了战斗。
季晓玫柔声问盛老师:“老师,你们家是住哪里的呀?”
“我住在青秀区,望月小区。”
季晓玫叹道:“哇,豪宅啊,我听说那里现在不是快三万一平了吗?”
卫主任一边玩游戏一边搭腔:“何止啊,盛老师家住的可是楼中楼。”
盛老师谦虚道:“这些都是我老公跟我女儿的功劳,我只是享福的。”
“盛老师你真有福气。”
“我在楼顶养了很多小乌龟,等下蛋了,我做好带来给你们大家吃。”
为了避免看起来很呆,赵凝欣也拿出手机刷微博朋友圈,然后继续暗中偷瞄。
郑飞这个傻瓜,自认什么自己段位高,要让着祝凯旋,所以总是让祝凯旋先选黑子。
游戏规定是黑子先手,殊不知底层逻辑简单的棋类游戏,先手者占有莫大优势,所以三局下来都是祝凯旋赢,郑飞在那哇哇叫。
扭头看坐旁边的周芸芸,惊奇发现她手机屏幕正呈现鹅厂五子棋安装界面,读条百分之八十几。
这家伙,该不会是听说祝凯旋玩这个,所以才特意下载来玩的吧?
周芸芸发现她在偷看,不好意思地娇笑一声,凑近耳朵问:“赵组长,你会玩五子棋吗?要不你下一个来玩啊。”
赵凝欣愉快表示:“我下载有。来来来,陪你玩。”
等周芸芸安装好,再登录。
这时卫主任问赵凝欣:“诶小赵,你家就是住在市区的哦。”
“嗯,是的,我住在怀荣区。”
“那还行,不算太远。”卫主任抬头问大家,“你们呢?说到这个住宿问题,你们有需要租房子住的吗?有遇到困难麻烦的,尽管说。”
询问了其他几人,祝凯旋,郑飞,周芸芸,还有覃宝贤都是跟家里人住,在市区,乔宜欢和安若,还有欧延文需要租房。
周芸芸登录上来,拉赵凝欣进房间。两人都关了外放。
几步棋下来,赵凝欣看她每走一步都思考良久,结果每一步还都下了臭棋,连很明显的冲四活三她都不知道拦截,认定她只是一个菜鸟,于是便分了心神,一边继续下棋,一边听卫主任他们接着说住宿问题。
安若和乔宜欢目前是住在亲戚家里。
乔宜欢表示,感觉只能住三四天这样,住久了自己也不好意思。
卫主任说:“如果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租,可以先住到产业园门口进来那个酒店,你说是新来园区这里企业就职的,可以打骨折,挺便宜的,而且档次也还行。欧工现在就是住在那里,挺不错的吧,是吧欧工?”
欧工忙回应:“嗯,是挺不错的,一天才50块钱,算起来跟去外面租房差不多,我都想在那长住了,呵呵呵……”一脸憨厚的笑个不停。
“离实验室也近是吧,下来走几步就到了。”
“对啊。”
“不过话是这么说,住久了人家可能就不给你打折了。”
盛老师打趣提醒说:“住太近也不好,改天有什么紧急情况需要加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大家都乐呵一笑。
卫主任:“我回头可以让公司综合部的小周帮你们找房子,你们看需要吗?是一起合租还是。”
欧延文当即一脸猥琐,笑容满面:“合租我没意见。”
乔宜欢一脸期待地问了句:“那意思是公司包房租吗?”
季晓玫接了一声嗤笑:“你想多了,帮你找房子已经够好的了,还想要帮你出房租。”
乔宜欢有些尴尬地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讷讷地垂下眼眸,抿了抿唇。
赵凝欣不由地皱了皱眉,心想说工作包吃住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吧?何必要这样嘲讽。
“包房租暂时是不行的,住房补贴倒是可以考虑申请。”卫主任不动声色忽略掉季晓玫,看向乔宜欢,微笑的眼神暖暖的,“不过这些也是后话了,目前来说呢,先让综合部那边帮你们找,她们可以找到一些,性价比、安全系数都比较高的房子,来供你们挑选。当然,如果你们到时觉得不合适,也可以选择不租,都没关系。”
服务员开始上菜,大家开始动筷子。
祝凯旋帮卫主任盛汤。
季晓玫帮盛老师盛汤。
吃到一半,季晓玫说:“我也想租房。”
卫主任看向她:“你家不是在南环区吗?”
“是啊,但离实验室太远了,我想租个房子。反正也就几个月而已。”
“那你儿子怎么办?”
季晓玫满不在乎的样子:“给家婆带。”
服务员进来,上了一道苦瓜酿,转到赵凝欣面前的时候,她筷子刚要夹到,就被转走了。
扭头一看,是季晓玫,她拿开拨动转盘的手,便若无其事,不动声色地夹了一块椒盐排骨到盛老师碗里。
盛老师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赵凝欣微感不适,但想到可能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没注意看到吧,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改夹了一片面前的麻婆豆腐,低头吃饭。
过了两三分钟,她抬头,却见祝凯旋又把转盘转了回来,那道苦瓜酿到她面前时,停下了。
心头轻跳,转头看向他,他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句:“你好像想吃这个。”
看他眼里似乎有几分温热的微笑,赵凝欣竟刷一下,脸颊发热起来。
赶紧把脸转开,道声“谢谢”,同时提起筷子夹了一块苦瓜酿。
一边吃饭赵凝欣一边寻思,可能是空调冷气开的力度不够吧……
最后饭桌上说定乔宜欢,安若跟季晓玫三人合租,找一套小区里面的三居室,然后给欧延文找一套单身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