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收假第一天，赵凝欣就在辉腾实验室碰到了祝凯旋。
之前人事经理说先以实习生的身份进来工作，等毕业证学位证下来了再正式办理入职手续，然后在微信上给赵凝欣发了定位，实验室地址在城北的一个产业园。
公司总部接近市中心，环保要求比较高，为了方便建设以及降低成本，实验室独立出来，选址比较接近郊区，平时正常情况是早上九点上班，不过第一天去报到可以迟半个小时。
赵凝欣听从导航指挥，不到九点就来到了辉腾公司大门口，几栋小洋房联排而成的办公楼。
说实话跟想象中，电视剧里的那种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差距有点大。
不过也还好了，这个园区的环境还算舒适怡人，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随机选了个空位把车停好，走几步上台阶，透过玻璃门往里瞄，前台大厅不见人影。
按了两下门铃，楼上传来窗户拉动的声音。
赵凝欣退两步仰头，对上二楼办公室探出来的一个女生，淡淡的笑脸：“你这么早就到了。”
她手里拿着一枚小小的遥控器，伸出来对着下边的玻璃大门摁了摁，随即传出门栓跳动的清脆声响。
“门开了，你上来吧。”
“哦，谢谢。”赵凝欣朝上热情地挥了挥手，推门进去。
“你把门放开就行了，它自己会关的。”楼上又传来补充提示声。
“好的。”
这种自动门赵凝欣知道，如果关闭的时候用力干扰到它自己的节奏，反而会导致门栓无法准确落位，然后一直在那“咔咔咔”响个不停，遂站在原地看它缓缓挥动扇形，最终当啷一声卡位成功。
随意打量一眼，前台大厅的布置很简单，一套会客沙发，一台饮水机，两盆绿植盆栽，一目了然。
大理石前台桌面上只有一部电话，电脑都没有，后边墙上还没有悬挂艺术字招牌。
走两步，墙后边是上楼的楼梯。
楼梯间旁边紧挨着的是一部电梯。
楼梯间入口正对，也就是赵凝欣此时的右手边，有一道门，连通一条走道。
进门去好奇瞄了两眼，走道左边先看到的是男女卫生间入口；右边的话间隔分布了好几个房门口。
门边上都挂着门牌，赵凝欣探两步进去，粗略地看了一下，样品风干室，样品留存间，样品制备间什么的。
“诶？你上来呀，我们在二楼。”
“哦～”
赵凝欣止步回头，循着声音上来二楼。
跟下边差不多，楼梯转台出来也是正对着一条走道。
一排办公室的门口，先是会议室，再往里边依次横排的是主任办公室，和普通员工办公室。
在第二间办公室找到两个女生，不过这时候她们又趴在窗口。
刚才给赵凝欣开门的女生对着下面说：“老卫，你迟到了。”
赵凝欣凑近，下边停下来一辆黑色的别克君威。
另一个身形和赵凝欣差不多的女生回转身甜甜一笑，伸手：“你好，我叫周芸芸。”
赵凝欣微笑着友好回应。
“你好，我叫赵凝欣。”
下边黑色别克车门打开，之前应聘时候见过的卫主任，和一位，看得出来比较年长，但也还算显年轻的女士，相继走下来。
卫主任抬头回应：“我去接盛老师，不算迟到。”
他挂着那种中年男人常用的“老顽童”式笑容，看起来倒挺容易拉近距离的。
负责开门的女生看着卫主任和盛老师走进了下边玻璃大门，才回过头来，面向赵凝欣。
她说她叫季晓玫，是公司综合部暂时派过来协助实验室筹建工作的。
这间是她和盛老师的办公室，周芸芸和赵凝欣同一间，在隔壁。
到九点二十分左右，人来齐，季晓玫过来喊大家带上笔和笔记本，过去会议室开会。
到了会议室门口，卫主任又说先带大家一起参观一下实验室，从六楼开始。
六楼跟五楼现在还是空置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主任好像有意转过来对着赵凝欣说：“这两层是预留的实验室的拓展空间，以后扩建是肯定的，到时候大家就可以跟着走一遍，场地装修，设备选型，招投标，还有设备进场安装等等流程。”
再参观完四楼三楼的大操作室，精密仪器室，还有刚才一楼的那几个，样品留存间什么的，又一起回到二楼会议室。
大家陆陆续续就座，围坐在长长的会议桌四周。
赵凝欣有些兴奋地扫视了一圈各位同事，恍惚间有一种新学期刚开学，准备认识新同学的错觉。
卫主任来了几句简单的开场白，“很高兴见到各位帅哥美女”，“大家有缘千里来相聚”，“以后要相亲相爱，并肩作战”之类，接着开始互相自我介绍。
投影幕布上先显示了卫主任的简介：
姓名：卫兆丰，
年龄：43岁，
毕业院校：骄大，
专业：化学工程与工艺，
学历：研究生，
职称：高级工程师，
职务：实验室主任，质量负责人。
介绍他自己只三言两语，到盛老师的时候他说：
“盛老师原本是省土壤养分监测中心的科室主任，已经退休几年了，她们单位之前想返聘，邀请了几次都被她拒绝了，这次是我通过她先生，牵线搭桥，三顾茅庐，才有幸请得她来指导我们筹建实验室的工作。”
投影幕布上也随之切换：
姓名：盛笛，
年龄：65岁，
毕业院校：仁大，
专业：农艺
学历：研究生，
职称：高级农艺师，
职务：实验室特邀顾问指导。
介绍完盛老师，季晓玫带头鼓掌，盛老师微笑向大家点头致意。
接下来竟然就切换到赵凝欣了。
姓名：赵凝欣，
年龄：21岁，
毕业院校：南大
学历：本科生，
职称：无
职位：实验室化学分析员，
赵凝欣没想到会这么快轮到她，正在笔记本上抄写盛老师的简介呢，抬眼看了看幕布，有些错愕地站起身来。
简单问好，然后随便补充了一些个人的兴趣爱好之类。
“我平时比较宅，喜欢在家听听歌，玩玩拼图什么的。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事，以后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她坐下来，卫主任微笑注视着她，带头鼓起掌来。
突然，他手机振动了一下，低头看了看，随即凑过去跟盛老师耳语几句，起身出去了。
同事们的自我介绍继续进行。
十来分钟后，幕布上切换到：
姓名：欧延文，
年龄：42岁，
毕业院校：参大，
学历：本科生，
职称：中级工程师，
职务：实验室化学分析员，质量监督员。
赵凝欣在本子上抄写，抬眼看见一个额角已经稍显稀疏的男同事站起来。
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随手在他名字旁边画了一个简笔头像。这样方便快速熟记，分清楚各位同事谁是谁。
她私心里觉得，虽然不小心记混了也属情有可原，毕竟刚认识，但对于被记错的人来说，多少会觉得自己是不被尊重的。
欧延文刚想开口，卫主任领着一个男生走了进来。
“哇……”
当即激起一个略显花痴的轻声惊呼——来自赵凝欣，旁边的周芸芸。
赵凝欣饶有兴趣地转头望向门口，视线在半空中划了个半圆弧……
视点聚焦，后脑勺里随即拉响一道耳鸣，赵凝欣整个人呆愣住，有那种在冷风中摇曳的错觉。
我的天，这座城市有这么小吗？
……
进来的男生穿着宽松的黑T恤，水蓝色牛仔裤，双手插兜镇定地环视现场半圈，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微笑。
卫主任笑呵呵地，对大家招呼着说：
“这个也是我们的新同事，刚从国外回来的。
“今早在半路上遇见他，就叫他去公司那边帮忙运点办公用品过来，所以来迟了些。”
他拍了拍男生的肩膀，笑容和煦，“跟大伙介绍一下自己，嗯？”
男生抬头瞄了瞄投影幕布上切换出来的自己的简介：
姓名：祝凯旋，
年龄：22岁，
毕业院校：爱德华王子岛大学，
学历：本科生，
职称：无
职务：实验室化学分析员，
他神情轻松，下巴点动算是对大家的颔首致意，右手似，捏了一个剑诀，食中二指合并，斜斜地伸向自己右额，抵住，再飞向大家，做了个，类似敬礼的动作？
“大家好，我叫祝凯旋。”
“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事，希望以后能相处愉快。”
短短的两句话，他还一边说一边微微点头，整个身躯也在，跟着缓缓地律动，甚至还时不时地扯嘴角，挑眉，让人看着真担心他下一秒就会突然开始，在那指手画脚，唱起rap：
“Hey man.”
“yo yo，check it out！”
……
赵凝欣把脸幽幽别到一边，暗自压了压嘴角，心里忍不住吐槽道：
出过国的都这样吗？
简直比高中的时候还中二。
祝凯旋没有注意到赵凝欣的小动作，说完扭头看向卫主任，算是用眼神请示：“这样可以了吗？”
卫主任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可以，你坐吧，那边。”给他指了指会议桌的空位子。
祝凯旋就坐，遥望着对面的白墙，脑袋肩膀继续时不时轻轻晃动，仿佛他耳朵里正塞着耳机，享受音乐。
十几分钟过去，他竟然都没有看过赵凝欣一眼。
啧……
赵凝欣不自觉地皱眉撇嘴，心中有些忿然。
我不信，他真的没发现我。
装什么啊？拽个毛线！
有被气到，开始盘算，反正也还在试用期，今天就当旅游，明天不来了。
这时候，周芸芸不合时宜地，凑过来耳语问她：“你觉不觉得，那个男的好帅。”
这当口，赵凝欣真的想翻白眼，再加个表情包样的，夸张的干呕，帅个屁。
不过，面上她也只能假模假式地微笑点头，表示：嗯，是有点。
周芸芸看她表现这么敷衍，简直难以理解，又凑过来：“你说，他会不会是中澳混血呀？”
眉骨稍突出，眼窝略深邃。
骨相是有点澳洲人的感觉。
“可能是吧。”
赵凝欣身板坐正回来，沿着会议桌打量一圈，心想说比他帅的，多了去了，好吗？
比如，斜对面那个，剑眉丹凤眼的家伙，就属于标准的韩流帅哥。
赵凝欣核对了一下她本子里的头像和姓名，确认他叫郑飞。
郑飞无聊中捕捉到赵凝欣的视线，惊喜地弹了弹眉心，停下来，望着她，斜斜勾起一个浅浅的坏笑，透露出玩世不恭的痞气。
他从桌面底下伸出半个手掌来，隔空和她摆手打招呼：
“嗨，美女。”
“你是在偷看我嘛？”
赵凝欣一点也不心虚，下巴微昂神气回应：“是又怎么样。”随即傲娇地把脸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