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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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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裴洺川?”

裴洺川的视线触到郁夏,很快地垂下去,眼睫发颤,像是在飓风中想要挣扎逃离的蝴蝶。

郁夏赶忙伸手抱住他,叫他的名字,“裴洺川,我在,裴洺川,你看着我,我在,你别怕,我在……”

半晌,他才抬起眼,眼中的惊慌变做悲伤抑在眼底,如丝般向外一点一点流出来。

郁夏对上他的眸子,心间一抖。

“你这样,睡不好觉的情况,有多久了?”郁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

“你去看过医生吗?”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尽量平常,“要是没有,我陪你去看看吧,你不能这样耗着自己。”

裴洺川重新又垂下眼,没回答,良久,头靠着郁夏的头,叹了一声气,启唇,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

“你之前不是问起为什么大年初二,我一个人在家吗?”

……

“我妈走了,在我高考那几天……”

“我没脸回阿公家。因为,因为我长得跟害死我妈的人太像了,我怕让他们伤心。”裴洺川一字一顿地说,像是给自己判下死刑。

“我妈出事那天,我是被人半夜拍醒的,之后的每次晚上,感觉到一点风吹草动,我就无法避免地,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想到那天,然后惊醒。”

脑中浮过细碎画面,他看到黑压压的夜里,保姆慌张地将他叫醒,惊恐的眼睛距离他极近,嘴唇夸张地张启着,吐露出冰冷的噩耗。

听完之后,他无措极了,从床上爬起来,才发觉脑袋一片昏沉,嗓子发干,像被一团火灼烧着,四肢乏力发软。可他不敢歇息,往外跑的每一步都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外面的空气潮热憋闷,像是将人扔进了蒸笼里,还恨不得一个锅盖压下来。

他赤脚踩在地上,才触碰到花园外的铁门,一通电话打来,低沉而又具有威严的声音传来,告诉裴洺川与之前相矛盾的另一个消息。

一时间真假难辨,而裴洺川失去了最后的力气,轰然晕倒在地……

回忆到这里,裴洺川不敢再往下说,眼睛闭紧,呼吸微微急促了些,像是低血糖发作时,身上浮起一层冰冷寒意,胃部泛起恶心。

看着他的反应,联想起那个暑假听到的事情,郁夏呼吸屏住,放轻,生怕多一分动静惊动到他,“那医生……”

裴洺川:“看过了……”

“一直在吃药的。”

“就前段时间……想试着断一断,看能不能好……没想到成了这样。”

裴洺川深吸一口气,像是忍着极大的痛苦,“对不起,我现在只能说这么多了……”

“别的,等下次,等以后……好不好?”

郁夏点头,抱紧他。

“你会嫌弃我吗?”裴洺川声音低弱,从耳畔传来,带着他不稳的呼吸。

“嫌弃我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郁夏愣了愣,郑重地,像是发誓一般向他承诺。

“不会,永远都不会。”

“你只不过比别人更柔软些,并没有什么错。”

*

辞旧迎新,是每逢过年时最有希望的一件事情。

去年的对联会被象征性地撕下来,换上新的,意味新年新气象,旧的不好的事情,终将会过去。

之前一个人过年,裴洺川没打算换对联。

郁夏来了之后,紧锣密鼓地买来对联和福字,赶在年过完之前,给裴洺川的屋子换上了新的装扮。

可是人的生命里没有那么多辞旧迎新的仪式,有的不好的事情一旦发生了,便像是留下了永久性创伤,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会结痂,又或许会永远埋伏在心底,痛意一点一点消减,却始终鲜血淋漓,不肯忘记。

“裴洺川,你怎么只有一个耳洞啊?”郁夏睡醒后,翻身盯着跑来搂着她睡回笼觉的裴洺川,见他眼皮抖动,像是要醒了,便抬手拨了拨他的耳朵。

他的耳洞打在右耳耳骨的位置,因为平时不戴耳钉保持,所以很难发现。

自从裴洺川吐露了一些关于自己的过往,他对郁夏越来越依赖,每天早上都要来找郁夏抱一下,像是某种充电仪式。

再之后没过几天,他就嚣张得直接在半夜睡不着的时候,过来搂着郁夏睡觉。

虽然依旧跟以前一样,一有点什么动静,就要被吵醒,但怀里抱着可以让自己安心的人,裴洺川的睡眠质量好了不少。

裴洺川眼睛睁开条缝,看了眼郁夏,又将她搂紧,下巴抵在她身上,话音含糊:“之前那个暑假……有点找不到魂,想发泄没地方,就去打了对耳洞,左边的发炎了,我觉得痛,把耳钉取下来上了点药,没及时戴上,后来再想起来,它已经长好了。我有点怕疼,就没戳开,也没去打了。”

“对了,那时还喝酒抽烟来着,挺混蛋的一段时间。”

郁夏“哦”了一声,“裴洺川,我们下午去逛街吧。”

“行啊。”裴洺川想也没想就答应,“这次想买什么?”

“不告诉你。”

裴洺川闻声,又使劲睁开眼睛看了郁夏一眼,“睡了一觉这么高冷?”

“昂。”郁夏颇为得意地仰起了头。

裴洺川双手环住郁夏的腰,用力往下一拉,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转头,额头抵过去,声音压低来,双眸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倦意,“翻脸不认人了,准备?”

腹部与裴洺川紧紧挨着,灼热的温度透过两层布料穿过来,熨烫着郁夏的皮肤,郁夏顿时面红耳赤,双手抬起来抵在裴洺川胸前,想要拉开距离,却拗不过裴洺川的力,像是挠痒一样在他胸前扒拉两下,没有任何作用,还惹来裴洺川两声低笑。

这笑声没让郁夏退缩,反而一下来劲了。

两只耳朵红得滴血,她却壮着胆子,手指一路下滑,越过胸膛,攀到他的腹部,指尖立起来,戳了戳。

“裴洺川,你有腹肌吗?”

“嗯?”

像是一道电流划过,裴洺川一下绷紧了肌肉,喉结动了动,脑中似有火团炸开来,以至于郁夏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

“我说,你有腹肌吗?”

“那你试试?”

裴洺川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郁夏真的付诸了实践,撩开他的睡衣,进去摸了一把。

郁夏的手非常不安分。

这倒不是郁夏故意的,实在是她对他不熟悉,感受到那些肌肉的线条,便忍不住沿着那些沟壑往下探。

忽而她触到一根斜着的线条,上面血管跳动着,应指有力。

她顺着血管的走向向周围摸索,不自觉便往下去了。

裴洺川突然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比之方才还低哑,气息乱的彻底,“别乱动了。”

郁夏浑身一僵,小指一颤,不小心触到别的地方,很快明白了过来,一动不动,直到裴洺川握着她的手将她带出来。

“我去洗个澡。”裴洺川很快掀开被子下床。

郁夏攥着被角,捂住下半张脸,“嗯。”

过了几分钟,郁夏收回神思,才缓慢地坐起来,拿起床头的手机,查看消息,然后照例给郁从书发消息问过去:【爸,今天回来吗?】

郁从书回的很快。

书山:【还没呢,还得再待几天】

郁夏有些失落的垂下眼,大拇指转了转,搭在手机后面。

年已经过完很久了,但郁从书和徐汝还是没有回来。

她也已经从最开始的胆战心惊,害怕着不知道郁从书他们什么时候突然回来,她要回家跟徐汝对峙的情绪中,转而变成不安,等待,甚至期盼,期盼他们回来,哪怕吵架都好。

郁夏不是没有提起过要去外婆家看她,但郁从书总是频频拒绝,说为了照顾外婆,已经来了很多人了,怕是住不下了,而且外婆最近躺床上,脾气不太好。

郁夏打电话过去想要问候外婆,但每次几乎都打不通。中途转而想去打徐汝的电话,却又因害怕与她交涉不快而退步。

有一天傍晚,郁夏的担忧情绪实在无法疏解,堵在胸口,她站在窗户边徘徊的时候,手指一不小心勾到了徐汝的号码。

她下意识想要挂断电话,可听着电话被拨通的声音,郁夏犹豫了,随即那边先一步按下了挂断,郁夏这边即刻跳出无应答的提醒。

她便再也没有试过跟徐汝沟通。

正想着,手机震动一下,郁夏低头去看。

还是郁从书的消息。

书山:【夏夏,是不是快要开学了?】

桂花雨去雨加冰:【是,还有三天】

书山:【这么快!】

【那爸爸一定赶在开学前回去,送你上学】

郁夏看着郁从书发来的,一张背着书包的猫的可爱表情包,心里发虚,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暗中潜伏着,想要搅乱平静,却总是被一股若有似无的力量压着。

状似风平浪静,却又叫人无法彻底安心。

郁夏一口气憋在胸口,想了想,还是打下字。

桂花雨去雨加冰:【爸,外婆那边到底怎么样?怎么久你们都没有回来,外婆也不接电话?】

那边等了几秒。

【夏夏你给外婆打电话了?】

【嗯,没打通】

【外婆休养着呢,手机不在旁边,你不是知道吗,外婆最不喜欢看手机这些的了】

郁夏刚想问,那你就在外婆旁边,为什么不能打电话过来,让我跟外婆说说话呢。

这个问题郁夏心里憋了好久了,也确实问过几次,可郁从书不是说在家做饭,就是说外婆睡着了,她永远没有能跟外婆碰上面的机会。

郁从书发来消息。

书山:【放心吧夏夏,爸爸这几天就回去】

话说到这里,郁夏顿了顿,删掉刚打下的两个字,转而换成:

【好的】

发完消息后,裴洺川洗好澡出来,经过客房看了一眼郁夏,把她拎出去让她给他选衣服。

郁夏已经对裴洺川的衣柜非常熟悉,挑过一圈,拿出一件深咖色的大衣让他换上。

郁夏紧接着去洗漱。

刷牙的时候,看着一旁并列的裴洺川的牙杯,想起郁从书的话。

她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

她和裴洺川在一个屋檐下的生活没几天了。

刷牙的动作顿住,一个冲动的想法掠过郁夏的脑袋。

本就没有消失红晕的耳朵此刻又热了热,郁夏将嘴里的白色泡沫吐掉,漱漱口,擦脸走出去,换好衣服,两人便出发了。

一路上,郁夏心神不宁地,一直想着该怎么岔开裴洺川,她好独自行动。

裴洺川突然提起,“快开学了。”

“是啊。”郁夏应道。

“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裴洺川问。

有自然是有。

但郁夏不敢直说。

郁夏面色复杂的表情,在裴洺川眼里被解读成了冥思苦想。

“没有吗?”裴洺川问,“没有想做的事情?”

“啊……差不多。”郁夏支支吾吾道。

“之前你说啤酒不好喝,要不我今晚给你调几杯好喝的,顺便测测酒量?”裴洺川开始出主意,“我前几天看到说,女孩能喝酒之后最好测测酒量,以后出去外面玩,再喝酒的时候心里能有个数,你觉得怎么样?”

想着自己的计划,或许会因为喝酒之后,产生些不一样的化学反应和冲动,郁夏挑挑眉,点头应下,“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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