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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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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畔,溪水如镜,湛蓝清澈。

柳树的枝叶随风摇曳,细碎的沙沙声在桑虞耳边不断放大,紧跟着胸腔内的那颗心跟着咚咚咚地极速跳动起来,并且眼瞅着还有加快频率的趋势。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叫她一时有些不上不下,嘴唇嚅嗫好几下才把临开口的话捋顺,“多谢……程世子。”

若是说不认识他,那未免有些太假装。

她既来到这地方参加赏花宴,那宴会的东家自然是得认识的。

再者,刚才远远的那么一眼,对方应当是没有认出她的……?

桑虞默默垂下眼睫,春日的风吹拂至面颊,伴着周遭戛然而止的人声,瞬息她便也调整好了状态。

意识到对面人的目光紧盯后,她干脆噤声。

对面,程岐则唇角紧绷,整个人就像突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过往的画面与眼前人的身影交叠。

连带着两人过往的那些朦胧的、带着点儿似是而非意味的情谊,好像也在这刹那膨胀开来。

那些说过的话、许下的承诺,也跟着一道越来越响。

美梦成真,不过咫尺。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桑虞的面上全是冷淡。

“不必言谢。”程岐轻咳了声,站定,见人没有反应,半晌,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又补了句,“姑娘衣饰华丽,还是小心些,勿要沾了水。”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侧聚集的人自发让出一条道,一如先前那般,众星捧月。

桑虞瞧着,心里却登时放下一大半心。

程岐这么说,那肯定是没有认出她罢?

否则,依照这人小心眼的性子,定是要不依不饶地问上好一会儿。

人群前,桑玉儿看着眼前诡异的走向,一时间有些犹豫,“表、表妹?”

桑虞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莹白的耳尖隐隐泛着红,神色也有一刹那的不自然。

被心上人拒绝的滋味,桑玉儿是再清楚不过了。

她瞅瞅自家表妹的脸色,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

想攀高枝没成功,反倒被对方驳了面子。

说到底,外面那种穷乡僻壤回来的,一星半点身为女子的矜持也无。

刚刚的话……

怕也只是这位好表妹口是心非。

桑玉儿引着人找了个阴凉地方,瞥了眼桑虞的神情,道:“世子这种品性的人,家世也好,又才高中了状元……我劝你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

桑虞闻言,有些疑惑地望向她,“什么心思?”

桑玉儿这回却是不买账了,努努嘴,“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明白。”

树荫匝地,临近午时,阳光颇有几分毒辣。

两人虽找了个还算安静的地方聊天,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仍是不可避免地传至整个宴会之间。

插了翅膀一般,不到半个时辰便迅速发酵,眼瞅着,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苏州城突然来了个貌美的暴发户,而且一来就是这种相看性质的赏花宴,明里暗里盯着等着看笑话的人自然不算少。

肥水不流外人田,她一个别处来的商户女,还想一来就翻天不成?

故而到了宴会后半场,若有若无孤立的意味便愈发明显。

桑玉儿自觉受了拖累,客套了几下,早早地便也硬拉着桑虞一起打道回府了。

……

春日的气息越发浓郁,太阳光从窗棂处投进,被镂空细花的纱幔筛成了斑驳的暗影,摇摇晃晃地映照于女子的额前。

外界纷扰,但身处话题中心的人却丝毫不受影响。

自上次赏花宴不欢而散后,桑玉儿一回去便与她骤然断了联系,或许是因为最近苏州城内那些说她居心不良想要攀高枝的谣言,她这个表姐的反应倒是很迅速。

屋外阳光灿灿,又是艳阳天。

屋内,侍女竹风却有些忧心忡忡,“小姐,老爷还是没有消息。”

爹爹自前两年开始,身体每况愈下,大不如前。

他前些天外出跑商,说是有个大单子,五日后便回来。可如今距离其约定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也不怪底下伺候的人会担心。

他们父女二人定有特殊的联络暗号,爹爹迟迟没有动用,想来情况应当是尚可的。

桑虞心底叹了口气,只能苦中作乐安慰自己。

半晌,定色道:“爹爹临出门前,身边是带足了人的,而且这次是和京都的人一道合作,那边总是比以前那种偏僻地方要安全得多的。”

见她神情镇定,竹风便也放下心来,三两步绕至桌案旁,帮她研磨。

桑虞瞧着对方唇瓣紧抿的模样,停顿两息,这才把话说完,“瞅着心神不宁的,莫不是还在担心外头的那些话?”

竹风一愣,但偏偏被自家小姐猜中了想法,干脆努嘴承认,“不过是扶了一下您,便能生出那么些谣言,可见这苏州的人好些都是吃饱了没事儿干的。”

“而且……是程世子好心扶您,怎么外头的人反倒只把脏水往您身上泼?”她的语气难免有几分气愤,“依奴婢看,定是这些人嫉妒了!”

竹风是她幼时离开苏州后才到她身边伺候的,故而对于以往的事情知晓得并不具体。

桑虞想到被她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侍女月弥,那是打小便在她身边的,要是对方遇到现在的情况,怕又得是一阵劝。

思绪回拢,她不自觉地轻咳两声,“说便说了。”

分明被恶意重伤的是她,她自己反倒是不甚在意。

桑虞在偌大的纸张上落下一笔,平静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是管不了别人怎么说的。”

竹风被这么一劝,又见自家小姐镇定自若,三两下也熄了怒气,转头得了吩咐便关注起别的事情了。

日头渐盛,桑虞写了满满一页,这才停笔。

说她心机,妄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倒没什么可辩驳的。

那日虽是阴差阳错,但她也确实存了点儿不同的心思。

但,硬说她要攀高枝一事……

那她若不把此事坐实,岂非白受了这几日的罪?

思及此,她的神情逐渐笃定几分,把信用蜡封好后便派人递了出去。

……

车轮滚滚,缓缓停至一竹林深处。

此地僻静,多为文人雅客对酒吟诗之地。

爹爹依旧未归,桑虞看着是胸有成竹,实则内心也不免有几分焦躁起来。

加上她把信送出之后,等了快三日,才终于等来这么一个机会。

故而心里自是颇为重视的,一大早便好生梳妆了一番。

程岐站在约定的不远处,听到动静,转身去望。

女子一席淡粉色春衫,上头绣着的蝶纹式样,藕白的月华长裙随着动作微微摆动。

饶是他向来不喜这般轻浮的颜色,视线也不由得停滞两息。

风吹竹林,竹叶抖动,发出萧萧的声响。

程岐回神,眼神又迅速归于漠然。

“前几日赏花宴上,多谢世子仗义出手。”桑虞并未察觉对方转瞬即逝的情绪变化,眉眼微弯,“许久未见,不知世子是否还有印象?”

两人的目光短暂相交。

男人眉心微动,“陈年旧事,莫要重提。”

他的语气极冷,像是隔着一层细密的水雾,被封存在水下,充斥耳膜时,竟让桑虞听出了一股可怜劲儿。

但……可怜?

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

他可怜什么?

权衡一二,桑虞只得放弃原定的话术,放软语调,“世子……大人有大量,就别同我置气了。”

没否认,那便是对她还有些印象了。

“这几年我过的还不错,但,思来想去还是放不下故乡的人和事,这才找着机会又回来了。”她乘胜追击,颇有几分没话找话的意思,“结果也是赶巧了,刚一回来,便听到昔日朋友高中状元。”

“还没来得及好好恭喜你呢。”

程岐眼眸低垂,细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微微泛起的涟漪。

再抬眼,仍是与方才别无二样的疏离,“是吗?”

真奇怪啊,听到她过的好,他竟然会有一点火大。

没有他,桑虞一样过的很好,可他却……

桑虞拿不准他什么意思,铺垫了好一会儿,这才客气地回到原先的的话题,“几年未见,我今日贸然来……也确实是有事相求。”

青年站在她对面,望向她的眼神里,诸多情愫,早已消逝。

懵懂的温柔、喜爱与心动,仿佛都只是转瞬即逝,只存于梦中。

如今,梦已醒。

是该各自回归原点的时候了。

而她骤然接触到这样复杂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竟也莫名有几分不自在起来,抿唇解释道:“先前我离开时没来得及告别,而且……那时候年岁尚小,难免也说了些不过脑的玩笑话……”

对方这么冷不丁儿地这么望来,跟针似的,扎人。

一时间,连带着她心里早早打好的腹稿也一下子全忘干净了。

她本能地挺起腰,直视着对面的人,“你别放在心上。”

程岐闻言,眉心微蹙,眼底冷意更甚,停顿两息,重复起她方才的话,“……玩笑话?”

他手上的力道,一点一点松缓下来。

却执拗地没有动,衣袖掩映下的手掌虚握成拳,依旧望着桑虞。

像是濒临溺水的人,仅凭本能地想去抓住水面上最后一块浮木,怎么都不肯放。

但偏偏他本人表现出来的模样是极其自若的。

如此割裂之下,无端叫人觉察出几分山雨欲来的气势。

桑虞兀自垂下眼睫,默默噤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以为自己是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不可饶恕的事情,伤了他的心。

程岐的目光一寸寸地在她脸上扫视,而后凝固于某处,似是要看到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连带着那股冷淡,也一并揉杂了些许别的什么意味。

“既如此,那你又为何要再找上我?”他想到那封信上的内容,问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两人如今的关系,恐怕连陌生人还要不如。

桑虞轻声辩解,“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是可以帮这个忙的。”

“朋友……?”程岐的视线忽地虚了几分,那些隐隐带刺的攻击感,也在刹那间变成了疑惑。

恰到好处,但偏偏语调又有些嘲讽,唤她,“桑虞。”

他大约是在斟酌用词,片刻后,眉梢微挑,“你觉得我们还是朋友?”

桑虞闻言,有些犹豫地抬眼,几息后,却也只是欲语无言。

谎话说的多了,便也成了真话,更何况又是感情这种事,本身就是极其微妙的。

程岐这种认死理的个性,定是把那些话当真了。

思及此,桑虞不由得软下语气,“我知晓你心中有怨……”

“可我初到苏州,家中也不太平,也是深思熟虑之后,这才硬着头皮来找你的。”

“我这回也是实在是没办法了。”她轻声细语同他解释,“或许你觉得是有几分唐突,但……我也真的是诚心的。”

桑虞深深望了他一眼,“程世子。”

“只要你愿意假意与我成婚,有什么要求……”

“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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