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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6章 所向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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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萧颖面对自己的第二次婚姻陷入了空前的恐慌之中,她不断地否定自己,她觉得自己没有一处可圈可点,包括工作和生活,她觉得自己越活越能发觉自己的不足之处。有一天,她的女同事很真诚地评说她很漂亮,这话竟震惊了萧颖。这的确是她几十年的生涯中第一次被赞美长得美。她赶紧跑到挂镜旁,紧紧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她稍稍觉得脸庞的整体轮廓算是漂亮。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与漂亮搭边。其实,她真得很漂亮,在平日的普通大众中。

在纷乱的生活中,唯独活力迸发的顾汀是射进萧颖昏暗的天地一缕光。生活真是磨平了萧颖自小携带的棱角。艰难的生活也终于消磨掉她脸上灿烂的笑容,这笑容曾经遭到多少人的嫉妒。自小生活在富足无忧的生活,她的眼里除了光还是光,笑容是开自心源的花。萧颖的脸终于泯然于众人,只有在独遇惊艳的景,孩子般的笑容才会归来。

婚期越来越近了,一直让她胆战心惊的事,她一直没能够处理好。与顾汀相处的这一年里,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这秘密,害怕吓走顾汀。

萧颖像铁板上的煎鱼,一面享受着来自顾汀的爱情,顾母的亲情,一面备受自我谴责的煎熬。从小就在富足生活里长大的萧颖,是不善于理财的。在第一段婚姻里,萧颖无法忍受伸手要钱花的束缚,她的家庭财政是AA制。萧颖尝到了父母为自己求学创造机会的甜头,她对孩子的教育更是竭尽全力,只要是关于孩子教育的,她都会尽力去做。对于孩子的教育,有时夫妻两人达不成协商时,但有利于孩子成长的,不管花多少钱,萧颖都去做,得不到丈夫的肯定、支持,她就偷着做。

从小没有被钱困过的萧颖,不知道挣钱的艰辛,也不知道人生路会有崎岖不平的时候。用萧妈的话说,萧颖不知道锅沿是弯的。因此,她不知道攒钱的意义。

萧颖仔细想来,在生活中自己也没有过度铺张浪费,就连铺张浪费都谈不上。她既不喜聚会喝酒,又不喜涂脂抹粉,买各种化妆品,也不爱穿衣打扮,更不好珍藏八玩。无非是拿着搬砖的钱,过着白领的生活罢了。其实白领的生活也算不上,新上映的电影都舍不得看,都得等到无需付费时。她只不过是在步入婚姻时就已走上还债之路。结婚聘礼钱要还,婚房要还,车贷要还。

其实,真的,她对自己的债务无需自责。她只不过延续了童年想吃点啥就会满足自己吃点啥的消费观,也许是买回家的肉食比别人家的多了点,她真没有过度消费。

在结束第一段婚姻时,她就已经背负10万元的债务。在单身这六年里,萧颖是一如既往地执行她的理家理财理念,自己财力不支就透支信用卡,超前消费。父亲曾暗示过她,生活要细水长流,母亲也告诫她,有一分能力就花一分的钱。当她意识到财政告急是她生活的一大困难时,她也曾多方面去寻找挣钱的机会。摆过地摊,做过家教,教育咨询,考察过商场,最终都没有景气起来。

负债如滚雪球一般,越积越多。要靠从生活费里节省下来,怕是难,可是除了这条路,萧颖真的是寻求不到更好的挣钱路径。

在婚前财产公证时,萧颖真怕她的一无所有又会拉低她在家庭中的地位。于是,她开始惶恐了。顾汀感觉到了萧颖的异样,但萧颖只想默默处理自己的事情。她也知道,她必定要在婚前跟顾汀摊牌她的经济状况,无论结果是如何。

一道橙黄的光挤过窗帘的罅隙洒在萧颖的枕头上,已是上午10点,今天是中秋节。全国都沉浸在入冬前最温暖的节日里以各种形式庆祝时,萧颖略感节假日的轻松外,儿时家乡中秋节的味道已远去久亦。

萧颖斜躺在花梨木的床头垫上,津津有味地追忆那时那夜的中秋圆月。穿着自家缝制的布鞋、布衣,四姊妹都拿上了家里准备的最能拿到桌面的中秋佳品,一起坐在萧颖家的院子里,桃味的冰糖罐头,红红的红玉苹果,紫葡萄、桔子水、白皮月饼(萧颖爸爸出差带回来的),汤圆(凤燕妈自己团的)。食物摆满了石头桌子,月下石桌、石凳凉凉的,茶杯里斟满了黄澄澄的桔子水,抿一口,就如夏天的雪糕那样爽口甘甜。高高的月亮,大大的。小时候的眼睛真明亮,月亮上的桂树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玉兔不好找。四姊妹兴奋地学着大人“划拳喝桔子水”。“咯咯咯,咯咯咯……”

笑声摇醒了萧颖的梦幻,她带着笑容起来走向咖啡机,速冲了一杯咖啡。浓郁的咖啡豆香紧裹萧颖,慢慢移向窗台。窗外几组人家已是提个各式礼包来去匆匆。萧颖退回到沙发上坐下来,看到《今日星耀》的报刊刊登了顾明(实力派明星)的公益基金帮扶一山区成立了阅读站。萧颖马上搜索了顾明的相关资料,找到了他的助理周勇的微信号。萧颖立马向周勇申请了微信好友。

让她惊奇的是,不过几分钟周助理竟然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她感觉这是最近几个月除了顾汀带给她的快乐外,这是最通透的快乐,从脚到头顶的快乐。也许这才是见证她个人能力的快乐。

她马上写道:尊敬的周先生您好!能否帮我转告顾先生:顾先生是一位年轻慈善家,做过很多公益事,令人感动。我是一名写□□好者,近几年因为孩子教育问题,自己的生活经济出了状况,几经开拓商路,都没见成效。教主能否做个慈善交易。明年的今天我交给您40万字的一部小说,所有版权都归您,您现在付稿酬,帮我解燃眉之急,我想专心写作。如可行,不胜感激!请多包涵我的打扰,恳请勿声张此事。对帮助我的人,我铭记在心,必将回报!感谢!

萧颖发完信息,像丢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扔得很远。顾明多大的人物,岂是你萧颖能搭上话的。忐忑不安、兴奋不已、坐立不安交替推拉着萧颖,从此沙发做到了彼沙发。一阵阵诡异的笑肆意地飘荡在只有她自己居住的三室两厅之中。

音乐响起,萧颖赶紧洗漱。她今天要到顾汀家去过中秋,礼物昨天她已准备好。顾汀的家给了萧颖无比温暖。每当看到顾母那张布满褶皱的脸和闪烁着慈祥的双眼,萧颖就想起自己的祖母,那个温暖萧颖一生的人。

餐桌上的午餐已摆满,顾兰在厨房进进出出拿碟碗摆餐具。萧颖把一整套咖巴克咖啡递给顾兰,高兴地顾兰直接给了萧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咖啡套装是今年秋天刚推出的款式,网购都得预定,刚才萧颖在家喝的正是这款,扑鼻的浓香,就如捧了一大捧咖啡豆花束,沦肤浃髓。顾母收到的是一只金镯子。能带只金镯子是萧颖母亲的愿望,今年在回老家商议婚事的时候,萧颖满足了她母亲的愿望,花去了萧颖将近2万元人民币。顾母的也是足金,款式不一样,克数差不多。顾母觉得礼物太重了,赶紧去拿自己的银行卡要送萧颖,被顾汀拦下了。随即得意地说:“这事交给我,先吃饭吧”。

自从顾母知道萧颖喜欢吃鱼,每次饭桌上都会出现各种烹制的鱼。炸刀鱼,红烧中华鲟,红焖鲅鱼,酸菜草鱼经常出现在餐桌,最次也会有鱼罐头,或是煎饼咸鱼。今天是干炸鲤鱼,顾汀做的,这是他特意从网络上学的。翘起的鳍尾薄薄地被裹了层焦黄的淀粉,香辛料、芝麻碎撒满鱼身。一双红筷打破这垂涎欲滴的一幕,夹起一块大大的够肥的鱼肉放在萧颖的碗里。

顾汀一直为昨晚没能陪萧颖一直惴惴不安,趁机讨好一下这准老婆。萧颖的出现,给顾汀的生活带来说不尽的色彩和快乐。他越来越发福的体态说尽他的满足和快乐。萧颖赶紧给顾母夹了一块鱼肉。

萧颖一口吞进顾汀给她夹的鱼肉。酥脆的响声和鲜嫩甜香的鱼肉一起在唇齿间滑动。喷香的饭食又挥去了萧颖心头负债的焦虑,她跟顾兰交流起如何在网上紧盯发布时间和优惠券,为此还定了闹钟,终于在午夜12点一刻又抢得了这份爆款的套装。

午饭后,顾汀拉萧颖进了卧室,交给萧颖50万的银行卡,惊得萧颖直瞪顾汀。顾汀马上解释到,他自己卖了他折腾了两年的自动收款小程序,收入十几万,加上他的“皇家摄影器材”一共三十几万,余下的是这几年的积蓄,他要作为聘礼全部送给萧颖。这也是顾母的意思,顾母隐约地感到萧颖有难言之处不愿明说,每当谈起婚嫁,萧颖的脸上就会减少几丝应有的笑容。同样是单身多年的顾母,她深知单身母亲的不易。

萧颖躺进顾汀宽阔的胸怀,她可不想拿他这么多钱。她是真怕自己在顾家人心目中降低了自己的形象。顾汀拿过手机,一番操作后,拿给萧颖看,一笔50万的转账已到萧颖账下。她不想撒娇表示自己的感激,她只想静静地躺在顾汀的怀里,在暖暖的午阳中静静地休息一会。顾汀任由依然燥热的阳光直晒着他俩,任由萧颖默默地在他怀里入睡。在萧颖面前,这位直男的暴脾气一下子成了平川上的清风。

秋日的暖阳和煦却不灼灼,萧颖在阳光从她身上慢慢褪去的时候醒了,旁边的顾汀还在沉睡。从小富养的萧颖没有培养起她挣钱的能力却养了她一身傲骨,面对顾汀这50万的聘礼,萧颖感到了在顾汀面前从未有过的自卑。

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她如今却要在这竞争力强劲的社会里凭借一己之手和智慧养活她自己和儿子,殊不知如今的社会物价是如此高,钱是如此难挣,可她却非要感到自己的存在,无论是婚姻里还是社会的工作中。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在社会里扮演了一只小丑的角色,无能却费力地挣扎着。她都想不明白顾汀跟她在一块究竟是图什么,自己年龄大,又挣不了额外的收入补贴家用,就连自己所背负的债务都无力偿还。

萧颖还是觉得不能做寄生虫。她拿起手机把50万原封不动地转了回去,悄悄地下床。不管前路有多困难,还得打起精神往前走。她该去忙活晚上的水饺了,顾母轻手轻脚地在厨房忙活的声音还是传到了萧颖的耳朵里。

顾母已经拌好了两种馅,虾仁三鲜是顾兰的最爱,芹菜肉是萧颖的最爱。每当看到芹菜水饺,萧颖的脑海里就情不自禁地浮现她母亲的耳语:吃芹菜水饺,勤勤快快一辈子。

萧颖是厨房里的能手。在面板上能擀得了面皮,包得了水饺,在炉灶上能下得了软皮包子。不出一小时,水饺就出锅了,热腾腾地摆在餐桌上,升腾的热气,摇热了顾母和萧颖的心,两人满意地笑了。顾母对萧颖是疼爱有加的,深知萧颖如白纸一样心无杂念又无心机。顾母知道这样的女人更适合她那单纯的儿子。

一家人都坐齐了,餐桌上除了热乎的水饺还有几份甜饼,有豆沙馅的,有坚果的,还有黑芝麻的。黑芝麻甜饼是萧颖的最爱。

顾母开始招呼大家趁热吃水饺。透过朦胧的蒸汽,萧颖看到顾母的眼睛莹莹发亮。顾母从不指责萧颖的过失,即使她真做错了时,也是含笑包容。在顾母的眼里,萧颖能够看到顾母对自己的喜爱和疼爱。顾母为萧颖的爱情注入了强有力的一笔。

在朗月下,婆娑的树影中,萧颖把自己的经济状况向顾汀摊牌了,平日里,她不是善于撒谎的人,但是面对这一家子心肠这么好的人,她实在是不愿意给他们带去太多烦恼。不知是不想细究顾汀听到后的表情反应还是这样被浓郁的亲情包裹的一天混沌了萧颖的心智,她选择了在她婚期将近的国人很在乎的中秋节的夜晚把自己认为最不堪的一面捧在了最在乎自己的人面前。

黑色的夜,真是好!没有看到顾汀过多的反应,明眸在月光下闪动了几下,呼吸的轻重略微发生了些变化。

“我给你打过去的钱不正好能补充你的需要吗,为什么再给我打回来?”

“我不想拿你那么多钱。”

“这是我妈对你的偏爱,因为喜欢,所以倾尽所有。主要是妈妈好像比我更了解你的处境。自从你到了我们家,我妈全身的腰酸腿疼都没有了,人也精神了很多,顾敏也很感激你。我们是一家人,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我们一起来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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