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即使是我也没想到她离开的心有那么坚定。

这栋房子里没有她留下的任何物品，却处处飘荡着她的气息。

她也喜欢种花，也喜欢插花，每过几天会把家里十多个花瓶的鲜花都换一遍，火红的玫瑰，清秀的百合，明丽的雏菊，优美的郁金香室内处处可见，弥漫着芬芳馥郁的香气，现在目之所及，花瓶都空空如也了。

过往那些安谧平静的日子仿佛遥不可及。

早上起来，我到厨房倒水，经过餐厅见张姨坐在椅上垂泪。

“张姨，你怎么啦？”

张姨用衣袖擦眼角，伤心地说，“小姐，最近先生脾气这么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多久了。”

我回想起那晚爸爸失控的场景，爸爸在房间打电话给妈妈，被挂断电话后，暴躁如雷把手机扔出了窗外，那场景真把我和张姨吓坏了。我从未见过爸爸如此失态的。

“说实话，太太不在了，我早也不想干了，可我真不舍得你啊。你是我看大的，就跟我亲孙女一样。”

张姨的老家在S城近郊的一个县，她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在我家做阿姨了，她都记不清自己在我家待几年了。

小时候，她给我梳辫子，见我在学英语，“妞妞会说外国话多好，出了国也不会丢。”

据我妈说，我三岁的时候，张姨的孙女出生，她本来辞工回去照顾的，后来因为舍不得我，回去一个礼拜又回来了。

“张姨，你别走，我也舍不得你。”我说。

“不光是我，太太也很不舍得你。她那晚回来问了我好多你最近的情况，不管怎样，她是你亲妈，你有空要多跟她联系啊。”说着说着，张姨又开始流泪。

“我知道了，张姨，你别哭了。”我拍着她的背。

“我就是觉得难过，好端端一个家怎么就成了这样。”

这天下午，安莉阿姨和奶奶又来了，还带上了枫林酒店的大厨。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次做得不好吃，秦野才没多吃。”安莉阿姨说。

“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孩子本来就挑食。”奶奶说，“这次我叫上了他最满意的厨师长，放心吧。”

大厨在厨房忙活，安莉阿姨和奶奶在客厅坐着喝下午茶。

“妞妞，今晚吃西餐好不好？”安莉阿姨问我。

“哦，我都可以。”

“这地板怎么有水？小张，你快过来擦干净。”奶奶指着地板说，“还有这，这也又灰，也擦一下。”

“小张，你在这干多少年了？还要人盯着干活吗？”奶奶又对安莉阿姨说，“看来这个家缺个女主人可不行。”

看着张姨跪在地上擦地板的情景，我心里不是滋味，“奶奶，我还有作业，先上楼了。”

晚上，我爸爸并没有回来吃饭。

“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奶奶埋怨，“不过他说了，改天请你吃饭。”

“没关系的，阿姨。”安莉说，“秦野这么忙也是没办法。”

“我就说耽误你时间了。”我奶奶居然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愧疚表情。

“哪有，我也得吃饭的，妞妞也得吃饭的。”安莉笑着说，“来，妞妞，我们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