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忘得意洋洋拿着勺子往西瓜中间挖了一块给许一则吃,“许一则,西瓜最中间的最甜,给你吃。”
许一则打算拒绝,可那勺西瓜已经递到嘴边,犹豫不决的张嘴吃下西瓜。
许一则未曾发觉的耳朵微红,手脚都不自在,把西瓜咬碎咽下去。
陈忘倒是心大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又乐呵呵挖了一勺西瓜吃。
陈忘随便拿手机放的电视剧,吃瓜配剧,堪称完美。当然这都是去王米米云顺女孩子教的,刘永那样只会看汤姆和杰瑞的陈忘才不看,因为每次去他家看都是这个,把人都看腻了。而张渡别说看电视,遥控器都摸不到。
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地铁酷跑和贪吃蛇大作战来回玩。尽管技术依旧不是那么好。
最终放下手机安心吃西瓜,主要原因是怕丢人。
许一则吃的少,放下勺子就坐回沙发上,看着陈忘。
他对谁都这样好。
许一则不说话陈忘就没话说,时间似静止的安静。
陈忘最怕气氛安静,但自己的不会说话是确凿的,西瓜吃了一半,还开着暖光,整个屋子的气氛慵懒而怪异。
自己穿的白色宽松背心和短裤在房间里竟觉得热。
陈忘为了挽救气氛,问:“许一则,快放暑假了,你打算去哪玩?”
许一则说:“离放假还有一多月。”
陈忘是那种放了小假等长假的人,寒假放完恨不得明天就是暑假,“那也快了。”
许一则拿他没办法,顺着说:“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哪天走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去哪。
陈忘没这样的烦恼,眼睛弯成月亮,“那等到暑假我们带你去玩呗。”
许一则没法答应他,良久说:“我可能会走。”
陈忘不明白,说:“你才来怎么要走了?”
许一则嘴微张,嗓子里好像堵了什么就是说不出话,“我……”
陈忘急了,说:“那你能不走吗?”陈忘说完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去决定别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他走,觉得走了就好像少了什么,心里一阵空落。
许一则说:“我可能不能租在这了。”
陈忘瞬间理解,意思是不走,只是搬地方住。心里的空落消失了。
陈忘在心里深呼气,说:“你不住这儿了你住哪儿?”
许一则说:“老家。”
陈忘没想到许一则在这里还有老家,有老家为什么要租房子住?
许一则声音淡下来,“我不想去那个地方。”
第一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许一则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好像困扰的事情都能解决一样。
陈忘身板坐直了,盯着他看,看不出什么情绪,说:“为什么?”陈忘这死脑筋确实理解不了。
许一则在心里想不想孤独一个人,他好不容易有了朋友。
“我不想离开你们。”
陈忘又说:“你不会离开我们呀,去老家住,又不是不在这儿上学了是不是?”
许一则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没好气的笑了,你是傻吗,真不懂啊?
我想离你们近一点,做什么都想一起。
一个人真的很孤独,空荡荡的房子连回音都拉的很长,更别说有回应。
陈忘换了个思维角度,看他笑了就觉得他不难过,说:“你要是不想打扫卫生我们可以帮你!”摆出一副真的很行的样子。
许一则被气笑,说:“不是卫生。”
那是什么?陈忘要被绕糊涂了,问:“你舍不得我?”
毕竟刘永他们家有些远,只有自己家是邻居。
许一则眼神慌乱,任谁都能看出来,然而陈忘就是看不出,还傻笑说:“真舍不得?”
许一则被他的玩笑话说的全身发抖,哪哪都不舒服,心里面好像被炸开,有一团小火苗在嗓子眼,“别乱说。”
在陈忘眼里,许一则现在像是被逼急了的兔子,撅着嘴拿胡萝卜吃,一副委屈模样。
窗帘早被拉上,暖光灯照着房间,毛毯早被撤掉,留下光秃秃的地板。许一则眼睛微红,像是要哭出来,还在努力的隐忍,头发遮住他的眼睛,鬓角的碎发零零散散,耳垂的那颗痣隐隐欲现,因为瘦而单薄的身材显得破碎,纯白短袖宽松却因为他坐着而勾勒出他的腰线,休闲黑色短裤到膝盖,小腿细儿白,脚踝骨突出的恰到好处。
全在陈忘眼前。
陈忘急忙说:“好了,我不乱说了,我错了,你别伤心了。”
说好让他快乐的,你让他伤心了。
许一则被他这么一哄情绪好像全都憋不住了,眼里泪汪汪的。
陈忘从裤兜摸出几节卫生纸给他,“你别哭啊。”
许一则只想哭什么都看不到,陈忘不懂哄人,只拿手擦去他的泪珠。
许一则哽咽,说:“不怪你,也不是谁的错,”许一则随手拿了抱枕埋头,说出来的话都是断断续续,“我的……错,我的出生……是不是就是……错的。”
陈忘现在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靠的近一些,尽量把他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抚他的背,嘴里哄着:“不是你的错,许一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陈忘笨拙的给他安全感,不熟练的抚他的背。
许一则心想这都是第几次哄自己了,长这么大还要人哄。
许一则哭的喘不上气,又把抱枕放到一边,睁开眼问:“陈忘,我是不是很不好,很狼狈。”
陈忘看着他哭的腥红的眼,继续哄着:“不会啊,许一则你很好,不要这么想。”
许一则醒了一下鼻涕,抬手把刘海拨到一边,发丝沾上他的泪,问:“那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哄我?”
陈忘继续说:“我都说了啊,我不想让你难过。”
世界上难过的人只留他一个就好了,不管是谁都不要难过。
许一则像个孩子一样索要答案,说:“真的?”
陈忘都快要对天发誓,说:“千真万确。”
见他不哭了,从茶几上拿一块橙子糖,撕开包装给他。
许一则吃下糖,橙子味儿在嘴里化开,包裹住安心。他拨了拨头发,算是整理,说:“我不想一个人住。”声音越发小,越发没有底气。
陈忘鬼使阳差的不轻不重的捏了他的右脸,说:“我陪你住呗。”
陈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跑回家的,就几步路的路硬是掉了两回拖鞋。
陈忘:“……”
当然掉拖鞋的原因自然是同手同脚不协调导致的。
他怎样能说出“我陪你住呗。”这种感觉像地痞流氓才能说出来的话!
有一种“我一句负责你就生了”的伪装·和谐。
这都是什么莫名其妙乱七八糟!
许一则怎么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