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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回 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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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这是京都那边快马送来的。”

早起时,药童将一柬帖交给阮琼,帖子一角簪着数朵白花。

阮琼阅过柬帖,他听得身后脚步声,随即将帖合上。

蔚然想着尽早将自己的盘算告诉阮先生,又怕迟了阮先生一忙说不上话,便特地起早来说,不料见阮先生似乎在读信,恐扰了他,等过了半晌,蔚然方才上前。

只见阮琼忽然转身,蔚然一惊,他还未出声便叫阮先生察觉了,蔚然索性开门见山道:“阮先生,有件事我想和您说,这两月来幸得阮先生照料,如今大好,倒不便再给您添麻烦了,只是临走前能不能拜托阮先生一件事?”

阮琼盯着蔚然不言,蔚然觉得古怪问道:“阮先生……怎么了?”

“何事?”良久,阮琼问道。

蔚然斟酌道:“我想请阮先生帮我立个字据,我这两月在医馆的吃穿用度所费,日后必定偿还。”

阮琼抿唇似有所动,蔚然低头道:“我知道眼下说这些都是空话,我没有父母亲人,除了师父就是先生了,先生再生之恩我永世不忘。”

两日后。

“老爷,慢点。”是日,一辆马车停在山下,车内下来一中年男子,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看起来随和儒雅,他抬头望了望眼前的山林,对一旁随从道,“走吧。”

净水观。

“蔚兄弟,门口有两位施主找你。”一道士来道。

蔚然搁下剑,往净水观大门去,只见有两人正候在门前,他快步走过去,那两人也瞧见了他。

“你们是?”蔚然缓步上前打量他们疑惑道,这两人面生得很从未见过。

中年男子作揖,正色道:“在下姓蔚,名仲,字良翌。”

蔚然:“……”

好半日,他才问道:“阁下姓蔚?”

蔚仲颔首:“正是,与“蔚蓝”之“蔚”乃同一字。”

同姓之人,蔚然轻轻抹掉颌边的汗滴,迟疑道:“不知蔚先生有何事?”

蔚仲一路往山上来,此刻也有些热,遂道:“此处不便说话,不如找个清凉无人之地?”

“前面不远处有个凉亭。”蔚然道,“我去倒茶,先生不妨在凉亭稍等片刻?”

“好。”

蔚仲抿了口茶,他收起手帕,徐徐道:“我也不妨有话直说,还请恕在下唐突,今日来此的目的是想接你进京,不知你意下如何?”

蔚然还是头一回听见这样的话,他不解道:“先生,虽你我是同姓,但非亲非故,好端端的这是为何?”

蔚仲解释道:“非也,你有所不知,我父亲与你的祖母乃堂亲兄妹,论理我与你父亲乃表兄弟,因而你是我表侄子,怎能说非亲非故?”

这句话分量不小,蔚然生出许多疑问来,若是堂兄妹自己怎么姓蔚?除非他祖父也姓蔚,若是如此为何不见其他族人一同前来?再者,听对方这话似乎与他父亲相熟,那他亲生父母今又何在?他的身世又待怎讲?为何如此突兀想接他进京?

蔚然问道:“你认识我父亲?他是谁?”

蔚仲叹道:“你父亲,还有你母亲……实不相瞒,我与你父亲只在年少时来往密切些,他们的过往事关朝政,里头要闻我并不知悉未敢胡言乱语。”

此时蔚然心里尚无对“事关朝政”这四字分量的轻重:“连姓名也不能说吗?”

“我若能坦白于你,又何必隐瞒于你?”蔚仲道。

蔚然转而问:“那他们还在吗?”

蔚仲未答,不过从他显露出犹豫的神情来看,蔚然已了然,他继而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何要突然接我进京?”

“惭愧惭愧,我因后嗣艰难,早年两子皆夭折,多年来膝下唯有一女,又体弱多病,故而一直想收养一个义子,其实当年你父亲出事后,我听说他将你送了出去,奈何当时风声鹤唳,后来经多番打听,又见你已安稳度日故不便打扰,不想……如今你举目无亲,虽你我为远亲但不妨相依为命,我将待你如亲子,也不算辜负你父亲与我的少年之谊。”

蔚然听了有些触动,又见蔚仲继续道:“自然,此事全凭你的意愿,若是不愿我也不多作勉强,我住在山下的迎来客栈,此趟出远门不易,恐惹人怀疑,明日黄昏我须得启程回京,你若愿意明日便随我一同进京,如何?”

“不可!”南阳子拍桌,厉声反对。

蔚然思考许久,才将蔚仲的意思告知师父,不想师父竟反对得如此坚决。

南阳子不客气道:“你也不笨,难道就没想过,那家伙怎会如此凑巧在这个节骨眼找上你,还说要接你进什么蔚家,非亲非故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蔚然道:“他的父亲是我祖母的堂兄,不算非亲非故。”

“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这算什么亲故?”南阳子驳道,“他既不是你爹,更不是你父母这边的人,你知道他图你什么吗?”

“我一无所有。”蔚然垂眼,“除了我这个人别的也没有了。”

南阳子问:“你非要进别人家的大门,我只问你一句,寄人篱下有什么好?”

蔚然当然浅尝过寄人篱下的滋味,只在阮先生那里住了两月,生怕给人添一丁点麻烦,痊愈后便是一刻也不好多待,只是他想这回不一样,他不是进蔚家白吃白住,那人不正也需要一个义子以免外人笑柄,百年之后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

蔚然叹了口气,沉静道:“我需要这个机会,我没得选。”

“机会?”南阳子不可思议,“这是万丈深渊,你看不清就往下跳,殊不知这一步行差踏错便没有回头路。”

蔚然的声音冷了些:“先前去衙门时靠着谢懿出面我才得进去,昨日我独自去时便是连门槛都够不到,衙吏连个正眼都不肯施舍给我,世态炎凉,若我在此终了一生,无权无势,根本无法为檀娘报仇,更不知道是谁要置我于死地,更甚的,我便是哪日死在街头都不知如何死的。”

“你檀娘泉下有知,难道就愿意看着你往火坑里跳?退一万步讲,你进了蔚家就真的能报仇雪恨了?”

“我不知道,但比起成日活在恐惧之中坐以待毙,寄人篱下不算什么。”

“蔚然。”南阳子很少用如此沉重的语气,“你若还认我这个师父,明日就去回绝那家伙,让他死了这条心,往后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师父……”

“我就知道你小子倔,不撞南墙不回头,反正我话是撂这了,倘若终有一日你后悔了别来找我哭就行。”

翌日上学时,蔚然告诉谢懿,往后自己恐不会再来书院了。

谢懿很是震惊,忙问他发生了何事。

蔚然酝酿许久才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他。

“进京?”谢懿惊讶过后,很快便接受了蔚然的抉择,“不过你丝毫不怀疑那人的用心吗?他说的话真假几何也尚未可知。”

“真假不重要。”蔚然坚决道,“我进蔚家也不是为了这些。”

谢懿点点头,又问道:“反正你要进京了,迟早也会见到的,我想问你一句话,你知道怀王吗?”

蔚然反问:“怀王是何人?”

“就是当今圣上的胞弟。”谢懿暗暗拱手,“怀亲王。”

蔚然否认:“我岂会认识皇室宗亲,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谢懿神色复杂:“本来我也不打算讲的,总之,大概两个多月前,你家里还没出事那会儿,怀王便亲到沅城,有一日登门来我家,谢家与怀王一向不大往来,我心里还纳闷,谁知他竟向我打听起了你,问起你的近况,课业这些。”

蔚然饶是懵然,随即低眉若有所思。

谢懿按住他千叮万嘱道:“这事只你一人知道就行,日后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怀王当时严辞不叫我让你知道,此番你进京必然瞒不过他,我也算做一回言而无信的小人了。”

“不过以后咱俩见面可就难了,也不知我爹能不能让我进京。”

蔚然道:“不是还有书信吗,再说我也不是一辈子出不了京城。”

时近黄昏日落。

迎来客栈旁停着一辆马车,随从道:“老爷,他怕是不会来了吧?若是启程晚了,恐要多耽搁一日,不如即刻走吧?”

蔚仲摆手遥望:“再等等。”,他觉得自己不会看错,昨日听他说完蔚然眼里明显有波动且没有当即拒绝,说明此事并非希望全无。

日已不见,蔚仲在阳光收束成最后一丝直至消失时,看到了一个身配银白长剑的少年,身形高挑,虽着布衣却掩不住那股聪明灵气的劲,炯炯双目,行动如风,行至蔚仲面前站停。

“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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