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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单选题,多选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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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文每天中午晚上给伊夜带饭,伊夜不想吃。

“哥哥不懂吧,吃东西一定是要有好心情的,心情不好就不想吃,逼着我吃,好吃的都难吃了,这是一种浪费,暴殄天物,知道吧,最好还是放开我,让我自己吃。”

伊文不理他,对于强行喂他吃食物这件事,乐此不彼。

塞进去,那嘴变鼓囊了,命令他:“吃下去。”

嚼了半天,嚼出一行假泪来。

怎么知道是假泪还是真泪,因为伊文知道伊夜真哭是个什么样,可能,也只有他见过伊夜真哭那样,眼框周围一定沁了红,血丝几条,泪也染得不那么干净。

有一种办法可以辨别,手指尖伸过去擦了,如果还有持续不断的泪滴往下滴,那就是真伤心了,如果没有,那就是假泪。

果然,伊文舔着那擦下来的假泪,心想:早点关起来多好。

伊夜有天晚上问他:“这算囚禁吧,好像是犯法的哦。”

伊文只笑不说话。

“如果哥哥现在放了我,我就不往外说。”

“意思我现在不放了你,你以后出去,就往外说?”

“这个…”

“你觉得你还能出去,”伊文笑出声,“这点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伊夜脑子转飞快。

“因为哥哥是好人,不会关我太久的,这是对我不听话的惩罚我知道的,每次惩罚完,哥哥会给我糖吃。”

伊文去看他发着光的眼睛,就是个蹬鼻子上脸没脸没皮的小狗。

他说他一句:“狗东西。”

之后拥着他睡觉。

伊夜扭了扭自己脖子,觉得自己确实像条狗,不,狗狗回家可以撒欢,他不行,他脖子上的铁环能不能拿下来,取决于自己还不够聪明,还不够强大。

他怀疑自己在怎么吃再怎么长,都不可能有他哥哥壮。

摸着那铁链,想着怎么开这前面的小锁,钥匙总有吧,肯定在他哥哥的钥匙串上头,可钥匙串哥哥都放电视柜的雕花木盘子里。

伊夜摸了摸握在自己腰上的大手,关心的语气:“哥哥最近是不是很累?要顾店,还要照顾爸爸,还要照顾我。”

“闭嘴吧,”伊文抱紧他的手更紧了,“好好睡觉。”

“哥哥手上的茧太多了。”

“你十岁开始雕木头,也得那么多茧。”

“十岁吗…”

伊夜想,十岁自己在干嘛呢,好像连饭都还不会做。

“我可以帮忙的哦。”

“……”

“哥哥就没那么累了。”

“前提是,放了你,对不对。”

“人都臭了呀,大热天,虽然有毛巾能擦一擦汗,拉屎在这铁桶里,等你回来才能倒,倒了那味儿也都还在,这地下室都不通风的呀。在臭气熏天的还逼着我吃饭,一点都不人道。你知道什么叫人道吗,现在国外吃个龙虾都得找好位置一刀切,干脆利落,生怕龙虾遭罪,你倒好了,专门儿锁人,让人遭罪。”

伊文给他出了个点子:“过两天空了,给你整个小隔间,铁链可到达的范围。”

伊夜觉得自己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他趁他哥睡着了,翻找他身上有没有可用的物件,比如可以敲开铁柜角片,或者…

目光游弋,哼了一声。

第二天,伊夜试着将可扔的工具,盆子,新的不锈钢饭碗,筷子,铁桶,全都往一个地方扔,那个地方有一个铁盒,没有盖,里头装满了工具,包括铁钳以及锉刀。

伊夜想起他和小伙伴一起住租影碟看的那部电影,《电锯惊魂》。

里头人被抓起来装在各种要人命的机关上,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基本上,都是得舍弃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如果锁的是手,那可以敲断自己的手关节跑,如果锁的是脚,那就敲骨折或者锯断了脚逃跑。

他想不出,如果被锁了脖子,难不成得砍掉头吗?

那必死无疑啊…

工具箱掉在地上,“哗啦”摔一地的工具,可他一样也拿不到,锁链扯到最长,手伸最长,脚伸最长,都够不到。

他把背心脱了,扯烂了,结了绳,头上打个圈,往离他最近的锉刀去抛,锉刀每被他拖拽那么一点点,就兴奋得仿佛是黑夜里看见的唯一一点光亮,是那么地振奋。

拿到锉刀的那一瞬间,伊夜就忙不迭地开始锉那铁链。

他不禁感叹:哥哥太狠了,锁链都搞那么粗,哪里找来的,预估到了任何被挣脱的可能吗?从看到自己留的纸条那一刻,就做这种打算了么。

可惜的是,锉刀还未锉断铁链的一角,伊文就回了来。

上楼看见这方寸空间的狼藉,以及伊夜慌张藏起来什么东西的举动,还有那衣服变成的绳索。

伊文的笑,比前几天,冷了些,冷了也是笑,笑着去收拾那一地的东西。

收拾到工具盒,知道少了什么,走过去从伊夜身后裤腰带里收缴了那锉刀,又去看他磨了的铁链,笑他:“时间没算好,中午不是跟你说今天会早回家吗?”

伊夜愣了:“你说你晚回家的呀。”

“哦,太忙,忘了,这话是昨天说的。”

伊夜那夜里唯一的光亮灭了。

伊文把他手也捆了,用他衣服结的绳。

伊夜任罚,只盯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伊文捆好后好奇问,“不求饶也不生气?这可离人道主义又远了一步。”

“往后绑吧,”伊夜冷静说,“不然擦不了屁股。”

伊文去看他的沉着,猜他的打算。

伊夜跪坐好,乖乖吃他哥喂他的食物,吃了几口,认认真真一双眼。

“我刚刚没想逃的,只是想证明,就算没有这铁链,我也乖乖在家等你。”

伊文继续喂饭:“你觉得我会信?”

“哎呀,”伊夜嚼着饭,“我说了,我能逃哪儿?我真的只是…”

“是什么?”

伊文停了手,等他说。

伊夜下了决心,说了实话,一部分实话。

“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放一次烟花,你当然要问了,放烟花哪儿不能放,要跑那么远。第一,乡下去放,地大,天空也大,烟花是最好看的烟花。第二,柳城卖烟花的就两家,贵啊,阍阳那边的烟花可便宜,这边卖三块那边卖三毛,你懂吧。意思是,我可以用一百块,就能放好多好多烟花。”

伊文手托了下巴,歪着个头注视他,还是不信他说的话。

“还有,他也不是我心上人,是朋友,哥哥知道的,我朋友从来都有,可是都跟我处不长久,等我放完烟花,回柳城,也许就像王二娃李小曲肖晓他们一样,再没有联系,路上遇见只是打个招呼。”

伊文好奇的是:“为什么那么想去放烟花?小时候陪你放的少了?”

“仙女棒炮仗那叫烟花?家里哪有闲钱买大礼花放呀。”

“先前为什么不说?”

“先前…”伊夜咬了嘴,“那段时间,哥哥不好,不愿意听我说话,惩罚我也特别不留情面…我说很痛的,哥哥反而笑我。”

伊文脸色有变,继续喂他吃饭。

饭吃完,伊夜鼓着肚子:“天天吃了睡,会不会变成一只猪。”

伊文笑笑,收拾碗筷要出去洗:“你以为你和猪有很大区别?”

“哥哥骂人。”

“什么?”

“你才是猪。”

“……”

再次回来,伊文给伊夜拿了几本书给他解闷,解开了他的双手,端热水给他擦澡。

伊夜翻着那些书,诧异:“哥哥读世界史做什么?”

“世界史怎么了?”

伊文手擦着伊夜的脊背,喉结动了动。

“不闷吗?”

“不闷,”手擦到了腰尾,伊文不得不把目光投往其它地方,“补鞋匠给你讲的那些,才真的是在浪费时间。”

“不能这样讲,”伊夜翻到了凯撒王,读了几行,“补鞋匠听你这么说,肯定会说,读书,都是浪费时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消遣方式,意思就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打发时间的方式。你不能说他浪费时间,他也不会说你的时间比他值钱。”

伊文在他身后笑他,去擦他耳朵,伊夜痒痒,拿手打了打:“痒死了。”

又说:“那时候的人,都信神。”

伊文去洗毛巾,拿牙刷来让他刷牙。

伊夜刷着牙,继续看书,要说话的时候就把牙刷拿出来,嘴上有着泡泡。

“现在的人,都不大信神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神失败了。”

伊文一手托盆,一手拿杯,去看他嘴角的泡泡。

“对对,神失败了。每当周围有可怕的事发生,人们总会问,为什么神不庇佑,神为什么会让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有人说,神是拿我们做实验,就像我们拿小白鼠做实验,小白鼠可能觉得,我们就是神。也有人把现实里带领他们走向幸福的人当做神,神失败了,就不信神了。”

伊夜继续刷牙,伊文继续看他的嘴,以及刷牙埋头吐泡泡,露出的脖子,脖子上套的铁环,铁环连着的铁链。

这一切,都使得他躁动。

之后,伊文出了地下室,留伊夜自己在那看书。

伊夜看困了,睡了,伊文进来,又从身后拥了他,吵醒了伊夜。

“姑姑的孩子,真的是姑姑打掉的吗,”伊夜问,“说起这件事,姑姑看起来很难过,因为什么不得不打掉了孩子?妈妈怀我的时候,我外婆让我妈妈去拿掉我,妈妈不愿意,说是条生命,哪能说不要就不要。我外婆说我妈妈笨,带着个孩子相当于这辈子就毁了。可后我长大了,妈妈反而不要我了,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一点。”

“舍不得的时候,不知道带着你生活有多艰难,感受到了,自然就后悔了…”

“那姑姑一开始,就想到了生活的不容易吗?”

“姑姑情况不一样,因为姑父说,那不是他的孩子。”

伊夜转过身来,伊文绕伊问脖子的大手顺势拥在了伊夜的背上,因为铁链的响动,伊文咬了自己的嘴。

“姑姑有别的男人?”伊夜张大了眼。

“有啊,有三个。”

“啥?”

伊文笑笑,故意瞥过眼,去看伊夜背后的铁柜。

“骗人的吧,姑姑不是讨厌这种结婚了还出轨的人吗?”

“嘴上讨厌,心里喜欢,这是大多数。”

“什么意思?”

“道德束缚,束缚别人,不束缚自己,也有束缚自己后,悄悄地去做,是种刺激。”

“……”

“不懂?”

伊夜摇头。

“伊夜单纯,所以不懂。”

“那姑父为什么不离婚?”

“权利。”

“嗯?”

“爷爷当年留下的资产是那染布坊,姑父看上的不是姑姑,是染布坊。现在,他就有了当家作主的权利,还有自己在外头乱来,姑姑也骂不了他,也是一项权利。”

“所以,爸爸打了姑父,是因为姑父也出轨了?”

“嗯。”

“都出轨了,那谁的错。”

“打架都动手了,一般谁的错?”

“先动手的那个?”

伊夜躺平了,叹口气,又转个身,再叹口气,带动铁链的声音,伊文听不得,抓了他脖子,不耐烦。

“再敢动那么一下,你今天就别想睡了。”

伊夜不知那别想睡的含义,就想:反正天天都在睡,还管白天晚上。

即使那么想,他也不敢动,毕竟眼前这个人他惹不起。

“我只是在想,”他想化解伊文莫名其妙的怨气,“旭姐姐说的,人生是无数的选择题,不管选什么都会后悔,你说,姑姑要是选择生下那个孩子,也会和现在那样后悔吗?”

“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打胎伤害太大再也生不了,她可能就没那么后悔,人生的选择题,代价无法预估。”

伊文说完平躺回去,手伸直了,像个大字。

伊夜乖乖把他侵过来的手当枕头,靠上去,铁链在伊文手臂上游走,不响了,凑近了后,伊夜问:“哥哥做过选择题吗,后悔过吗?”

伊文去瞧他那张无辜脸,无奈笑笑,气息没那么急了,语言冷却了。

“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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