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到L市时已经六点,手机里的信息显示对方想吃烤肉,于是蓝心找到了附近新开的一家烤肉店。
太阳已然落山,余晖倾洒,夜色即将袭来。
蓝心穿着一件棕色衬衫,着咖啡色长裤,坐在烤肉店里。
她有些焦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人。
陌生人第一次见面,总归是有些紧张。
蓝心没有看手机,心里一直排练着等会怎么自然地道谢,一遍又一遍。她时而看向玻璃墙外,时而盯着烤肉的架子发呆。
直到感受到身前的影子,一点一点走近,蓝心低着头的头才抬起。
店里的灯光不亮不暗,刚刚好,此时打在对面女人的脸上。
竟然是颜妍!
蓝心呼吸一滞,目光从她身上挪不开了。
颜妍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下着高腰直筒裤,显得人格外修长高挑,带着秋日复古的气息,扑面而来。
颜妍就看了对面坐在凳子上的蓝心一眼,便勾魂夺魄,摄人心魂。
她拉开椅子,就这么坐在了蓝心对面。
·
蓝心愣住了,大脑飞速运转。
所以说,那天她醉酒收留她一晚上的好心人是颜妍?!
她想起了颜妍的窗帘,颜妍的枕头,颜妍的香味。
一瞬间,晚霞爬上她的脸颊。
她如坐针毡,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面前的人,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一下抓着裤子,一下握成拳头。
蓝心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吐出。
她是个成年人了,不能像年少时那么莽撞了,虽然要她坦然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很难,但颜妍毕竟也有恩于她,自己不该这么没礼貌。
桌上摆满了盘子。
她鼓起勇气抬头看颜妍,却发现颜妍也正在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天,谢谢。”
蓝心想了半天,终于吐出了这四个字。说完,她便低下头,不敢和颜妍那双迷人危险的眼睛对视。
“就没了?”
蓝心闻言,抬起头再去看对面的女人,她眼里带笑,蓝心看不透,读不懂。
“我......那个,伞还在我家,要是知道是你今天就带来了。”
颜妍眼底的笑淡了淡,很明显她想听的话并不是这个。
“没事,一把伞而已。我们先吃饭吧。”
菜已经上好了,只等着客人享用。
蓝心点头,用桌上的夹子先把土豆夹在架子上放了一圈,随后又把桌上的肥牛,鸡肉,五花肉夹在中间。
这家是炭火烤肉,不是电磁锅,因此烤的要比较慢。
蓝心看着盯着碳火,心里也像这碳火,燃烧起来。这时间,变得煎熬滚烫,却又格外珍贵。
蓝心又陷入矛盾之中,她希望时间过得快点,让她摆脱这样紧张的心情,却又希望时间能慢点,能多给点她和颜妍相处的时间。
俩人之间很沉默,蓝心想找话题,但是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死盯着那碳火,内心挣扎。
“你现在在做什么?”
颜妍开口了,打破了这沉静。
“杂志社编辑。”蓝心答着,她又偷偷去看颜妍,发现她的眼睛真的好美,比高中还要美。
“编辑挺好呀,你很适合。”颜妍笑眼弯弯,翘开桌子上的一瓶酒,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递给蓝心,“那你平时还会写文章吗?我觉得你的文字很美。”
蓝心接过酒,颜妍的赞美像一滴清泉滴在她的心窝的泥沼里,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想起颜妍曾经发给她的“你写的那些文字我都特别喜欢,我很喜欢那样子的文字”,信息变得鲜活起来,从发信息的人口中说出,从她一直慕恋的女人口中说出。
“平时都会写的。不过不值一提,比不上现在的年轻人。”
颜妍笑了,那笑声传到蓝心的耳朵里,让她变得羞涩燥热。
“年轻人你就是呀。说话怎么这么老成,艺术家。”
蓝心的脸更加红了,“艺术家seven”是自己曾经的□□昵称,到现在一直没换过,从颜妍嘴里说出来,她突然觉得万分窘迫。
“来,喝酒。”
颜妍的手拿着杯子,伸到了蓝心面前。
蓝心赶紧举起杯子和她碰了一碰,然后放在嘴边喝了一大口,由于喝得太急呛到了。
她咳得脸更红了,那股劲才下去。
颜妍眼里露出担忧神色,想起身给她拍拍,但还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让她自己好。
“不好意思,呛到了。”
“别急嘛,慢点喝。”
蓝心拿起夹子给烤肉翻了个面,土豆还没有烤好,滋滋滋地冒着油。
“你呢,颜医生?”
颜妍听到蓝心这样叫自己,感到新奇,答道:“在中心医院工作,有时会来我爸的诊所帮忙。”
“那......那天下雨,你一直都在诊所里?”
那天颜妍给她送伞,蓝心感到非常惊喜,也很意外,她当晚进去输液的时候可是根本没见颜妍的。
颜妍的突然出现,虽然令人心动不已,但却叫蓝心感到疑惑,颜妍是怎么会出现的那么及时,在她想冲进大雨之中时送她伞的。
她想起高中那个雨夜,自己一直守着,才发现了同样也想冲进雨中的颜妍,才有机遇借她伞,得到她的第一封回信。
那颜妍呢?是否在诊所某个角落一直注视着她?
蓝心想着想着,嘴角又浮起一丝苦笑。
怎么可能呢?这是不可能的。
应该只是巧合吧。
颜妍没有回答,轻笑了一声,算是默认。但在蓝心看来却不是如此,觉得她有点冷漠,这个笑在她看来甚至是不屑。
蓝心的眼里带了点落寞。
翻面的肉片已经烤好,蓝心用夹子夹起朝颜妍那边伸过去,微笑着,不去想了。
一顿饭下来,足足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别夹啦,碗里的肉装都装不下了。”颜妍笑着嗔蓝心。
肉一烤完蓝心就给颜妍夹过去,自己都没吃上多少,但她也是无意识的,就想什么都给颜妍,生怕她没吃饱。
俩人碰杯,喝完最后一杯酒。
“你家在哪,我送你吧。”颜妍问道。
“哦,不用了,吃的有点饱,我去散散步。”
“那我陪你。”
蓝心的心脏瞬间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