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的人被扔在会议室里晾到中午，一群人几次想走，又担心董事会的人过来，只能在里面硬坐着。

直耗到他们快要爆发，董事会的人姗姗来迟，宣布只能留下两位年少的公子。

南家几人破口大骂，可惜再不满也没用。

南之陪左然在公司处理文件。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两分钟，她已经收拾好包，随时准备下班。

今天周五，谁家好人会加班。

时间一到，她拉着左然就往外走，“好久没去吃烧烤了，当初我们常去的那家店还在吗？”

左然想了想，道：“还在，路过几次，生意还挺红火的。”

“那我们今天就去吃烧烤。”南之兴奋地笑着，拉着乘电梯去地下车库。

火锅店距离公司不算远，当初南之刚接手公司，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赶回学校见左然。

她还记得那天是个下雪的晚上，或许是快要过圣诞了。路上车来车往，商品橱窗里摆满了红色的装饰品。所有人都喜气洋洋，除了她这个刚死了爹妈的。

那天其实时间不晚，但冬天天黑早。黑色的天被射灯照成混杂的令人恶心的颜色，偏偏恶心的天空又落下洁白的雪。

南之在公司里刚和那群亲戚吵完架，正崩溃着。她接到了左然的电话。

“南之，我来找你啦。”左然轻轻这样说。

南之隔着手机哭出声，吓得电话那头的左然连忙问她怎么了。她说公司的前台不让她上去，她正在楼下。

南之擦掉眼泪，哽咽着说下去接她。

左然只让她慢一些，别着急。

南之跑到大厅，看见左然正站在门边。她的黑发上还有未化的雪，围巾裹住了她的脖子和半个脸颊，露在外面的耳尖冻得通红。

“怎么不戴帽子？”南之伸出手，捂住她的耳朵，帮她暖暖。

左然享受着她的温暖，伸手把围巾扒拉到嘴巴下面，“本来是特意打扮好过来的，但是太冷了，我就把围巾裹起来了，是不是很土。”

南之这才注意到她穿着时尚的薄大衣，就连两只手都冻得通红。

“你……”南之既愤怒又心疼，还舍不得说她，“这里冷。你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左然心虚地小声道，“我来得时候迷路了，上次你和我说公司名字，我没记住。”

只记得大概的字，地址在这一片，她下了出租车就看着广告牌慢慢找。

难怪冻成这样，南之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找不到就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左然扯了下她的衣角，“想给你个惊喜嘛。”

“包括以后也是。”南之还是强行冷脸，“迷路了就给我打电话。”

左然的方向感不太行，虽然不至于到路痴的程度，但因为本身太宅，哪里都不熟，和路痴也没有差别。

她坚决等到左然答应她，才露出笑容。

“我也没吃晚饭，正好一起去吃。”

南之对周围的店并不熟悉，她忙着和亲戚斗智斗勇，但是这不能让左然知道。她想起无意间听同事提起的店名，立马信誓旦旦地打车带左然过去。

烧烤店生意并不算好，冷冷清清地，和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南之强撑着摸摸鼻子，“上次来还挺多人的，难道是转让了？可能新老板口味不太行。”

她拉着左然想换一家，左然却拉着她走进门，“太冷了，就这家吧。”

南之后来想了想，或许左然已经看出了她的窘迫。那时候她还年轻，又刚才电话里哭过，想想都觉得演的假。

或许是那次左然察觉到了她的压力，经常独自一人在中饭或者晚饭时来找她，尤其喜欢在这家烧烤店见面，慢慢地，两人成了这家店的常客。

一进店，一个年轻的服务员大声地欢迎，并且递上了菜单。

南之看向以前常做的位置，那里已经做了人。

服务员引着两人坐到空位上，然后丢下一句点好单可以叫她，就急急忙忙去服务其他客人。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客人的声音，服务员的对讲机的声音全部掺杂在一起。

南之看向左然，“老板生意真的做得好多了，和我们那时候完全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左然大声道。

这里太吵，两人说话都得提高音量，说话都要将耳朵往旁边倾斜一点。

南之本来希望能来这里追忆下回忆，但是这里变得太多。隔了五年再来，南之还真找不到什么相似点。

左然喜静，面对嘈杂的环境有点不适。

南之干脆叫来服务员，“我们点好了，直接打包。”

“好的。”

左然疑惑地看向她，“带回家吃，味道太大了。”

“不回家，这里和以前太不一样了，我们不如带上吃的出去兜风。我们以前会去的那条河边小路。”

左然：“那条路已经修好通车了。”

南之非常震惊，那条路是条断头路，停工都有一年了，怎么五年后就修通了。

看她懵掉的表情，左然觉得十分好笑，“你是不知道这五年交通压力有多大。”

南之无奈地拍了拍额头，“那还有哪里能赏夜景吗？”

“不知道。”左然靠在座位上，两手一摊。

对，左然是不爱出门的，更不可能知道。

“没事，现在我们有车。”南之拍板决定，“可以重新找个地方。”

“好啊。”左然完全赞同。

这家虽然是烧烤店，但是也带着做小炒和其他的菜。南之都点了些，防止左然只吃烧烤，身体不舒服。

坐上车，南之启动车子，绕着往记忆中没什么人的公园驶去。但现在广场舞的大爷阿姨们太热闹了，所有公园都被攻占。

“等我们老了，我们也来跳广场舞。”南之看着外面摇摆手臂的阿姨叔叔们，笑着道。

左然看向她的侧脸，也笑了，“好。”

绿灯亮起，南之开着车继续向前。

左然闻着烧烤的香味，自己先拆开一份，拿着烤串小口小口吃着。

“我也想吃。”南之冲她张嘴巴。

左然比划一下，放弃，"你专心开车，签子会戳到嘴巴。"

找不到地方，南之一气之下回到曾经的河边。这条路上车来车往，路灯只照亮了道路这一侧，河水在夜色下漆黑一片，只倒映着桥上的灯。

“这里倒是没变。”

左然也看向这条河，打开车窗，习习凉风吹进来。

“诶，这里有个平台。”南之惊喜地将车停过去，看起来这里是专门为赏景修的。

南之对这一修建极为赞赏。

“这里的夜景就是要有人来享受。”南之坐在车盖上，手中拿着烧烤，看向对面的高楼大厦亮着不同色彩的灯。

左然也看向对面。

两人安静地坐着，夜晚的风卷起南之和左然的头发。

南之看向左然，伸手摸上她的头发。

左然奇怪地看向她。

南之笑着抓住她的一缕碎发，“头发一直盘着多紧啊，松开让头发休息休息。”

左然看着她的眼睛，路灯白色的光折射在她眼睛里，像是细碎的光芒。

“好。”她抬起手，轻轻解开发圈，长发随风飘起来。

盘了一天的头发微微卷曲着，披散在她肩头。

南之伸出手，插入她的头发中，慢慢从上梳到下。

左然看着她，看着南之的眼睛从她的头发移动到她的眼睛，鼻梁，唇瓣。

皎洁的月亮高悬在天空，静静地洒下光辉。夜晚中蛐蛐满怀热情地奏着乐曲，河水拍打着河岸，为两人和声。

南之抚摸头发的手极为缓慢地覆上左然的后脑勺，身体向前倾。

两人的额头贴得极近，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彼此的鼻尖。下一刻，在夜曲又一次高chao中，南之猛地捕捉住左然的唇。

左然闭上眼，睫毛一下下颤动着。

她的耳边听到两种心跳声，杂乱无章，像是困在笼中的野兽，一下下跃动着展现着它的凶恶，它的难耐。

南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广一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