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晓竹坐在阴暗的牢房里唉声叹气:“赵完璧,你是不是灾星?我本来就已经很倒霉了,遇到你之后好像更倒霉了。”
“早知道不救你了。”
“反正好像我不救你,你也不会死。”
“诶你说你要是没受伤,罗寂这种你是不是能打十个?”
“说起来,你和白思归到底啥关系?朋友?仇人?”
“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他看起来明明也像是个家教不错的谦谦君子,怎么一见你就变成冲动捅人的暴力份子了?”
赵完璧听得头大,他并没有什么说话的力气,只想安安静静休息休息。
他的伤本就严重得很,宋玄逝去后,他的治疗也停滞了,为了查清凶手他又一顿奔波,使他现在能调用的气阵强度甚至还不如与罗寂一战时的五分之一二,不然白思归在宋府那一剑绝不至于伤到他。
白思归的剑法看来还是进步了不少的,那一剑似乎也是毫不留余地,只是白思归似乎也并不想杀他,如果那一剑朝自己心口来,他也是躲不过的,现在怕是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
怎么,白思归终究还是不愿杀他,是吗?
想到这里,赵完璧叹了口气,轻笑了两声,摇了摇头。
发生了这么多事,白思归怎么可能不愿意杀他?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为何还要自欺欺人?
连晓竹看他又叹气又摇头,颇有些担心地走近他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道:“喂,你想什么呢?!莫不是伤到了脑子?”
赵完璧回过神来,无奈道:“你平常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为什么今天话这么多?你为什么不能安静一点?”
连晓竹生气了,瞪大眼睛指着赵完璧气势汹汹道:“赵完璧啊赵完璧,白思归说的没错,你是真的无心无情。你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吗?你知道你的伤有多重吗?我是怕你睡着就醒不来了你知道吗?”
赵完璧更无奈了。他只好打起精神 ,认认真真道:“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我还没有帮你报仇呢。”
连晓竹的气势汹汹颓然褪去,像一个干瘪的苦瓜,苦着一张脸道:“可宋玄死了,你那伤怕是治不好了。你要怎么帮我去找离恨天的人报仇?”
赵完璧道:“可万一我们能查出凶手是谁呢?万一凶手并非离恨天的人呢?”
确实,凶手到底是谁,现在并无定论。
赵完璧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离恨天的人杀了秦筝,但并未对她的家人下手,可他们为什么要杀你的家人?更何况,杀你总归是要比杀你父亲容易些的。”
连晓竹想了想,复又苦着脸道:“可不管凶手是谁,一定是个武功非常高强的人,不论如何,我肯定是打不过的。”
赵完璧笑道:“只要我们的目标是一个人,我们就总会有办法除掉他。人都是有弱点的。”
连晓竹扯着嘴角笑了笑:“话是这么说,可我们现在被关在这里,出都出不去,要怎么查?”
一点微光忽然从外进来,带进来一个人,赵完璧眯着眼睛看去,是白思归,他身边跟着白玉珠,白玉珠肩上还背了个大包。
连晓竹忙扒在门上冲白思归道:“喂!白大人!我真的没有杀人,你关我在这里一点用也没有。”
白思归道:“我知道你没有杀人。”
连晓竹怔了一下:“你知道?”
白思归点点头:“我用剑,所以我看得出你不会用剑……而且,我想不出你杀掉所有人又不逃的合理性。”
连晓竹道:“那你把我关起来做什么?”
白思归道:“我并不想关着你,今天来,是放你走的。”
连晓竹道:“放我走?”
白思归点点头:“我跟应大人说,我相信你不是凶手,为了跟应大人证明你不是凶手,我会在三天内查明真凶,为了在三天内查明真凶,我需要你的配合。”
连晓竹道:“我配合?我怎么配合?”
白思归道:“你是最了解连家和连府情况的人,你跟着我去趟案发现场,想起什么说什么就行。”
连晓竹歪着头沉思了一会:“你要是查不到真凶怎么办?”
白思归道:“我就放你走,然后主动向皇帝负荆请罪。”
连晓竹笑道:“白大人倒是讲究得很,既然如此,我一定好好配合白大人。”
狱卒拿了钥匙给连晓竹打开了门。
连晓竹指着隔壁的赵完璧,道:“那他怎么办?”
白思归道:“会有人接替阿兆继续押送他的。”
连晓竹摇摇头:“不不我的意思是,他受了伤,没人来给他看看吗?”
白思归冷笑道:“将死之人,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走吧,连公子。”
连晓竹看看赵完璧,又看看白思归,长叹一声,大踏步朝牢外走去。
白思归紧随其后,走了几步之后回脸侧目看了一眼赵完璧,道:“你知道什么是报应吗赵完璧?这就是报应。真是老天有眼。”
牢房门再次关上,赵完璧倚着墙,他浑身发冷,在黑暗里微微颤抖着。
“这就是报应。”
“老天有眼。”
他苦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他还是不能承受白思归的恨,但他只能全盘接受。
毕竟,是他当着白思归的面,亲手给袁一戴上了蛇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