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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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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大捷,作为监军的方清梦自是要亲自去迎顾云宸回陇西。

捷报没两天就传回了长安,考虑到顾云宸身受重伤,特许她修养一月后,待新戍边的士兵到了,就押着二王子凤洛和匈奴的幼子回京。

今日天色好,方清梦来了凉州三月,从来不知凉州这边的太阳可以灿烂地晃眼睛,她连外面的披风都没有披。

顾云宸骑着马,如此大的战功也难让喜色盖住她脸上的疲惫,她远远地看见咸泉站在方秉文旁边,那人穿着来凉州之后最亮丽的玉髓色广袖宽领袍子,即使手里面没有抱着暖炉,还是一眼就看出那人的削瘦柔弱,而身后的顾全则抱着披风。

“将军,恭喜”,方清梦诚意十足地说出这句话。

顾云宸已是强弩之末,刚迈进竹院的门,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她发着高烧,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正在战场上,层层叠叠的黑云重重地往下压,天仿佛漏了个洞,成股雨水不要命地宣泄下来。身旁是成堆的尸体,她握着刀站在战场中心,仿佛像陷在泥泞中一般,尸体束缚着双脚,每走一步,都万分艰难。

广袤无垠的草原,雨水却漫上了小腿肚子,上面浮着短戟断茅,血腥味充斥着鼻腔,刺激又恶心。远处还在激战,刀剑刺入身体里的声音清晰可闻,凤洛被擒时神色平淡,半眯的眼睛露出的那抹邪恶的笑,让顾云宸从梦中惊醒。

“将军醒了,将军醒了”,一直守在床边的戚锐达喜极而涕,跑出来大声喊。

跪坐在外面小桌上的方清梦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二位将军刚睡下,你把药端过来,我去看看”

方清梦拎起长袍下摆,抬脚便将身上那股淡淡的茶香也带了进去,她缓步踱到床边,生怕发出任何细微的声音引起顾云宸的不适。

顾云宸狠狠地瘦了一大圈,原本如春池小塘的眼窝凹了下去,削瘦的脸庞一眼便能看见突起的歡骨,她脸色暗沉苍白,双唇早已没有血色,甚至因为多日未进水,起了死皮。

方清梦正在踌躇要怎么开口,用哪般语气和声调;是叫她的名字,还是疏离地唤一声“将军”;是轻柔温和地问一句“你醒了?”,还是公事公办地说“将军醒了,那就喝药吧”

还没等方清梦开口,顾云宸却先问了,“我睡了几日?”,她的声音暗沉沙哑,像是喉咙里面硬生生挤出来的,因身受重伤和多日未开口的缘故,话语又含糊不清。

但方清梦还是听懂了,她站在半开的窗户对着床的方向挡风,答:“已经四五日了”

顾云宸眯了眯眼睛,想抬手却使不上劲。那人穿着天青色广袖宽领长袍,站在床前替她挡风,今日似乎灰蒙蒙的,外面跑进来的阳光沾在他背上,整个人的轮廓像是在发光。

方清梦转身关了窗户,戚锐达正好端着药进来,方清梦拉过床边的凳子坐下,修长如白瓷的手搭在天青色的广袖上,将其往上挽了挽,动作轻慢,极具观赏性,而后他抖了抖袖子,戚锐达将药递到他手中。

看方秉文如此娴熟的动作,估计这几日都是他一直在给自己喂药,想到这里,顾云宸不由得嫌恶地皱了皱眉。

方清梦将顾云宸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浓郁的药味飘到鼻腔中,饶是常年服药的自己,也难不生出嫌恶的表情。

顾云宸自小习武,又在凉州长大,十五岁便上了战场,身体素质应是极好的,必定很少吃药。方清梦十分肯定自己的想法,又幅度微小地点了点头,回头看向戚锐达,“可否麻烦戚小将军,将我前日买的蜜饯拿来”

戚锐达脚底生风,速度极快,似乎就一个眨眼间,方秉文手中就多了一包油纸裹着的东西。

顾云宸看着只有小孩子才会吃的东西,又皱了皱眉,她已经几日没有进食,就连露出表情,也觉得累得慌。随后她保持着偏头的姿势,看着方秉文将油纸一点点打开摊在手上。

她有这么矫情吗?若不是动不了,她就“蹭”地一下坐起来,一把端过方秉文手中的药豪迈地一饮而尽。她可是自小在边关长大的战士,哪里是方秉文那样自小在京城长大的花骨朵儿,就连吃个药,也要扭扭捏捏的。

但当顾云宸看着方秉文用方巾裹着蜜饯送到自己唇边,那一双白瓷般明亮修长的手,明晃晃地搁在眼前,露出慈爱温和、又有一丝期待的表情时,她突然觉得,也不是特别难接受一个男人给自己喂药的事实。

顾云宸自小就没有乖乖喝过药,要么是端着药碗像顾老将军喝酒一样,摆着豪迈地姿态,喝一半撒一半出来,要么端着药碗四处跑,等到碗里没剩几滴时,就在母亲无奈又宠溺的眼神中喝掉。

顾云宸发誓,这是她二十三年以来,第一次一勺一勺的,将碗里的药喝了个干干净净。或许这不是第一次,方秉文说自己昏迷了四五日,那之前,也应该是喝完了。

药又苦又涩,待戚锐达将药碗拿走时,她觉得方秉文那双好看的手,指尖还萦绕着苦药味,似乎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觉得那十指间,应该还有蜜饯的甜香味才对。这样一想,仿佛那些苦涩的药,都多了一丝别样的清香。

而话出口确实另一种意思,“凉州的战况报给陛下了吗?”

方清梦:“黄将军写了,以你的名义呈了上去,陛下让你休整一月,待新戍边的士兵到后,就押着二王子凤洛和匈奴幼子回京”

“除了这些,陛下还说了什么吗?”

“陛下在圣旨中重重褒奖了你,还说回京后,就连着去年秋天那场胜仗一起封赏”

“我的伤呢?”

“将军腿上的那支箭矢没有拔出来,感染发炎,军医将腐肉处理已经包扎好了;其次是后背那道刀伤,其余地方都有些小伤,不过无关紧要”,方清梦答,“等烧退了,将军就可以下床了”

窗帘未合上,即使今日天色没有回程那天好,但还是有白皙的光照在方秉文身上。他说起这些的时候声音冷淡,完全没有方才自己刚醒时的那一点温情。

长安来的人仿佛都是这般,总能装得情意绵长,但骨子里那股都是冷漠疏离。

“将军是累了吗?”,方清梦问。

“我刚醒,想休息一下”

“那我等会再叫人帮将军换药”,方清梦俯身将顾云宸的被子又掖了掖,她的脸距顾云宸只有一尺。顾云宸这才发现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这人似乎没有休息好的样子,脸色惨淡,眼下乌青。

方清梦将门带上后才松了一口气,一直守在门外的戚锐达趁门未合上时往里偷瞄了两眼,带方清梦转身,他才说:“监军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就行”

看着毛手毛脚的戚锐达,方清梦还是不放心,临走前又特地叮嘱两句,“将军大病刚醒,睡眠浅,你动作轻点不要吵着她,大约一个时辰后,再让军医给她换药,记住,是徐军医的女儿,女孩子动作轻,才不会弄疼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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