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现在不重要，还是说回学校的事吧，你觉得，学校像什么？”路如晦提问，他有些想法，但是经过风电场之后就不敢自己下结论了，生怕侵蚀是按着他的想法变化的。

“什么像什么？”

“哎呀，就是，按理说只需要每日刷新学生，学校就能运行的下去了，为什么还要每年刷新？”

“为了……上课？不能每天上一样的课吧？”眼看着路如晦开始翻白眼，祝祾江一缩脖子，“我懂你意思了，像游戏，每日刷新小怪，那每年……刷新学习任务？这也对不上吧？”

路如晦放弃了，一步步引导她实际上还是自己在总结，还不如自己直接说出来省事呢。

“就目前我知道的，侵蚀造成的鬼域都是与现实存在重合的，甚至可以进出，只有这所学校是完全封闭脱离现实的，所以其实你猜的没错，它就像个游戏，但不同的是，在这里鬼怪是玩家，学生是小怪，每晚23点游戏开始，天亮结束，游戏玩法是把所有的学生都变成鬼。”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因为侵蚀对现实造成了影响，所以任务者才需要来解决侵蚀，但如果没有任务者进来，这个游戏会每天重复，根本不会有现实中的人受到伤害。你也说过，之前来的任务者很少，所以我怀疑，这个游戏和我们的任务系统不是一个体系，但是出现了重合，所以偶尔会被系统识别为新的任务，导致任务者误入，产生这种重合的，就是侵蚀。”

祝祾江目露迷茫，已经完全跟不上了，“我没听懂……那我也不是NPC？我是个小怪？”

路如晦安慰她道：“应该也算NPC吧，毕竟也是侵蚀产生的，而且你那么厉害，就算是怪也高低是个boss。”

还有一件事路如晦没有说，APP论坛里有各路大神总结的经验，其中有一条，“目前已知未发现侵蚀影响下动植物成精的记录”。

但是他们被藤蔓袭击了，祝祾江也说有猫猫鬼。

在普通的鬼域里不可能，但如果将鬼域做成游戏，那就是可以更改设定的了。

他们的任务目标，就是创造这个游戏的那只鬼。

路如晦沉思着，忽然发现祝祾江没声音了，一想也是，如果这是个游戏可能就意味着她并不是“人”，而是游戏里诞生的NPC，她永远无法离开，不免有些唏嘘，正纠结不知道怎么安慰，一转身发现祝祾江跪坐在夏将倾脑袋旁边，正捧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往夏将倾脸上抹。

夏将倾完全没力气，躲不开，只能闭着眼睛任她施为。

“你干嘛呢？”

“他脸上尸斑都出来了，我拿粉底给遮遮。”

“……”路如晦恨自己多愁善感，他就不该相信能把撞见缝尸现场说成是在玩棉花娃娃的人拥有什么正常的脑回路。

祝祾江给夏将倾脸上抹完了粉，又翻出根黑色头绳来，递给路如晦：“你要不要给他扎个头发？就这么散着好容易脏。”

“你真当玩棉花娃娃呢，他怎么也得是bjd吧？你想扎就扎呗，我又不会。”

“我怕太用力，万一把脖子上的线扯崩开，他不就成开盖的尖叫了嘛。”

什么尖叫？夏将倾会尖叫？路如晦一时没懂，祝祾江比划了一个掰开尖叫饮料瓶盖的动作。

路如晦莫名其妙笑了一下，没忍住骂她：“神经，你，真的神经。”

夜里还是有点冷，而且路如晦刚才出了一身的汗，里面的卫衣都被湿透了，忍不住缩了缩。

这时夏将倾忽然小幅度挣扎，看样子是想坐起来，祝祾江见状扶了他一把，让他坐起来，靠在路如晦肩上。

没过几秒，操场的大门被推开了条缝，一个魁梧的男人钻了进来，又快速把门关上。

祝祾江的手摸到书包侧面。

是个活人，上衣已经被扯烂了，肌肉全在外面露着，满身伤痕，但看上去全是皮外伤。

那人走到他们面前，也坐到塑胶跑道上，和他们隔着四条跑道的距离。

路如晦知道夏将倾为什么忽然坐起来了，这是个任务者，任务者都怕死人，他需要表现得不那么像尸体。

祝祾江给他抹粉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祝祾江把云南白药气雾剂和纱布给那人扔了过去，侧过头跟路如晦小声嘀咕：“他叫杨大强，是那群任务者里面还算好的一个。”

“叫我强子就行，小丫头，你可没说还有俩人，而且，我和那群人不是一伙的。”杨大强往伤口上喷药，连表情都不带变的。

“我也没想到你能活下来。”

祝祾江和路如晦说了大概的情况，当时她去追那帮人，身后还带着几个鬼，本想帮他们把鬼一起引走，没想到杨大强离老远看见了，跑过来举起路边社团活动的广告牌就往祝祾江身后的鬼头上抡，一口气砸翻了好几个。

“然后他嫌我跑得慢，就拎着我跑。”

“我那是嫌你跑得慢吗？这孩子傻的我跟你们说，我在那跟鬼干仗她不赶紧跑，就站旁边哇哦。”

祝祾江假装咳嗽一声，接着往下说：“然后我们和那群人汇合啦，我带他们找安全区，半路被鬼追，他们把他扔下啦。”

“我也没想到你能从他们手里跑出来，不过他们肯定要把NPC抓在自己手里，你们得做好他们来抢人的准备。”杨大强说。

祝祾江把面包和水丢给杨大强，对路如晦说道：“所以你们要不要睡会，我守夜，明天白天要开始和活人斗了。”

路如晦叹口气，有些不放心，眼神忍不住往杨大强那边瞟，但他也很想睡，他刚才稍微思考了点东西，现在头又有些疼。

夏将倾翘起根手指碰了碰他。

“睡。”夏将倾轻声说。

路如晦枕着书包躺下。夏将倾失去支撑，晃了一下就被祝祾江扶住，祝祾江让他靠着自己，举起个面包，说，“食堂面包房特供巧克力爆浆熔岩欧包。”并用眼神瞄他的脖子，像在询问他能不能吃。

夏将倾接过去了，路如晦闭眼前还在想，他那个身体构造，该怎么处理吃下去的食物。

路如晦太累了，闭上眼就着，但毕竟是人生第一次露天睡觉，睡得不安稳，连十秒钟连贯的梦都没做成，醒来的时候天还黑着，估计也没睡多久。

他一低头，看见夏将倾的背影，长发已经用皮筋扎成高马尾。

路如晦爬起来，夏将倾转头看他，看上去已经缓过来，不再是半死不活的样子，隐约能感受到生命力，甚至还散发出一点快乐的气息，具体表现就是眼里有光了。

他们身前有一个黑色垃圾袋，里面塞满了各种食品包装袋。

再看祝祾江的大书包，已经完全瘪下去，看样子是让夏将倾给吃空了。

“你好了？”路如晦问。

“嗯。”夏将倾点点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需要把刀。”

他不仅气色变好了，连声音也好听了些，吃东西能让他活过来吗？路如晦心想，他竟然还是符合能量守恒定律的。

“去食堂偷把菜刀？”路如晦提议。

祝祾江凑过去跟他们嘀咕：“我觉得他这个风格，想要的可能不是菜刀那种类型的。”

“我知道，但这是大学校园，上哪儿给他找管制刀具？”路如晦的鼻子囔囔的，说话声音有点发闷，心说坏了，可能要感冒。

“我知道哪有，等天亮，你不是要看猫猫鬼吗？顺便带你去看猫猫鬼。”

四点多最后的黑暗一过，天就亮得很快，晨雾里，杨大强第一个起身，做了几个拉伸动作，自己朝大门走去。

站在大门口，杨大强回头看了他们一会，见他们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摇摇头，拉开门自己出去了。

“不带他吗？”路如晦问。

“不，他虽然看上去是个好人，但我感觉他和另外那群人一样，是有目的来的，和咱们不是一路人。”祝祾江解释道，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多了，“食堂开门啦，我们先吃饭去吧，这哥好能吃的。”

“没有油条，”路如晦端着碗豆浆到处找，“竟然没有油条，昨晚夜宵都有油条！”

祝祾江拍拍他，“食堂早上就是没有油条，我建议你吃面条。”

“烧卖，里面为什么是糯米？不是，你们学校都国际化了，就不能考虑一下北方学子的饮食习惯吗？”

虽然早点种类引起路如晦各种不满，但味道还是可以的，夏将倾已经熟练掌握打饭刷卡的流程了，食堂阿姨见他长的好看，喜欢的很，但听他声音嘶哑，以为他嗓子疼，还多送他一碗枸杞银耳羹。

路如晦趁着夏将倾去打第二轮饭的空档悄悄跟祝祾江说：“我们就从食堂偷把菜刀不行吗？我觉得他使得溜的，而且你不觉得校园里出现管制刀具是件很恐怖的事吗？”

祝祾江连连摇头，“不恐怖，真的不恐怖，而且你本来就在恐怖游戏里，而且我说的那把刀和他很搭，再说你玩bjd娃娃不给他准备最好的配件吗？”

“我玩不起bjd，”路如晦说，“这把刀最好有正常的来路。”

“你还挺遵纪守法的，”祝祾江笑他，“但你不觉得那位哥看上去就不是啥遵纪守法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