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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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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头烟合,忽掩青螺。

距离大富贵宅一街之隔便是明灭堂,明灭堂后面种着大片翠竹,说是为了让学子们将君子之气节牢记在心,但一旦下起雨来,风声混着雨声敲打在叶片上,却成了学子们最好的催眠曲。

白承瑾一边晨诵一边打瞌睡,她的额头紧贴着立起的书册,她梦见荀娘拿着丙等的作文敲她的脑袋,把她的脑袋敲得颇有节奏感,哒哒哒沙沙沙……跟下雨刮风似的。

昨夜她一直学到子时才睡,寅时三刻又起,她困得找不着北,只觉得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得看不到星星了,睁开眼睛时星星也不在。

替她掌灯送她上下学的花泉也跟着遭殃,不过现在大抵在屋里补觉呢,而她……

“瑾姑娘。”

白承瑾猛一扎子抬起头来四处张望,手里的书也啪得落在案上,露出白皙小脸和一对大熊猫同款黑眼圈。

她明明记得这节晨诵不是秦夫子的啊,怎么听到了那个恐怖的声音。

秦夫子的作文课是必修,但没有人喜欢她的课,白承瑾笃定,她的任何课她都不喜欢,因为没人知道她下一秒会提什么问题,又会因为什么而扣分。

这就和白承瑾最讨厌李大糕点铺一模一样,他们家的糕点,哪怕是同一种同一个炉子烧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但荀娘很喜欢,她喜欢在一堆难吃的食物中找出好吃的,她说这样能带给她的成就感。

白承瑾到处看了一圈也没看到秦夫子,应该是自己睡得太迷糊幻听了,她刚要放下心来,却发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

所有人,都看着她。

教室里很安静,就好像刚刚不是早读而是上课,她捏着纸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所措地望向平日最好的玩伴钱盼儿。

“哈哈哈哈!承瑾你的脸!”

钱盼儿忍不住发出第一声爆笑,紧接着堂内接二连三发出女孩捂嘴憋笑的声音,白承瑾没有镜子,不知道自己的脸怎么了,只能双手抚住自己面颊,喃喃重复了一遍:“我的脸?”

晨读课的顾夫子也注意到白承瑾,她一边笑,一边掏出自己的手帕,擦掉她脸上的墨迹。

“很用功,读书读到脑门上了,如果能读到脑袋里就更好了。”

白承瑾这才明白,是她刚刚犯困贴在书卷上时将墨水印在脸上了,此时被顾夫子一逗,顿时羞愧无比。

她记得自己在顾夫子课上犯的蠢事,上弈课她就能将棋子下在格子正中间,上茶道她能将绿茶的芽全部摘掉只泡叶子,书法课磨墨一个多时辰却发现自己一直在磨墨柱外的木套子,弹琴她一定要贴着琴,直到夫子面无表情将她的音盖打开她才恢复听觉……

哪怕她不知道同窗们的课业成绩,这些小事也足以让她自卑。

她明白,自己与同窗们的差距,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下学后,白承瑾被单独留了下来与夫子谈完话后才离开。

回到家中,她照例去找荀娘汇报今日的课业,却听到房中传出父亲白淙的声音,她叩门的手一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淙是个懒汉,他有四个哥哥,成年后几乎靠着哥嫂养活,娶妻后便全靠荀娘料理家里家外,仗着灯笼铺的分红,四处游手好闲,寻欢作乐。

她对白淙没什么好话要说,上次来是为了要钱,这次来八成也是。

白淙仰躺在床上,荀娘替他倒水喂饭,洗脚按摩,忙前忙后伺候他一整天,一口饭都没吃上。

“女子晚嫁,是族中大耻。你成日在外抛头露面,真是不知道我在后面替你撒了多少谎,填了多少窟窿,咱们白家又没有儿子,现在竟然还要关关一个姑娘家读书,我不同意。”

荀娘放下擦手帕子,白淙继续说道:“我看你就是有几个钱就迷了眼,女人家读书是什么新奇玩意,我那大侄子还没读书呢就让女人家读书。”

白淙的表侄是个傻子,踩水坑会把脑袋伸进去让自己淹死的那种,他们家总觉得上学能治好傻病,一边不愿出钱,一边也没学堂愿意收,他们对白承瑾读书的意见最大。

“大侄子的傻病治不好了,读书还是别想了,”荀娘一边替白淙捏着腿,一边安抚丈夫,“况且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让关关去做官,依她那脑子,能进京考学才是奇了怪了。”

“咱们是生意人,让关关读书也只是一桩买卖,若是她能因此攀上贵人家高枝,多花点钱也不算亏。”

荀娘看见白淙支棱起耳朵,趁热打铁道:“据说那季家二公子便爱这些个读书女人,若是咱家能与季家街上姻亲,季家姥爷还得称你一声亲家。”

“你难道不想那些成天趾高气扬的官家公子,叫你一声岳丈吗?”

白淙在床上翻了个身,不情不愿做了让步:“……你们女人的弯弯肠子我听不懂,我看你就是瞎折腾。去给我弄点烟来,一天天在屋里,我憋得慌。”

荀娘站起身,看着他的背影说:“关关的事交给我,看你这身衣裳也旧了,我明日去拿两匹料子做新的,顺带把夏裳也做了,给爹娘也做两套。”

荀娘伺候好白淙,走出房间就看见白承瑾亮着屋里的灯,她虽然信誓旦旦跟白淙答应一定能让白承瑾嫁与季家,但想起白承瑾在书院的表现,心里不免打鼓。

白承瑾没想到母亲会来,吓了一跳,放下笔说:“娘你怎么来了?”

屋子里点着一盏烛灯,照亮桌上散乱着未完成的课业,沾上墨水的竹叶,还有一张张零落的歪歪扭扭的批注。

荀娘看见白承瑾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眉头一皱,关上门说:“夫子说了,这几日晨课总是瞌睡,你跟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白承瑾将字收起来,小心翼翼地解释:“我晚上学得太晚了,白日总起不来……”

但荀娘并不能理解,她眉头皱得更深,绞着帕子说:“你午时不到就散学了,合着一个下午都没用功,攒到晚上?”

白承瑾不安地将手搭在桌前,强忍着泪水,小声道:“娘,我一散学就在做功课了。”

“你一整个下午都没做完功课?!”

荀娘将桌上书册一本本打开,看着上面复杂的批注,无奈又着急,“你的同窗们呢?她们也是这样的吗?”

白承瑾摇头哽咽答不知,眼泪破开阻碍像断线珍珠往下落,她不停地用袖子擦,却将手上的墨汁都胡乱地涂到了脸上。

荀娘抿着嘴,看着白承瑾狼狈的模样只觉得失望,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女儿是个傻子,但白承瑾确实,不太聪明的模样。

荀娘看不下去,她帮她将书册摞在桌角,叹气道:“算了,你今日早些歇息。娘也不指望你能学会什么真东西,娘再想想办法。”

荀娘说完就退出去,而白承瑾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她转头看向身边的花泉,泪汪汪地说道:“我对不起娘……”

她知道荀娘费了很多心力才把她送进明灭堂,自己却跟不上学堂的进度,明明做了很多努力,却没有丝毫进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她天生就不适合读书吗?

她不敢回忆娘将文房笔墨送到她房间时期待的模样,不敢回忆第一日见到夫子们时的欣喜,不敢回忆第一次在课业上写下自己名字的感觉,她曾经以为进了书堂就能拥有想要的一切,但事情却不是这样的。

她抱住花泉,将攒了半个月的委屈放声痛哭出来,“是因为我没有天赋吗?为什么我总是不能让所有人满意……”

“我对不起娘……”

白承瑾不记得自己后半夜是怎么睡着的,她哭的浑身是汗,哭到梦里泪水都变成了黑黑的墨汁,变成一条黑黑的河,将她和母亲之间隔开。

第二日第三日,她像往日一样去上早课,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特地少穿了一件夹袄,虽然在课上被冻得手脚冰冷,但至少是没有再走神睡着。

又过了两日,秦夫子给出了本月月末策论的题目,要求她们在十日后上交,内容是汉制三十税一与十五税一对贫农佃户的影响,她被秦夫子吓怕了,题目刚发下来当天就写好了,只是写完后又犹犹豫豫,再一拖,就到了最后一日。

明灭堂外。

洛河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和兜帽,大摇大摆朝明灭堂内走去。

昨日一封带着皇后私印的素书送到府上,洛河拆开一看果然是关于催促关于学堂一事的,这几日忙着追查血轮教的幕后之人,她早就把女学的事情抛到脑后了,好在有袁娈给的信物,她随时进出女学还是很方便的。

洛河站在明灭堂门前,看着门前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深呼吸感叹,别人穿书是来享福的,她穿书是来上学受苦的,她洛河实属是惨啊。

不过还没等她伤春悲秋结束,屋内传来一阵铃铛响声,紧接着涌起女孩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她朝里面看去,女孩们一个接一个相携从屋里走出来。

放学了?那她是不是不用上课了。洛河眼睛一亮。她今日来是因为袁娈嘱咐让她务必要跟秦夫子聊一聊,于是她站在门边等大部分人都离开了,才往里面走。

肯定不用上课了,她感觉脚步都轻松起来,走进没什么人的教室,环顾四周,却意外看见还剩一个姑娘,最前面的角落处。

她的背影有点眼熟,洛河边走边想。

白承瑾正在读她深思熟虑千锤百炼的“旷世巨作”,誊抄好的稿子又被她改得稀乱,只能再抄一遍,但她还是觉得不满意。

正专注于此的白承瑾听不见屋内的任何动静,自然也没注意到正在悄悄靠近了洛河。

“别人都走了,你怎么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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