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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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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三人对元安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很是不满,他们将他团团围住,却没想到此人出手无影,以一人之力单挑三大巨山,四两拨千斤将其中两个打下台,只留下甲四在台上。

甲四看他不满意,他看甲四更不满意,两人之间如猫鼠之争,甲四被这一次次扑空弄得满头恼火,浑身精力几乎被耗尽,元安却还优哉游哉闪过,百无聊赖地依靠在护栏边。

“你他奶奶的,有种就别躲,还是不是男人!”甲四累得扶住膝盖,弯下半个身子,抬起头气愤骂道。

“好。”

元安点头,他一脚踹上甲四的肚子,甲四一声哀嚎,身子飞到半空中,重重砸在舍相旁,扬起的灰尘将二人笼罩在内,他又是一脚,将对方到场外,甲四淘汰。

“别让我再看到你。”

尘雾散去,场下被淘汰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摸不着头脑,而场上空无一人,本应该等待赏赐的丁二像是影子一样消失不见。若有人心细,则能看到一向好吃的贵妃娘娘竟然没有为桌上沾了灰尘的肘子叹气,而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前方。

她自言自语道:“你想邀功不早说,我应该多安排几个人让你打,在这打上个三天三夜。不然就这几个小菜鸡,主上怎么看得出你的实力。”

“不过主上好像对你其他方面蛮感兴趣,要不然,改改赛道?”

马厩外。

洛河蹲下身,从草丛中翻出自己藏的暗红袍子,套在身上,将自己头发从衣服里扒出来,问道:“你刚刚惹了那么大风头,现在就走,不怕被他们抓回去吗?”

元安从马厩中套出那匹叫“幼幼”的棕马,扶着洛河上去,“甲四没死,他为了钱也会替我圆谎的。只不过,那么多钱你都不要了?”

洛河靠在对方身上,将暗红色的兜帽往上拉了拉,仰头看他,笑着说:“如果我要,你能给我拿回来吗?”

元安喉咙微动,马儿清嗤一声,小跑着光明正大从玉门离开,两侧的守卫对二人视若无睹,而城楼上的弓箭手对他们行了个礼。

洛河感觉,如果他愿意别说她给出去的那房子,就是她想要在座哪位公子皇孙别院,也未尝不是不可能。

她问元安:“你很缺钱?”

元安说:“没有。”

洛河说:“那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种比赛,好玩?”

元安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替她将头上的兜帽拉低了一些,放了一段缰绳,幼幼迎着风加速跑起来,他反问她:“我听说他们那些贵人都很爱看这些,你喜欢吗?”

洛河被吹进兜帽的风扰得睁不开眼睛,她将头整个买进衣服里,耳畔的风声大,连她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洛河说:“我不喜欢。”

“他们站在台上看,是因为觉得这些事情一辈子都不会落到他们身上,但在宫里,这种被凌辱,压抑,上百人每天睁眼所恐惧之事,时时刻刻,真真切切发生在我的身上。”

“你赢了,我也赢了,脱离开这地狱一样的地方,因为我们足够强,但还有人为了碎银赌上性命,为了典礼滥杀无辜,为了谎言戕害人命,只有我们知道他们所经历之苦到底有多痛,也只有我们能回头救他们。”

绕过下一个拐角,广袤的田地出现在眼前,她知道他们大概已经离开万疆门了,这是天上城的郊外,万里无垠的麦田覆盖着枯黄的稻草,农闲之际白日悬斜,照在万家门户前闲聊的老父身上。

“强者不是外人称谓,是唯有剖心自证,持改换天地之志,敢逾僭世礼者。”

幼幼的马蹄在泥路上踏出清脆响声,洛河摘下兜帽,深呼吸自由的空气,田艮上的风吹开她额头碎发,露出琥珀一样的眼睛。

“跟我走吧。”

她包裹住对方缰绳上的手背,指尖摩挲在粗糙的纱布处,背后的人贴近,他的气息温温扑在她颈部,洛河扭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她伸头贴近他的鼻梁,丝丝凉意顺着脸颊传递过来。

她轻轻笑着,伸手环住男人后颈,奖励似的摸了摸他耳垂。

这宅子是她在万疆门时向系统讨要其中另一套,靠近天上城的街心,两侧都是高官府邸,向南则是连绵的云中山,葱茏点缀在满雾的群山上。向北则是辜邬城,是为整个羽嘉最繁华的商区。

系统给财物最大的好处便是无需过问理由,作为镶嵌在背景故事中的运转机制,洛河每件所得都会自动安上符合逻辑的解释。比如这座宅子,本来是不存在的,凭空出现后便成为了某位富甲一方商贾的财物,洛河便以继承人的身份获得了它。

宅子中什么都有,大到各种家具器物,后院隔间,小到女子所用的月事带,簪花盘扣,一应俱全,甚至还配了几个佣人。

洛河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女孩,发了卖身契和补偿银子给其他人,但这个女孩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她唤她抬起头来,她也不听,半晌,女孩突然噗嗤一笑,洛河猛地看过去。

白乐:“嘿嘿,阿河。”

洛河凑近打量她,将她衣服什么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反复确认是她后,说道:“你怎么在这?蒋鸯呢?”

白乐也不伪装了,她坐到她边上的木椅,脸上露出愁容,闷闷说:“蒋鸯回相城老家了,我本来也准备回辜邬的,但等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子到家时,却发现我家中早……”

“早就已经没有人了。”她声音便低,啜泣声从嗓子眼传来,洛河递给她手绢,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我爹娘都找不到了,所幸还有几个相熟同伴,我借了点钱,想到你应该还在天上城,就又上来了。”

洛河从雕花小木茶几上端来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在她面前,问到:“奇了怪了,你知道我在这?你怎么找过来的?”

白乐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眼泪从眼角不停掉下来,她这边来不及擦,只能一边哭一边说:“我也不知道,我感觉你就是在这里,就过来了。”

洛河点点头,想来是系统在相关的人脑中增加的记忆,就像群公告一样,在这个世界中的所有人物都自动收到了“她是这座宅子的主人”这段通告。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真的要留在我这里?”洛河端起面前的茶盏,拇指和食指搓着上面花纹,“我确实需要人留在这,但你若是有更好的打算也尽管跟我说。”

洛河细品自己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可不知那句话又戳中小哭包的泪腺了,白乐瘪了嘴,小脸塌下去一块,包了包眼泪没包住,眼泪哗啦啦直流,这下连话也说不清楚了,洛河只听见七零八碎的字词从她含糊不清嘴里蹦出来。

“你……你不要……呜赶我走。”

洛河扶额,看着眼前晃荡的茶水如镜面印出自己面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耐心解释道:“我没有赶你走,你如果想留下来当然是好,但我不想你一直被困在我这里,你好不容易从宫中出来,有了自由身,便去做些你想做之事,何苦待在我这。”

白乐泪眼婆娑地看她,诺诺说:“可是我就是想……呆在这。”

“真的?”洛河狐疑。

白乐迟疑了一瞬,小心翼翼地看洛河脸色,吞吐道:“还有……想回家。”

洛河说:“我会帮你找回你家人的,在这之后呢?等你和家人们团聚后,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洛河的顾虑在于白乐和蒋鸯不同,白乐是被实打实卖进宫中的,难保之后她不会再被家人卖掉,所以想再问问她对回家之后的看法。

“我想回辜邬……袁掌仪在辜邬开了女学,我想去里面找份伙计做。”她声音越说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

洛河眉头舒展开,将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答应道:“我会替你找的,等事情结束后,再送你回辜邬。”

“除此之外,你刚刚说辜邬有人开了女学是怎么回事?”

白乐眼光闪了闪,脸上显现出难得的一闪而过的笑意,她双手捧着茶盏,小口小口地抿着并不烫的茶水,语气中希冀如寂夜前白鸿。

“阿河你如果知道,也一定会崇拜她的。她在做公主先师的时候,就在辜邬开了两所女学,她做成了许多连男人都做不好的事情,带着内阁修整了《前注史集》,皇上还因她开放了女子入仕。”

袁掌仪本名袁娈,前公主之师,受任内阁掌仪之职,但现在她已是一国之后了。

洛河想起来她了,这个人是明镜公主的师父,也是何琨枉顾伦理的证明。她没听过袁娈之前的事情,但系统告诉了她很多他们三人间复杂的情史纠葛。

何琨对她爱而不得,对她百依百顺。何灵韫对她又爱又恨,眼睁睁看着尊敬的老师成了情敌,自己还得恭敬叫一句皇嫂。至于袁娈本人,自她被册封为皇后,便消失在朝野,日夜幽闭在自己宫中,不问世事。

民间有流言说她已经去世多年,只是因为何琨不愿立新后,才留着她的空殿,日日夜夜思念。也有说何琨有龙阳之好,而袁娈本就是男人,生的貌美又有劲,被封后后便日夜与圣上颠鸾倒凤,日子久了身子吃不消了,就去了。

总之就是,前途无量的袁掌仪被皇上看上后消失不见了的故事。

不过女学是真,造福天下也是真,皇上无德也是真。民间流言,多少会真三分。但如果可以,洛河更希望白乐能去女学就读,学点知识,不说能出入仕,至少不是只在其中做些打扫活计。

就在两人寻思之时,宅子大门被人敲响。

她才搬进来不过二日,会有谁来拜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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