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很像?
他——
是谁?”
工藤新一敏锐的感觉到了安室透话中的未尽之意,于是立即追问。
“他是——
诸伏景光,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曾经是一起战斗的同伴。”
说起诸伏景光的时候,安室透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哀伤和怀念。
安室透又点燃一根烟,等到烟雾袅袅环绕在安室透的指尖的时候,安室透低沉沙哑的声音才响起来:
“诸伏景光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小时候,我太淘气了,惹了祸不敢回家的时候,诸伏景光就会收留我,给我做饭吃,让我也不至于无家可归。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后来,我们两个人一起考上了警校,并且分到了一个组。
曾经我以为——
我和诸伏景光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同伴,但是——”
工藤新一看着安室透,开口问道:“但是什么——
莫非——
是因为卧底计划?”
安室透听到“卧底计划”四个字的时候颤抖了一下,手上的烟似乎都要握不稳。
工藤新一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根香烟飘出来的白烟抖了一下,让后化成白色的雾气,消散在空气里。
工藤新一大概可以猜到,因为卧底计划,安室透和这位诸伏景光产生了分歧,甚至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步。
只不过——
到底是因为什么产生了分歧,而谁又坚定的选择了什么,这一切还需要安室透揭晓。
安室透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才开口:
“那个时候,我和诸伏景光都被选中,称为进入黑衣组织的卧底。
为了避免身份暴露,我和诸伏景光从不联系,甚至为了避免露出破绽,我和他都不约而同的开始回避对方。
因为这分回避,我们两个虽然同在组织里,要么就是各自在一个国家的不同地方,要么就是在不同的国家。
等到三年过去了,我成了组织中有头有脸的人,有了自己的代号。
我拿到了一些黑衣组织的“所谓罪证”,向我单线联系的首长请求收网被拒绝后,我开始觉得这一切都不对劲。
在加上这么多年我为了获取黑衣组织的罪证,也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可以说,如果不论目的和理想。
我和其他的犯罪分子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比他们还要穷凶极恶。
我意识到不可以了。
不可以在继续下去了。
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我的阵营和黑衣组织的那帮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在这个组织中继续待下去,那么我可能永远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所以——
我决定潜逃。
但是我不能只顾着自己。
我应该带着诸伏景光一起逃。
诸伏景光本就是一个性格柔软的人,在加上他母亲在他小的时候被谋杀,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这样的人原本是不会被选成卧底的。
诸伏景光之所以会被选择,是因为安室透最早被选上,他们的上头认为诸伏景光和安室透关系好,在关键时候,可以让诸伏景光牺牲保全安室透。
在加上诸伏景光也不会让安室透一个人冒险。
可是说,诸伏景光完全就是因为我才进入的黑衣组织。
所以——
我绝对不能放着诸伏景光一个人呆在黑衣组织里!”
说到这里,安室透紧握住他的拳头,拿根烟都因为安室透的力道而发生了变形。
安室透这个时候眼睛通红,脸上出现了一种被背叛的痛苦。
“我本是要带他离开的,本来我们可以离开那里的,但是——
他不愿意。
他已经变成他们了。”
工藤新一听到这话,心中明白了——
诸伏景光在安室透看不到的那三年里,已经完全被黑衣组织同化了。
工藤新一原本不明白——
诸伏景光为了安室透可以做出去黑衣组织卧底这么决绝的决定。
并且明知道自己会被牺牲,也愿意保护安室透。
如此深刻的感情摆在这里,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够让诸伏景光如此干脆的背叛。
安室透告诉了工藤新一诸伏景光会背叛他,甘心成为组织中一员的原因——
理想。
没有错,就是这两个字。
理想。
黑衣组织的首领很厉害。
这个世界上有人拉拢别人用钱,有人用色,还有人用尊严,而黑衣组织的首领用的就是这两个字——
理想。
虽然第1次听上去匪夷所思,但细细想来,就是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崇高的理想与现实中污浊的世界形成强烈的对比。
那些有能力有手腕的人谁不想改变世界呢?
况且给出一个绝对正义的理由,可以再让他们做坏事的时候,完全没有罪恶感,如果一个人如果没有罪恶感,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完全是道德的,那么这样的人无比可怕,因为再没有什么人可以动摇他。
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止这样的人的脚步。
工藤新一又想到了琴酒——
原来是这样。
黑衣组织的首领也是看中了琴酒的这一点。
因为琴酒是一个完全按照规矩行事的人。
这个黑衣组织只要把他自己的预想套在琴酒的规则之内,就能够让琴酒为他做任何的事情。
诸伏景光想必也是如此。
能够去考警校,能够为了朋友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
这样的人,最容易被理想和光明这类的词语绑住。
只要能够把你认为的正确灌进这样的人的脑子里,你就可以让他为你做任何事,因为这样的事是正确的,你是正确的,而他会为了正确付出一切。
工藤新一看着安室透,叹了一口气。
安室透这个时候抬头看着工藤新一,他的眼神已经布满了红血丝。
很显然,刚才那番掏心掏肺的话让安室透的心鲜血淋漓。
安室透看着工藤新一:
“可笑吧,因为理想,我们两个人一起扶持,进入了黑衣组织成为卧底。
也是因为理想,我们两个人最终分道扬镳。”
安室透缓了一口气。
他认真的开口:“侦探先生,如果你能够见到诸伏景光,你就会非常诧异的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善良的人。
你是否能够想象,这样的人竟让会毫不犹豫的背叛曾经的一切,加入到一个看上去无比邪恶的组织中。
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
他还苦口婆心的劝我,让我——
迷途知返。
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令人迷惑的事情吗?”
安室透苦笑一下。
然后,安室透看着工藤新一,带着一丝报复性的意味:
“你问我和琴酒是什么关系,还不如问问琴酒和诸伏景光是什么关系?”
工藤新一听到这话,一下子坐直身体,再瞪大眼睛看着安室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琴酒和诸伏景光,他们——”
安室透这个时候的态度忽然恶劣起来——
“你觉得呢?
琴酒是一个纯粹的人,诸伏景光是一个理想的人。
理想和纯粹,很般配,不是么?”
工藤新一震惊的看着安室透,他明白了安室透的意思。
他的嘴唇颤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接受这个消息。
工藤新一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甚至千辛万苦的避免去考虑关于琴酒过去情感这方面。
少年的心动轰轰烈烈。
就像是火焰一样,燃烧一切,吞噬一切,让人什么都顾不得。
而现实就如同一瓢凉水兜头而下。
工藤新一莫名的觉得冷。
工藤新一深呼吸一口气。
以侦探的观察力,工藤新一当然注意到对面的安室透在观察自己的反应。
工藤新一这个时候冷静了一些,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泄露出太多情绪了。
而这一切,都是处于安室透若有若无的引导。
作为一个侦探,工藤新一当然见过,甚至自己也用过这种谈话方式——
先用自己血淋淋的伤疤让人放松警惕,然后借机去窥探对方的心理。
安室透就是如此——
那么——
安室透这么做是想要从工藤新一这里窥探到什么呢?
工藤新一这个时候打量对面的安室透,就像是在打量一桩非常有难度的案子。
安室透看着眼前的工藤新一的眼神逐渐清明,已经知道自己的想法,被对面的人看穿了。
但是既然工藤新一没有挑明,那么安室透在这个时候也只有沉默。
工藤新一这个时候开口:“你说这些,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和琴酒的关系。
安室透,你别忘记,我是一个侦探,我见过了太多太多的人在我面前说谎或者试探,你的表现对于别人来讲或者真的很完美,但是对于我来说——
简直不够看。
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你和琴酒是什么关系。
你——
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么?”
安室透听到工藤新一的问题,默默感叹一句:“你果然比我强。”
工藤新一听的有些模糊,正想要询问的时候,安室透也在这个时候开口回答了工藤新一最开始提出来的那个问题:
“我和琴酒,全是一种新式的同盟。”
“新式的……同盟?”
安室透点点头:“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但是我们两个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敌人,所以,我们是敌人之间的合作,是会帮助对方也会想着杀掉对方的关系。
敌对同盟,大概……类似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