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但对于二班的学生们来说，时间可一点也不慢，这魔鬼的一个月终于结束了。

“回去记得给你们的家长说三天后的家长会。”章椿莉看着刚从各个考场回来的学生们，“你们也一起来，到时候各科都会布置作业，有不清楚的也方便及时沟通。行了，放学吧。”

家长会当天，各科老师先在班上给大家布置了暑假作业。章椿莉作为班主任，当然还有一些班主任的发言。

“虽然下学期开学你们还不是高三，但是离高考又更近了一步。时间紧迫，所以返校的时间会比正常的暑假要早一个多星期吧。”章椿莉轻咳了一声，“学校定的是8月19开学，所以……”

“什么！”

“这分明是提前半个月就开学了。”

“这放的是寒假吧。”

……

大家瞬间炸了锅，纷纷开始起哄。

章椿莉等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之后，才又继续说：“我知道大家都想多放放假，我理解的，但是学校就是这么安排的，我也没有办法。我还不想那么早就上班呢。”

她叹了口气：“不过提早上课的那几天没有早读，也不上晚自习，下午也比正常上课少一节课。所以大家可以朝九晚五点半，还是值得高兴的。”

“当然，如果有需要住校的，也可以跟我说，然后提前就能住进来。”她补充，“还是珍惜吧，学校的准高三生，他们八月初就要开学了，比你们还早呢。”

大家都闷闷的，为突然缩水的暑假，也为明年就高三的他们。

高贺的家长会一直都是贺雅珍去参加的，这次也不例外。

学生们在教室里记暑假作业，家长们则是先到阶梯教室参加年级家长会。

主要是校长和年级组长汇报一下这学期学校的工作内容，再告知下学期的工作安排以及未来展望之类的。

校长讲完话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年级组长才刚上台，看样子也是不短的时间。贺雅珍起身出了阶梯教室，想找个洗手间。

结果她发现阶梯教室这边教学楼的厕所都锁了门，只好往教学楼那边去。

很巧，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刚好也碰见了才洗过手的数学老师，贺雅珍想到了高贺的数学，就主动和数学老师打了招呼。

高贺的数学老师姓谭，个子高挑，戴着细框的眼镜，留着长卷发，气质很温柔，看起来更像是位语文老师。她是文科三班的班主任，研究生刚毕业就来到实外了，所以高贺这届也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

“谭老师好，我是高一二班高贺的妈妈，我想问您一点高贺数学方面的事情，不知道您方便吗？”贺雅珍笑着问。

谭老师还有点腼腆，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可以呀，本来等一下家长会结束以后，家长们有问题都可以来办公室找我的。”

她看了看她们两人所处的环境，有些不好意思：“那要不您跟我先来办公室吧。”

贺雅珍跟着到了高一班主任办公室，发现还有几个其他班的班主任在，其中也包括了章椿莉，只是章老师正在跟一位家长沟通，她就没有上前去打扰。

章椿莉也看到了她，两人隔空笑着点了点头。

“高贺妈妈，这个是期末试卷各题具体的扣分情况，您可以先看看。”谭老师把一个打印着表格的A4纸递给贺雅珍。

表格是按数学成绩排列的，贺雅珍从上往下找，在标着12的数字后面看到了高贺的名字，她一列列对照着题号看了看，又不太好意思地问：“谭老师，我可以拍个照吗？回头我对着高贺的卷子给他标出扣分情况。”

“可以的，您坐吧。”谭老师从旁边拖过了一个椅子给她。

“高贺的整体成绩一直都挺不错的，但是他数学这科相比于其他科目就显得没那么好了。”谭老师的声音很温柔，“而且数学不像语文和文综，有很多可以斟酌着给分的地方。一旦结果算错了或者是公式带错了，很可能这道题就一分都没有了。”

贺雅珍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表示认同。

谭老师继续道：“相反的，也正因如此，数学很容易提分。我觉得高贺过去的数学基础是不错的，但是可能在一些新知识的吸收和转化应用上面就稍微弱了一点。”

贺雅珍蹙眉：“这个怎么说？”

“高中不同于初中，高中的学习进度很快，强度也很大。下学期就会把所有必修课本的课都上完，之后会讲选修，但是也都不会细讲，整个节奏都非常快。可能他目前吸收转化比较慢还没什么问题，但是越往后走，等把所有知识点融合起来出题了，可能他的不足就会凸显出来了。”

谭老师的表情很严肃：“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学生的数学成绩刚开始还不错，但是后面会下滑得越来越明显。”

贺雅珍听得担心不已：“那您说我要给他报个数学补习班吗？”

“高贺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课上教的知识他都能听懂，所以自主学习是没问题的。如果给他安排补课的话，可能会加重他平时的学习负担，而且每个老师的教学方式也是不一样的，我不太建议您这个时候让他跟一个新老师进行教学磨合，万一不合适的话会适得其反。”

谭老师想了想：“我觉得他可以自己平时多刷题，不懂的问同学或者是来问我都行，没有必要再额外的花时间和金钱去上补习班。高二是很关键的一个学年，万一是不适合他的补课，那他也没有多的试错机会了，我很怕会影响他高三的复习。”

贺雅珍连连点头：“那您有比较合适他的习题资料可以推荐吗？”

谭老师很爽快地点头：“有的，您稍等我一下，我列几个出来。”

“好的，谢谢。”

办公室一下安静了许多，贺雅珍微一偏头就看见刚才和章椿莉说话的那位家长还没走。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孩子英语成绩太愁人了，还是说平时在学校过于调皮了。她不禁在心里面默默感叹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正要收回视线，就听见那位家长开口问：“章老师，齐岁寒最近在家都会看英文小说，他说是同学推荐的，有利于提高成绩。”

声音停顿了一下，贺雅珍忍不住侧过头想听仔细些。

“我想问问，这个真的有用吗？会不会太浪费他平时的时间了。”

章椿莉声音和缓地安抚对方：“岁寒妈妈，他看的那几本小说都是适合看的，你放心。之前岁寒也来找我给他列过书单，我当时才知道是高贺给他推荐的那几本书。我看过了，都很不错，而且多阅读，确实能够……”

突然听到了自己儿子的名字，贺雅珍忍不住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向她们那边挪了点。

换了个角度她才稍微能看清齐岁寒妈妈的五官，女人的眉眼很好看，齐岁寒的眉眼和她的有七八分像，但他妈妈的看起来却很凌厉。

尽管隔着两排办公桌，贺雅珍也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倦容，虽然画着精致的妆容，但也掩藏不住长期的疲惫感。

“……高贺妈妈？”谭老师伸手轻碰了碰贺雅珍搭在扶手上的手背，她这才回过神。

谭老师把列出的清单递给贺雅珍：“我写的有点多，不用每一个都买，您可以带他到书店看过了之后，让他挑觉得更合适自己的。”

她指着后面几个单独画了三角形的书名：“这几个适合他高二下或者是高三复习的时候再看。不过之后如果有合适的我会再给他推荐的。”

贺雅珍感激地谢过谭老师后，起身打算离开办公室。

她抬眼看见齐岁寒的妈妈已经和章老师旁边的一位男老师沟通了起来，贺雅珍离开的脚步一转，朝章椿莉走了过去。

等她走到跟前了，才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要问的问题，高贺的英语从不需要她操心，而且她现在这样简直像是个听墙角的小人。

正犹豫着准备离开的，章椿莉抬头看见了她。

贺雅珍只好笑着上前，随便找了个借口：“章老师，这学期我和高贺爸爸都很忙，所以对高贺的照顾和关心少了许多，想问一下他这学期在学校还乖吧？学习或者是和同学相处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呀？”说完她就竖着耳朵听旁边的动静。

“……是有两件事情，第一个是希望您收回齐岁寒数学科代表的职务。高中需要学习的很多，我不认为他还有额外的精力可以做这样不太有意义的事情。”

温初萍显然在试着斟酌用词，她微微停顿了一下：“恕我直言，我认为让齐岁寒这样的尖子生担任班干部会影响他提高成绩。当然，我并不是要搞什么班内歧视，只是对您的这个安排，我不太赞成。”

贺雅珍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一边点头回应着章椿莉说的关于高贺区篮球赛的事情，一边听见齐岁寒的班主任说：“齐岁寒妈妈，齐岁寒虽然成绩很好，但是我认为必要的人际交往也是很需要的。毕业之后大家都会进入社会，社会需要的是全方位的人才。”

赵老师语气很真挚：“其实我在刚分班的时候，是想他当班长的，但是我无意间看到了他课桌上列的每日刷题计划，我才打消了这个想法，让他担任了数学科代表，我还是希望他可以在课余时间能和同学有更多的交流，希望他可以更开朗些。”

贺雅珍心里也认同地点头，就听见章椿莉说：“差不多就是这些了，高贺这次期末排名还是在20以内，成绩相较于以往没有太大的起伏，保持得很不错，他的英语也一直没问题，就是注意细心一点和多练练他的字就行了。”

贺雅珍笑着起身：“好的，谢谢章老师了，那我就先不打扰您了。”

“哪里的话，那一会儿家长会上见。”章椿莉笑着起身把贺雅珍送到了办公室门口。

贺雅珍不知道齐岁寒当科代表的这件事最后是哪一方妥协了，她只在刚才路过的时候，听见齐岁寒的妈妈已经提到了上课的座位问题。

她回想着上次在校门口见到的齐岁寒，很温和礼貌的孩子，但莫名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妈，你们大会开完啦，我们也才布置完作业，我还正想去找你呢。”高贺刚出班级门就看见了贺雅珍，他笑着走过来。

看见儿子灿烂的微笑，贺雅珍觉得心里瞬间又暖洋洋了起来：“走，带我去你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