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前是名久经沙场的将士，保家卫国自然是会犯下杀戒，难不成他靠嘴皮子在战场上驰骋吗？”

秦咏维梗着脖子喊叫道，他一直都看这装模作样的道士不爽，唱反调是不由自主的娴熟的。他的话让众人稍稍放下心来，不时认同点头只是每个人的眼里都难掩猜忌和恐惧。

姜文浩闻言冷笑一声，道：“他除了在战场之外手上还染过不少无辜之人的鲜血，他根本不是保家仙就是一个孤魂野鬼而已！”说着，他还挑衅地看向少年，又道：“对不对？你这个冒牌货。”

乌云蔽日黑浪掀天，少年自知大势已去已无力回天，拼着魂飞魄散之苦怒吼着挥舞起手中长枪直指苍穹，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怒吼厮杀声：“尔等听命！”

藏在山洞中的众多纸人身上散出缕缕黑烟，从四面八方汇集直冲云霄，又蓦地飞泻而下钻进了少年指天长枪之中。

少年被黑烟围绕力量大增，双眸鲜红满是煞气，长枪一挥竟将铜钱阵打破。

姜文浩大惊，没想到这恶鬼竟如此极端，宁愿毁了自己六道轮回的机会拼个烟消云散也不愿落在他的手上。而且他身上每一缕黑烟都来自一个灵魂，他虽早就知道村子里的活人都是纸人幻化而成，却没想到他们竟都残留灵魄，显而易见这些纸人应该都是当年这恶鬼手下的战士们，即使死后也有一丝灵魄在追随着自己的将军。可他不是黄永书，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追随的将士灵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在场众人都心惊不已，有两名名摄影师扛不住惊恐丢下摄影机跑了，PD组硬着头皮上阵捡起摄影机继续拍摄。

元子安也害怕不已，哆哆嗦嗦地往后退：“咱们也跑吧？”

“如果他要杀我们，你觉得我们跑的掉吗？如果他不杀我们，我们何必要跑。”

殷宿冷声道，如果就这么跑掉姜文浩必死无疑。现在世间有妖的事已经暴露无法规避，若再出现杀人事件，人和妖必然会势不两立，届时妖也会奋起反扑世界生灵涂炭。

“你到底是谁？”殷宿站在人群中问道，眼前的这个少年自称是黄永书骗了自己，他本不该出头可他隐隐察觉出这件事的背后还有隐情。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今天一定会有一个人被灭，只是他也不能确定会是这个少年还是姜文浩。

“我是谁不重要，死道士，你为什么能在这村子里使用道法伤我？这不可能。”少年浑身弥散着黑烟，直勾勾地盯着姜文浩。这村子里不是没来过奇能异士，可这村子里有天然结界在保护着他，就连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结界消失了，姜文浩到底做了什么?

姜文浩指尖飞快画出一张黄符，可刚扔出半空就被一抹黑烟拂过化作灰烬，他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意识到自己小瞧了这只恶鬼，本以为他只是凭借结界在这儿害人，没想到力量如此强大。

少年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肯说话便失了耐性，飞身上前长枪直接抵住了姜文浩的脖子，他皮肤光洁细白的皮肤已被枪尖刺破，渗出殷红血水。姜文浩正想躲避，可来自少年身上的黑烟将他缠绕，局势反转过于突然，众人反应过来后惊慌失措尖叫四起。

元子安见状已彻底慌了神，这哪还是当初那个慈祥热情的老村长，俨然就是一个无恶不作长相妖艳绝美的大妖精，大妖精现在翻脸要杀人了！都这时候了他也顾不上直播不直播名气不名气，赶紧将手中的摄影机往秦咏维怀里一塞，慌慌张张地跑了。其余众人一见有人跑了，也顾不上其他做鸟兽散装落荒而逃，顷刻间现场只剩下殷宿、秦咏歌、秦咏维三人。

秦咏维面无表情手持摄影机站在原地，看似处变不惊其实人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处于大脑当机状态。

“说，你怎么做到的？”少年阴翳地靠近姜文浩，长枪悬浮在空中直指着姜文浩的脖子，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戳穿他的喉咙。

姜文浩嘲弄地盯着少年：“你恼羞成怒的样子，可真像一条丧家之犬。”

“死到临头还嘴硬，既然你这么喜欢逞英雄那我就成全你。”

眼看少年手中长枪就要取了姜文浩的性命，殷宿情急之下原地站定看似与常人无异但双眸泛着淡淡的绿色流光，周围突然无风起沙呼啸盘旋，无数藤须蓦地拔地而起仅一瞬间就缠住了长枪。

少年垂眸冷声道：“别逼我对你动手。”

他的视线没有目标，没人知道他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可殷宿再清楚不过，他冒着暴露的风险召唤出更多的藤须将姜文浩包裹住只为保他一命，少年见状低喝一声浑身黑烟朝着殷宿直攻而去。

“住手，我可以给你答案。”

一直站在殷宿旁边默默观察的秦咏歌不动声色地将殷宿护在身后，沉凝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年。

“你？你说来听听。”少年收回黑烟，长枪遥指秦咏歌，他倒要听听这位大佬能说出个什么名堂来。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黄永书，你爱他。”

秦咏歌面无表情地陈述，少年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又满是煞气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推测，不论是人是鬼还是妖，做任何事都需要动机。你既是一只孤魂野鬼又这么在意古道村的香火，你做这些事的动机必然是为了黄永书。”

“你说我爱他。”

“从你第一次站在雕像前像我们介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爱他。”

“为什么？”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见少年有些不解，秦咏歌难得有耐心地继续说道：“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只是那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千年前的人物。”当然，他也没兴趣明白，只不过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少年怔怔地看着秦咏歌，良久后他突兀地发出轻笑，笑声越来越大他仰着头看向漫天乌云，眼眶微红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终于有人发现他对他的爱了，可为什么他到死都不知道呢？

“对，我爱他。又有什么用呢？人人都说他死后成了古道村的保家仙，世人供奉着他说他还存在这世上，可我在这守了一千年他从未出现过。”

少年的声音苦涩，殷宿见他已无杀意这才眨眼灭了眸中绿光，暗自庆幸没人发现的同时又忍不住说道：“所以你想让古道村的人都回来继续供奉黄永书，你还是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出现的对吗？”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眼下我只有这一丝希望。”

少年眼神迷茫，千年前他为寻爱人成了孤魂野鬼，只祈求能再见他一面，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仙而他是低入尘埃的鬼。这一千年混混沌沌又转瞬即逝他一直都只有一抹意识存在，直到几个月前的那场地震磁场改变让他的执念化成了实体，赋予他前所未有的力量。简单的说在这之前他连鬼都不是，只是混沌宇宙中的一个意识形态一抹执念，当他真正成为一个会使用法术的妖鬼时他开始痴心妄想，想要让古道村的香火重燃，在他的心里坚定只要世人继续供奉黄永书，他就还有再见到他的机会。

“他是怎么死的？”秦咏歌挑眉问道。

“……我杀的。”少年悲痛的目光投向自己手中的长枪，当年他就是用这杆长□□穿了心爱之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