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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血蛭,旧怨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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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巷口,低矮的电线横穿过楼宇间。

略显潮湿的地面,深浅不一处是脏污的小水洼。

“嘭——”一声脆响,锈迹斑斑的食物罐头被踢至墙角,咕噜噜滚过路面时,动荡沸腾的水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开。

水面恍惚倒映过一角暗棕色的衣物,扭曲晃动,直至一双土黄色的马丁靴踏过水坑,污水顿时四溅开,沾染上那截满是血污的裤腿。

“咖啡?”方归锦用颈窝夹着警用对讲机,“一针肾上腺素比什么都管用,咖啡是给坐办公室的资本家准备的,不适合咱们这种在跑轮里连轴转的仓鼠。”

对讲机对面的警员不以为意:“过个嘴瘾罢了……每天愁得要死,工资还没着落。”

最底层的巡警,实在没人权。

“这年头,有份铁饭碗工作就知足吧。”方归锦仗着自己在分局的资历,毫不留情地数落了对面这个菜鸟警员一顿。

“不说了,出任务。”

“咔哒”一声,方归锦双手间握着的重机枪装填好弹夹。深棕色的步|枪,结构线条像一触即发的箭羽,迅捷又轻盈。在她熟练的操作下,丝毫不见沉甸甸的金属感。

“诶,别忘了我的咖啡!”菜鸟警员意外地执着。

方归锦没有回应,相反直接掐断了对讲机的信号。

现在的年轻警员,碌碌无为、贪生怕死就算了,怎么还随意指使起她这个警局老前辈了?

执法部门本就是一锅乱粥,隶属于大型公司的雇佣兵培训优良,人数占比逐年增多,而正统军校毕业的学生自视清高,两派势力互看彼此不顺眼。

方归锦就是在一场内斗中被下放到了分局,当起了一名无关紧急的小巡警。亏她以前还是刑警队的副队长……方归锦叹了口气,从大衣口袋里扒拉出一根烟。

火苗“呲”地一下燃起,微弱的光亮短暂点亮了方归锦的半张脸。一道枯黄蜷缩的伤疤贯穿过眉眼,咧着可怖的痕迹攀过嘴角,最后划过粗钝的下颌。

花白的烟雾在阴暗的小巷飘荡了片刻,逐步向上晕染,揉碎了一般消弭在湿冷的空气中。

尼古丁穿透喉管,随着呼吸摄入肺腑的感觉,让她感觉浑身空洞麻木,好似不再会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连带着大脑都冷静无比。

她不得不承认,她需要抽烟。

方归锦咬着烟,夹在腋下的步|枪牢牢贴紧身体,她谨慎地穿过小巷,拐进一处卷帘门遮盖下的房屋。

低矮的屋檐,生锈的卷帘门上喷涂着杂乱无序的涂鸦。

——“血蛭”。

这是独属于“血蛭”的秘密涂鸦,是“血蛭”成员聚集的“手术室”。方归锦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

方归锦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卷帘门上的涂鸦,鲜红色的油漆仿佛喷洒进了她的双眼,似一团火焰在灼灼燃烧,恨意汹涌,无法抑制。

她捏紧了手中的枪,撬开了一旁无人在意的窄小偏门。

……

屋子里很热,在一段段塑料门帘的包裹下,热气像被一层蒸屉自上而下地盖住,闷得人大汗涔涔。

“求你别杀我……我把钱都给你!”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跪伏在方归锦面前,他的双手被金属手铐死死反扣住,耸起的肩胛骨偶动,时刻将要刺穿皮肤。

男人面如死灰,苍白无色的脸上滚落下好几颗豆大的汗珠。

对,屋子里很热。

无论是从幽深的枪膛中擦出火花的子弹头,穿透肉|体后的硝烟挥发着余热;还是从身体中四溅出的温热血液,挥洒上一段段透明的塑料门帘……简直就像是一场兴致盎然的血腥表演,不自觉让人联想到门前那扇卷帘门上凌乱疯狂的涂鸦……

男人的耳朵被子弹打穿了,血珠断断续续地流淌着,他被吓得浑身颤抖,神色卑微又懦弱,发紫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我们可以谈个生意……行情价六四分怎么样?”

“只要我不再来找你们麻烦……对不对?”方归锦扯着嘴角,替他补完了这句话的后半句。

男人忙不迭点头,眨眼间,眼里却飘进了几片灼热的烟灰,他霎时间疼痛难忍,火烧般的刺痛感让他痛喊出声。

模糊的视线中,他只能看见方归锦唇角咬着的烟头燃着微小的火光,燃烬的烟灰一片片剥落而下,她狞笑一声,吐掉了烟头,无尽漆黑的双眼如同恶魔一般阴森,光是短暂的对视,便会被一股无形的威慑力包裹,惊得人汗毛倒竖。

男人的痛呼声越来越小,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了。

阴冷的枪口抵住男人的额头,方归锦说:“看清楚我脸上的伤疤了吗?”

“……”男人哆嗦着嘴唇,不知如何作答。他竭力回想着每个侥幸从“血蛭”手里逃脱的“商品”,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她闯进“手术室”,杀掉这么多人?

忽然,男人注意到了方归锦衣领处佩戴的警用对讲机。

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话语间不可置信:“你是那个条子?怎么可能?头儿不是早就杀了你了?”

方归锦笑了笑:“真是可惜,没死透。”

一声闷沉的枪响后,男人僵硬的尸体倾斜倒地,脑门处深陷进一个黑红色的大洞,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划过如死鱼眼般突出、瞪大的眼珠。

“血蛭”内部一直有个悬赏令,方归锦凭借着暴力手段和强烈的复仇欲荣登榜首。

而方归锦的家里也有一个追杀令。一面贴满纸张的白墙,红线缠绕连结过每一条信息,人物一栏,只用图钉挂住了两张人像。

一张是“血蛭”首领的照片,另一张则是詹姆斯·罗斯戴尔的照片——她曾经的刑警队前辈。

男人的尸体蔓延出一片鲜红的血泊,方归锦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仿佛只是在凝视一只令人厌恶的蚊虫。

方归锦擦掉了四溅于脸上的血污,藏蓝色的警员制服吸收了血液,于外在观察,只像是被水渍洇湿了一块。

她拨开黏渍的塑料门帘,走进了那间铺满塑料薄膜的“手术间”。

手术椅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孩,身体残破不堪,植入身体的义体部件全数被取出,只留下一处被剖开的、血淋淋的胸腔。

她被冻僵的四肢无助地抽动着,双眼死死地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恶意损毁的大脑让她失去了所有意识,行尸走肉般勉强维持身体机能。

瘦削的手腕处还连接着一段供给营养的导管,方归锦神情复杂地看了女孩几眼,然后拔掉了营养导管。

女孩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一股血沫猛地从喉管处钻出,流进鼻腔,呛得她咳嗽不止。

方归锦不忍心看这种情形,她别开了脸,像是在问自己:“你知道最快速的死亡方式是什么吗?一枪爆头?还是拧断脖子?”

“……”

女孩扑腾着瘦骨嶙峋的身子,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方归锦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既不痛苦又能快速死亡的方法吗?

女孩尖利的喘息声刺痛着她的神经,脸颊处的伤疤隐隐作痛。

方归锦来到女孩的头顶方向,手指覆盖住女孩的双眼,轻声道:

“晚安了。”

……

子弹轰穿大脑时时,炸开的大脑就像一团被打翻的油画颜料。

方归锦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厚重又黏腻的油画颜料,将白净的画板染至斑驳……

但奥芙拉·罗斯戴尔会用笔刷蘸起一笔颜料,她如往常般优雅地一手搭住画板,而握着画笔的另一手,挥洒绘画着某幅专属于她的自画像……

尽管那副自画像毫无章法,浓艳的颜色一层盖着一层,挤压着仅剩的一抹白色。

她想知道,正面于海风的画板会沾染上自由的气息吗?

“嘟——”

“嘟——”

方归锦的私人通讯设备传来了几声提醒,她查看了一下来电人,挑了挑眉,觉得甚是有趣。

“我想问你一件事。”

是柒吾的声音。

方归锦甚至能想象出对话那头的柒吾的神情,一板一眼地就像每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警员。

“你可真会挑时候。”方归锦随手拖过一把嘎吱作响的椅子,坐上,慢悠悠道:“调查陷入瓶颈期了?这任务也不难吧,看过录像后锁定位置不是轻而易举?”

不同于方归锦熟稔的侦查技巧,柒吾还沉浸在自己时刻会没命的担忧中……

柒吾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愠怒:“这件事是不是和詹姆斯·罗斯戴尔局长有关?”

果然发现了。

比她预想得更敏锐,黑十字推荐的人没选错。

“有……”方归锦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根烟,烟头处倏地窜起一团火苗,她抽了一口烟,“或者没有,都不是任务的关键。”

柒吾在听到“有”这个字的时候,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可听完全句后,才发觉方归锦是在敷衍自己。

电话那头的柒吾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不想探究你们究竟瞒了我多少事儿,毕竟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小虾米……但我也不能引火上身,因为你这些未告知于我的信息而无故丧命。”

“甚至……招惹上那个警局的大领导。”

柒吾说出了自己最后的担忧,她可不是干完这单委托就能随时跑路的亡命之徒,她还要在灰羽城好好生活呢!

“哦,这个我知道。”方归锦避重就轻:“我还知道,你很缺钱。”

这是在用酬金诱惑她吗?柒吾咬唇不语。

方归锦轻笑一声:“总之,你要找的是猫,不是我和罗斯戴尔家的往事纠葛。单这一件事我能和你保证,要不了你的小命。”

方归锦适时地投放了一个诱人的鱼饵。

柒吾暗自思忖了许久,有些社会经验的人都知道,绝不能轻易相信老板给你画的饼……如若事情真的会往她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按照现在所接收到的信息密度,她早就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

“……好。”柒吾的心脏砰砰直跳,“我只负责找猫。”

鱼咬钩了。

“等到某天你还能活着跟我见面,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方归锦说着讳莫如深的话,语气却只像在说一个简单的童话故事。

“……别咒我,我还想多活几年!”柒吾反呛了一句。

方归锦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她们之间应该差了二十多岁,相处起来却不见对长辈的尊敬与包袱……真是越来越像个菜鸟警员了……

柒吾果断挂断了电话,回音很快在这间空荡荡的屋内消散,沉寂下来后安静得可怕。

方归锦在椅子上坐了半刻钟,慢条斯理地抽着烟,眼神扫过地面上灰冷色的金属义体。

从人体中取出有一段时间了,发黑的血液凝固在表面,好似一片霉斑。

烟头快要烫到唇角时,方归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路往前走,“刺啦”一声拉开了那扇沉重的卷帘门。

微弱的光亮投射进屋内,灰蒙蒙得泛起灰尘,往上看,则是层层叠叠的大厦,遮盖住大半个天空。

方归锦单手捏着烟头,将烟头扔进了那间阴冷的屋内,另一只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易拉罐大小的液体|炸|弹,特制的硝|化|甘|油,剧烈碰撞下极易发生爆炸。

“嘭——”

绿色的液体从装置中爆开,火苗顺着边缘燃起,不一会儿便烧起了旁边易燃的塑料门帘,燃着黑烟的火焰一路蔓延,高高地燎着天花板。

金属义体在火焰包裹下慢慢融化,蜷缩为枯黑的一团粘液。

*

方归锦拉开车门,坐上警车副驾,双手枕在脑后想要休息片刻。

耳边却响起了菜鸟警员的絮叨:“姐,我咖啡呢?!”

“哦,忘了。”方归锦阖眼道。

“姐,咱们将心比心,你怎么不想想我每次都把你的缺勤记录补上……偷懒的事情被领导发现了,立马就能让你拍屁股走人!”菜鸟警员喋喋不休,誓要将自己被辜负多次的怨念倾吐出。

“买个咖啡而已嘛,顺手的事儿,我都在车里等你这么久了,贿赂我一点小补偿不过分吧!”

“……”

方归锦不为所动,依旧闭着眼,几分钟后直接打起了呼噜。

睡着了……?

菜鸟警员气鼓鼓地靠上自己的座椅靠垫。

不说话、睡觉……她都快熟悉起这趟流程了……罢了,不跟中老年人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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