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昀纠结极了，不断在心里作斗争，“夫人，您回去吧…”

“回答我。”楚云行盯着他，步步紧逼。

山昀内心挣扎了许久，“夫人您要走就走吧…”他余光扫到后面两人，横眉举起斧子，“但是他们必须要死。”

“你确定吗。”楚云行眼眸极深。

“对，这是我的职责，我绝不能放过！”他说着便要绕过楚云行，但下一秒，噗嗤一声，他低下头，一把匕首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腹腔。

“那就没有办法了。”楚云行眼中不含情绪，果断狠厉地抽离，再一次捅了进去。

山昀这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一把推开楚云行，身后姜永舒扶住她。楚云行脸上在光下已经发热，隐隐有变红的趋势，姜永舒帮她盖好斗篷的帽子。

“夫人…”山昀惊诧恐惧望着她，口中猛地吐出一大口血，“你怎么能…”他身子歪倒在地上，瞪着眼睛很快死去。

“我给过你机会了。”楚云行最后说了这一句话，三人不再停留，快步出了门。

村子只有一条向外走的小路，三人站上路口，姜永舒最后回望了一眼，这一路简直是荆棘丛生，惊险非常，但她唯一遗憾的是，向晴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离开。

踏上小路，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

姜目侧耳轻声道，“阿姐，后面好像有人来了。”

姜永舒现在听到有人来下意识警觉，三人藏在路旁的茅草中，通过缝隙，一个娇小熟悉的身影快速跑过来，喘着气，一边跑一边向四处张望，脚下没有停留分毫。

姜永舒感到意外，因为来人是向晴。

她直接现身，在她背后喊道，“向晴？”

向晴脚步停住转身，看到她的一刻，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你们怎么走这么快，不是说在村子里歇息吗……”

她顶着村民怪异的目光询问他们三人的去向，得知每户人家都没有收留，最后看到那个敞开的院门，发现里面的尸体时，她就知道他们一定在这里停留过。

但这院子已经在村子的边缘，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离开，但她只能赌，拼尽全力地追赶。

姜永舒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轻笑道，“你决定好了。”

“嗯！”向晴重重地点头，“我要重新活一次，我知道我有罪过，我愿意偿还。”

她回想起幼时被欺辱，她娘拼命保护她，最终惨死。娘一定是想让她离开那个恶鬼，好好活下去，她不应该再执迷下去，娘的在天之灵若见她如此，一定会难过的。

“姐姐，我想跟着你，可以吗？”向晴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怕自己被拒绝。

“可以。”听到姜永舒肯定的答复，她长舒了一口气，回想起见面时姜永舒问的话，她急忙说下去，“我认得去京城的路，我可以带你们。”

“好。”姜永舒目光温和，“那就靠你了。”

路上四人或走或歇，楚云行忽然低声对姜永舒说，“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怎么。”姜永舒有些意外，她调出模拟器，查看楚云行对自己的拥护值，56。不低，但也不算高，还没达到能收为门徒的程度。

反倒是向晴，短短两天已经到59了，再多一点，她就能有一个将才天赋的门徒了。

楚云行沉吟了一声，“你比我狠多了。”

姜永舒闻言笑了，她想起被折磨囚禁了半年的大当家，还有那个被她两刀捅死，明显喜欢她的山昀，“彼此彼此。”

行进了一整天，穿过了许多弯弯绕绕的小路和树林，终于在傍晚到达了一处驿站。

只是这驿站气氛有些不同，外面有一辆马车停靠，后方穿着盔甲的官兵护卫立于马侧，目光随着经过的四人移动。

突然一个持剑之人抬起手拦住他们，“站住！什么人！”

姜永舒此时放低了姿态，怯弱道，“我们是前往京城求生的流民。”她才不想和官兵起冲突。

“哪个地方的，为什么离乡？”官兵接着拷问。

“风清村，因为…地主霸占了家中的田产，还杀了我家中父老，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好不容易逃出来，他们还砍伤了舍弟…”姜永舒说着拉扯官兵，“大人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她一时编不出村子的名字，只好借风清寨用一用，反正村子那么多，这官兵不可能每个都知道，她说得越详细，可信度就越高。

果不其然，官兵没有怀疑，烦躁地挥开她，“去去…”他指着驿站道，“看好了，今夜有大人物在这，你们到别的地方去，别在这碍眼！”

姜永舒心里不爽。

有大人物就要他们避让？他们又不会打扰什么，谁到驿站都是休息的，凭什么他们就不能。

但她知道旧时官兵的德行，再纠缠也没什么用，说不定还会被打一顿。她想着绕开这些官兵从驿站后方进去，还没动作余光里一个人从驿站走出来。

“吵什么呢。”一个深紫色绸缎长衫，金缕银线，腰间缀着上号白玉佩的年轻男子摇着扇子略显轻浮地走出来。

姜永舒察觉身边楚云行一惊，原本将要摘下的斗篷唰的一下捂了起来，恨不得整个人都塞进去，还往几人身后躲，状态很是不对。

官兵齐齐抱拳行礼，“陈公子。”

姓陈？姜永舒不由自主地开始猜测，什么人能让楚云行有这种表现呢，看这人的打扮，与山贼大约无关。而楚云行是京城官员的女儿，很有可能就是那边的人。

而且她在姜淑家的时候听闻过，当朝皇室，就是陈姓。

男子挥挥扇子，“起来吧。”转而目光落在四人这边，虽奇怪那个蒙面低着头的，但他对眼前清冷柔弱的女子显然更有兴趣，“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陈公子，这几个流民想进驿站，我怕打扰到您，就…把他们拦下了。”官兵解释道。

“哎…”男子摇头制止道，“何来打扰一说，驿站本就是让人休息的，谁都一样。”

“是…”官兵低头认下。

男子貌似很满意，收起扇子俯身道，“姑娘，我的手下办事不力，不如给在下一个机会，在下给姑娘和家人赔罪。”他扇子指向驿站，邀请姜永舒进去。

姜永舒大概猜到了，依照这个油嘴滑舌的性子，与楚云行口中的二皇子倒是对上了。

真是冤家路窄，走到哪都消停不了。

姜永舒轻笑，“不必了，多谢公子，我们还是想尽快赶路。”

男子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不过他并未尴尬，而是换了一个方向劝道，“赶路急不得，不调整好状态只怕走不了多远的路，”他看向她身后示意，“姑娘看你的亲人都很累了，就让他们歇息吧。”

姜永舒当然知道他们累，但显然你这个麻烦更大。她回头不经意地看向楚云行，征求她的意见，楚云行微微点头。

姜永舒这才答应，“公子说的是，那我们就在驿站中留一晚。”

他们走进驿站中，那男子指挥身边人拿出一大笔银钱扔给老板，“要四间上房。”

“公子，我们只要一间下房就可以了。”姜永舒心道，虽然他很有钱，但要让她还她可还不起。

“嗤”男子笑了一声，“姑娘不必客气，陈某别的没有，就是有钱。”见她还有疑虑，接着说，“别担心不用你还。”

“那就多些公子了。”有这句话就够了，毕竟是皇室的人，说话定是能讲点信用。

小二领着几人上楼去，姜目在身面拉住姜永舒，“阿姐，你不要理他，我，我觉得他不像是好人。”

姜永舒还是头一次听姜目这样讲别人坏话，她挺新奇的，“为什么，你又看不到他，单凭声音就能听出来好坏？”

“不是，是他这人很奇怪……”姜目说不出什么理由来，前面男子面带微笑地走过来，“姑娘，不知可否赏脸，与陈某一叙，陈某给姑娘赔礼道歉。”

姜永舒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姜目已经拉着她挡在了身前，“不行！我阿姐不会和你去的！”

男子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维持着面上的风度，“令弟对姑娘很是维护啊。”

“他只是担心我。”姜永舒将他拉回到后面，“陈公子，时候不早了，还是早日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她不留痕迹地拒绝，带着姜目向前方走去，楚云行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小二指着相邻和对面的四个房间，谄媚道，“四上房就在这了，客官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本店茶点酒水管够。”

店小二离开，姜永舒四人就要各自进入房间，身后男子的声音发沉，“姑娘若是连这个面子都不给，那在下可就不保证会发生些什么了。”

姜目闻声生气地说：“我们不会被你威胁的，若是纠缠不休我们现在就走。”

男子冷笑一声，手指轻轻动了动，身边的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对着姜目拳打脚踢，还直接打在了他的腰伤处，他伤口立刻出血，腿被踹一下倒在地上，痛苦地呜咽。

姜永舒立即上前去拦，“够了，我跟你去，他身上有伤，再打下去会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