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禾一愣，转身看到梁灼声跟叶峙说了什么，就快步离开了房间。他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垂头玩着手机。
顾清禾看着他的侧颜，有点入神，想到今天哥哥说他喜欢她，他自己也说喜欢他，刚才梁灼声也说他喜欢她，莫名想到他的主动理论，她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乐了。
只是啊，只是……到底该怎么办？
她也喜欢上他了，这让她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情窦初开，毫无经验。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受是这样的呀，随时随地会被他牵动心神。
胸口还是闷闷的，顾清禾转身面向夜色，尽情呼吸着海风，心中不断祈祷着：梁灼声，你一定要好好的……
叶峙向左看去，望着她孤单的背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静静地趴在栏杆上。
***
再次踏入房间，她无声无息地走到叶峙的身后，想起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她意外地趴在他的身后，惊慌失措地看他打游戏。于是，学着第一次的样子，趴在他右肩后的沙发，俯下身懒散地看他。他在玩游戏。
她说：“玩游戏玩得真厉害呢！”
“嗯。”他应声。
“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叶峙。”
真乖，顾清禾有点忍俊不禁。
第一次遇见，在venous bridge 她也问他名字，那时他可没回复她，好像还嫌她聒噪。
叶峙转头看着她，认真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清禾。”
谈话中断，很自然。她继续静静地看着他打游戏，又一会，再次开口：“听说你很喜欢我，我想问你，你有这么喜欢我吗？”声音带着不动声色的调侃。
闻言，叶峙手一停，然后他缓缓扭头，目光锁定她的眼睛，对方丝毫不示弱，作死地凑到他的耳边，学着记忆里的腔调：“你有这么喜欢我吗？一眼就够了吗？”
顾清禾至今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尴尬到要死的感受，所以她学得百分百像。
“哪里够？看一辈子都不够。”叶峙在她的视野里勾起一个撩人的弧度，“但你似乎没有对我没想法。”
“那怎么办？”她笑得很无辜。
“追呗，慢慢来，我从来不缺耐心，有的是时间跟你耗，”叶峙收回视线，再次看向游戏，认真打着游戏，“你总会到我手里，你性子慢，给你想要的自由。”
自由……怎么说的这么戳她的心窝，以至于顾清禾愣了一秒，看着他鼻尖的小痣，心莫名很软，软得如蓬松的棉花糖，甜甜的。
“叶峙。”她叫道，不知道说什么，又想说什么，就反复叫他的名字。
“嗯。”
“叶峙。”
“嗯。”
“叶峙。”她无聊地继续叫。
“嗯。”
“叶峙，叶峙！”
“我在。”
蓦地，有种异样，有种错觉，有一种无论她叫多少遍，哪怕是叫到天荒地老，他都会给她回应。这一刻，顾清禾真的觉得他呀，冷淡真的冷淡，温柔也真的温柔。
矛盾，对立又协和。
他……怎么这么对她的心上的感觉。
第一次撞到他身上，把她吓死了，那么高，再加上一副压迫人的气势，气质冷得她只想跑。当时的她绝对不相信以后的自己会喜欢上他吧。
感情真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搞不懂。
“你怎么不烦啊？”她好奇问。
“你是我的初恋，喜欢都喜欢不够，”他玩着游戏，十分随意地应道，“怎么会烦？”
似乎每次，无意间，他都能让她越来越喜欢他。
沉默了很久，很久。
顾清禾额头冒出一层薄汗，鼓起勇气抬起手，将左手五指轻柔地插入他乌黑的发间，动了，指腹轻轻地摩挲他，“我发现啊，挺喜欢被你追，所以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刹那间，少女清凉的指尖，带着柔意，泛起一阵酥麻。
她…….
叶峙被她出格的主动弄得毫无防备，压住要冲出喉咙的低吟，闭上眼，带着情绪地将手机往身边的沙发一扔。
突然发现自己完全受不住她的亲近，受不住，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招架不住，被她击溃。
欲望总是被她轻易撩起来，想要抱住她亲上去。
不行，叶峙冷静而克制地睁开眼，眸色翻涌，冷淡道：“别弄了，再撩我，我就———”只是话语似乎有一种令人害怕的东西随时要引爆。
都还没说完，顾清禾敏感极了，感知到信号，立马老实收手了，速度那叫一个快，刚才的温情迅速消失，对比之下，显得有点冷漠无情。
这迅即的动作让叶峙多少有点诧异，他转头看她，眼尾有点红，又带着一点质问的含义。对此，顾清禾无辜地笑了笑，“你这么危险，又喜欢欺负我，这叫应激反应！要懂得保护自己。”
叶峙看着这样的她，神情有点无奈，又有点咬牙切齿，冷笑了一下：“妹妹，你撩完我就跑，让我更喜欢你了，怎么办？最后我喜欢你喜欢到要疯了，你又害怕地跑了。”
“你说，你让我怎么办？”
呃——
顾清禾呆住了，说得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渣了，一时间有点不知如何反应，却没想到自己的手已经带着独立的想法，当着人家的面，再次插入他的发间，带着点力度压向自己。
“没怎么办，让你喜欢，那就多喜欢我一点，我不怕多，疯了也不怕，因为我——”喜欢你。
脱口而出的情话让叶峙当场愣了一下，被她撩得心跳加快，刚才被她吻到的那只耳朵，耳尖发烫。
当事人顾清禾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睁大双眼，满是震惊，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想打自己一巴掌，想把手剁了。
她在说什么啊？她？？
顾清禾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你这不是明白着告诉人家，你也很喜欢他……
气氛突然很热，呆不了一秒，顾清禾慌神地冲向门口，想要冲出房间，不敢看叶峙一眼，全身似乎都在紧张地冒汗。
只是门怎么打不开，快开啊！
手剧烈颤抖，身影笼罩住自己，她的身后贴上一个人，轻车驾熟地把她拉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胸膛微微颤动。
叶峙带着笑意：“顾清禾，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没有！没有！”顾清禾大声辩驳道，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就是没有！”全身僵硬不敢动。
“好，没有。”他的气息泠冽又温和，他们用的同款沐浴露，交织在一起，相同又不同。“刚才，我看见你抱他。”叶峙闷闷地说，“我不高兴。”
？真是的……
不是一直在玩手机吗？
不许犯病，顾清禾用手肘往后推了一下他的腰，想起上次她也抱了一下梁灼声，他发很大的火，这次应该算是克制很多了。
“你这个醋王。”她无奈吐槽道。
“但你主动来到我的身边，让我心情好一点。”叶峙说，“现在心情又好了一点，妹妹没想到你挺会哄人，你要是不哄我，指不定今晚又要失眠。”
顾清禾皱眉：“失眠？”
“嗯。”
“很严重？”
“这周不会。”
怎么跟哥哥一样，也失眠？
顾清禾心里叹了口气，不说废话了，直接转过身，反正抱这么多次了，不差这一次。
反正不知何时，她很习惯他的怀抱。
叶峙完全没想到她转身，一把抱住自己，声音从怀里传上来：“烦人，别不高兴了，主动抱你一下，晚上要好好睡觉，别失眠。”
“你知道主动进来我的怀里，可不容易出去的。”叶峙揉了揉她的头发，全身说不出的自在。“我可是要抱到我不想抱了。”
“……谁让你失眠啊，晚上别多想，一定要好好睡觉！”她当然记得他上次说的狗屁理论了，就是她知道才显得她是投怀送抱一般。有点气，她狠狠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肉，“太烦人了，你真是个醋王。”
“大醋王！”她咬牙切齿道。叶峙又笑了，他得承认，她很会哄人，那个拥抱他现在勉强算过去了。
叶峙两只胳膊圈住她，将她抱在怀里，如同抱住无人发现的宝物一般，最珍贵的宝物。最后，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发顶，虔诚呢喃出声：“怎么会这么喜欢你？你是我的，我的。”
***
楼下
梁灼声下来后，就闷声不响出门了，沈清宁赶紧追出去。
“哥哥，你怎么了？”沈清宁拦住他，却看到哥哥眼睛似乎有点红，整个人有点脆弱，一下子呆住了，“你——”
梁灼声低头看着她，觉得自己真是傻，他是真的把沈清宁当作自己的妹妹，怎么会分辨不出对苗苗的感情。
少女的眼神满是爱意，他谈了这么多次的恋爱，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沈清宁，”他正色道，语气十分严肃，“别喜欢我，我们没有一丝可能，你太小了，我只把你当妹妹，别再缠着我了。”
听到他突然这么说，沈清宁两行泪水刷地流下来了，却倔强地上前一步，死死拉住他的衣服下摆，“你就不能等我长大吗？”声音满是酸涩。
“你就……能不能不要喜欢她，她喜欢的是叶峙哥哥。”她委屈极了。梁灼声全身一颤，把她的手拉开，仰起头，对着夜色苦涩地笑了，叹道：“我栽了啊——。”
沉默了一下，他哽咽着继续说：“我谈了很多恋爱，即使分手都没这么难受，感情就是在这样，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步，怎么也追不上了。”
对此，沈清宁很不服气地道：“即使晚了一步又怎样？哪怕要多走一百步，一千步，一万步我都愿意。”
她太执着了……
于是梁灼声沉默了，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冷淡如冰：“不要这样！我不是愣头青，我也真的不想伤害你，我真的不会喜欢上你！我们没可能。”
“你怎么知道？”沈清宁朝他大吼道，她受不住他不给一点机会，没有一点，如此决绝冷漠，“梁灼声，你怎么知道的——”
“你交往这么多女友，你可以对她们都这么好，却一点也不给我机会？为什么啊？”
沈清宁愤恨地瞪着他，“为什么啊？”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是！你懂不懂？”梁灼声烦躁吼道。
“你他妈到底喜欢什么类型！”沈清宁跟他对喊道。
“老子喜欢温柔的！你懂吗？我喜欢一双会笑的眼睛，我喜欢会为我仔细洗手的姑娘，哪怕我很不耐烦，她却没有一点不耐烦。”话出来的时候，梁灼声自己也愣住了，呆呆地抬起自己的双手，似乎有一双手和他的手在一股清凉的水下玩耍。
只是——他在说的谁？
要疯了，头开始疼，烦躁，烦！
梁灼声径直绕过早已泣不成声的她，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冲出去。红色跑车开出正门，疾驰在海边的高架上，夜风吹打在他的脸上。
头好疼，又开始疼了，他猛踩油门，跑车疯狂地飞驰起来。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了啊，要疯了！
脑海里突然闪现那个女生的名字，他朝着前方大喊：“顾清禾——”
“顾清禾——”
“顾清禾——”
“顾清禾——”
在车库的沈清宁等人走后，撑不住地蹲下来，嚎啕大哭起来。她为什么要喜欢上梁灼声？
因为二年前，第一次见的时候，他弯着腰，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朝她眨了眨出色的桃花眼，那双眼眸太灼目了，他点评道：“没想到，李准泽的小妹妹，挺可爱的，”
当下，她就感觉到脸红了，手心冒汗，连忙害羞地躲在表哥身后，偷偷瞄他。
沈清宁知道自己不温柔，她的性格风风火火的，有点粗心大意，有点大大咧咧。
她喜欢他，他喜欢苗苗姐姐。
他们都是晚了一步的人。
可是，可是……
她不想放弃啊，她真的很喜欢他，呜呜呜……
她不想放弃这个对她来说，如同太阳一般的耀眼的男生。梁哥哥，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我要快快长大了，肯定是我太小了。
沈清宁站起来，擦了擦眼泪，眼睛有点红肿。
站了很久，她开始往外迈出第一步，在心里数着自己的步伐，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走了100步的时候，她停下来，才走了一百步啊，这么短，慢慢走吧。
然后她哭着又笑了。